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闹学堂

    芜州刺史府中。

    三角眼的宋磐这时正脚踩在朱漆绣凳上，身着华美绣服，将一支百年青玉虎头镇纸拿在手中，细细摩挲。

    不说这玉器自雕琢而成以来，已有超过百年历史。但是这青玉的材质就是上上之品，多少王公大臣对这种都是可遇不可求。

    “平哥儿在外游历这许多时日，小爷我甚是无趣啊。罢了，去找那迂腐的王逊看看。”

    宋磐想到这里，随手将青玉虎头往旁边的卧榻一扔，带上两个恶仆出了府门，就往王逊授课的书塾而来。

    街上行人远远望见这武陵城中第一纨绔子弟，就连街头恶霸们都早早溜之大吉，许多临街店面都赶紧关门闭户，生怕这位大爷看上了什么值钱物件。

    宋磐倒是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双手负后，螃蟹横行，穿过街市。

    王逊担任教书先生的私塾，名为省身书院。取自东土儒家经典语句“吾日三省吾身”。

    还未进门，宋磐就听得书声朗朗。因为高昌崇尚东土秦汉盛世，除了语言服饰，就连这儒学也一并吸收过来。

    书院青砖白墙，规整有序，占地颇大，磐与王逊都曾此处聆听张昭庆张老夫子的教诲。

    当然世子魏幼平也曾在这座书院求学，只是后来搬迁到了郡王府中。

    宋磐让仆人待在外面，自己独自顺着读书声来到学堂外，偷眼观瞧，见到王逊仍然是一袭青衫，端坐堂前，书案前放置数本装订简单的儒家经典。

    看到王逊只是耳听蒙童读书，手握经卷在认真研读，并未看到自己，所以宋磐就放下心来。

    宋磐三角眼滴溜溜乱转，手捻黑痣上的毛发，腹中坏水就升腾起来。

    此时正值寒冬天气，学堂内燃了火炉取暖。因为孩童众多，为防不慎烫伤，所以用了一扇山水屏风将火炉隔在堂后，堂前只作读书之用。

    于是宋磐悄悄退出，让门口等候的恶奴去买些黄胎石粉来。

    黄胎石为高昌特产的一种石头，研磨成粉，可以入药，主要用以治疗跌打损伤。若是以粉末加以烧灼，则会产生令人作呕的臭气。

    等到恶仆买来黄胎石，宋磐接过后便蹑手蹑脚地从学堂后门来到火炉旁，凑近屏风还能看到书案前的王逊，并未察觉。

    于是宋磐小心翼翼揭开火炉盖子，慢慢将粉末撒在已经烧到半截的木炭旁，然后盖上盖子。

    做完这一切，宋磐捂着嘴，弯着腰退回学堂外面，心里一阵得意，只等着看好戏。

    果不其然，略等片刻。木炭越烧越短，坐在后排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孩童，突然用纸团砸向后排，正在摇头晃脑读书的同窗。

    那名被砸的孩童满脸疑惑。

    “大头，是你放的屁吧？咋这么臭，吃啥了你？”

    被伙伴取绰号大头的孩子，看了看正在学堂最前头聚精会神看书的王逊，然后才急忙压低声音道：“去去去，你才放屁呢，刚刚我就闻到了，怕你小子脸皮薄，不好说你，你倒好，反来诬陷我。”

    听到这里先前扔纸团的孩童，也不甘示弱道：“大头，平时就数你放屁最凶最臭，你还抵赖。没听先生说人要以诚信为本，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是啊，大头，你放屁就放屁，还抵赖什么？”

    “就是，真是不知道羞。”周围又有几个帮腔的孩童。

    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随着臭味愈发浓烈，越来越多的前排蒙童也转头怒目而视，想着找出元凶。

    叫做大头的孩子先生被人一通贬损，这是又被前排孩子冤枉，一时间脸上挂不住，双眼含泪，扔了手中书籍，扑向前排瘦弱同窗，扭打在地。

    两人翻滚扭打，撞翻了屏风，又砸在火炉上，险些走水。

    王逊猛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赶来。先前隔着较远，又在专心研读圣贤文章，到了堂后才闻到恶臭扑鼻。

    立刻拉扯起两个孩童，厉声斥责，“够了，如此行径，成何体统？且先面壁，余者继续读书”。

    说完，王逊即刻开窗透气，将火炉拿出学堂。

    王逊本身眼力洞察，平素里文武双全，练武自是少不了损伤，所以对于黄胎石很是熟悉，故而闻到就知道是这味药材。

    拿出火炉时，又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声响，定睛看时，正是宋磐偷偷摸摸准备往外逃走。

    王逊怒道：“宋磐宋大石，你可知这是书院？岂容你这等侮辱斯文，且与我站住。”

    听到王逊这般说话，宋磐自然吓得一激灵。要知道王逊自来脾气沉稳，这般语气定然是气急了。

    宋磐只好拔腿就跑，让两个恶仆拦着身后追赶而来的王逊。

    他则边跑边喊，“王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小爷我多日未曾见你，今日来拜访则个，你这是做甚？待你冷静下来，咱哥俩再说话不迟。”

    话还没说完，人早已出了书院门口。

    恶仆虽然常常跟着少爷宋磐横行，可知道王逊的确身手不俗。上次在菜市肉铺买肉，不也是几拳就把那膘肥体壮的屠户放倒了，所以两人心中也有些畏惧。

    王逊看了看堂内乱作一团，屏风尽毁。始作俑者宋磐又跑了，只得先收拾残局，怒视两名恶仆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