第28章 陈母教子

    宋磐大闹学堂。王逊大怒，又不能丢下学童，只好返身收拾残局。等整理完学堂后已经是晚饭时间，堂内尚有烧焦气味和黄胎石粉末带来的臭气。两种气味混合，仍是刺鼻。

    故而今日的课程算是耽误了，学生们倒是捂着口鼻偷着乐。

    夫子们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尤其是学堂主事将王逊好一通劈头盖脸地痛骂。

    骂门口看护的老头什么人都放进来，骂王逊交的狐朋狗友。

    不过既然是书院主事，骂人自然是不带脏字的。不过文人相轻，自然有时候比不带脏字更狠。字字珠玑，当然也字字戳人心。

    门房老头觉得自己冤，他既要打扫学堂，又要接待访客。平时那些先生们还时不时要他去干些杂事，又不能每时每刻都守在门口，看着人来。

    只不过门房老头哪里敢顶嘴，毕竟还要在此处混饭吃。

    王逊心中也是一阵不快，不过也并未多言。宋磐那满肚子坏水，他早就知道。，平时在武陵郡内横行霸道也就罢了。

    王逊若是看到，也会多多劝阻他，能帮那些弱者的自然也会出手帮助。没想今天宋磐竟敢如此大胆，公然扰乱学堂，这是从小研读圣贤学说的王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当他回到陋巷中的茅屋时，王逊脸上依旧忿忿不平。

    王逊母亲陈大娘坐在屋中，已经准备好简单饭菜。即便式样不多，但胜在干净爽口。

    王逊父亲早逝，母亲陈氏自此携子独自生活，并未再嫁。

    今天儿子王逊从回到家中，陈大娘知子莫若母，观其颜色，就知道他必然心中不乐。

    穿着简朴的妇人，只是按住王旭肩头，拄着拐杖给儿子亲自盛了碗米饭，放在破旧木桌之上。

    这木桌也是跟随他们多年了，各处皆有大大小小的磨损。而且还是陈大娘当时在别处路旁拾到的，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拖回家来，没想到这一用就是许多年。

    王逊站起来接过饭碗，扶着老娘坐下。

    “儿啊，是不是学堂书院那边有事？什么话都可以跟娘说说，就算娘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说出来总比憋在肚子里强。”

    “娘，并没有什么事，咱们吃饭吧。”王逊抬眼说道。

    “莫不是那宋家大郎得罪你了？”妇人轻轻问道。

    “娘，您怎么知道的？”王逊蓦然抬起头问道。

    妇人给儿子夹了些菜，放在碗中，“在你归家之前，宋磐来看我了。为娘看得出他有话想说，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咽回肚子了。后来他帮着娘做了些杂活，又是把水缸挑满，又是与我聊了些家常。

    为娘本想留他吃饭，他推脱挑水时弄脏了衣服，急着回去就匆匆走了，想来是因为怕见到你吧？”

    王逊无言，只是默默点头。

    妇人接着说道：“娘记得你们当时同窗读书时，他淘气，将墨汁洒了你一身，后来也是这般来家里探望我，今日就如当年模样，不知你还能记得吗？”

    每每听闻母亲说起过去种种，王逊的心情就会立刻平静下来，如同奔流江水，突然两岸开阔，汇入大海，无声无息。

    妇人慈爱地看着王逊，“宋家大郎虽然在郡城里的名声不好，可是为娘认为他的本性不坏，只是顽劣了些。你既然年长于他，便将他视作亲弟，多容忍劝阻些。

    娘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是这些年你读书，跟着学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是宋磐能悔改，那你也当宽容于他。”

    “好的，娘，孩儿知道了，您老吃这个。”王逊边说边夹起菜蔬，放在妇人碗中。

    陈氏看着独子王逊如此出息，且又极其孝顺，不由得心内大喜，寡居二十余年也不觉得有甚愁苦了，只顾得给王逊夹菜，让他多吃些。

    自古女子柔弱，为母则刚。这些年独自抚养王逊，吃了太多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