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南沅宗（11）
祁厌此时的怨气重的能引爆整个南沅宗。
云岁觉得有些好笑，站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哄道，
“不气，不气。迟点去找我，或者我来找你？”
他垂着眸子不说话，只重重抱了下她的身子，然后松开。
看她如同一只纷飞的鸟儿，从自己怀中逃离，去到那扇门前。
她却并没有立即拉开，而是转身，指了指自己胸口的蝴蝶发夹，展开一个灿烂的笑。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她不是逃离，自始至终都是他在患得患失。
栾柔瞧见她从屋内出来，有些愕然。
但又见她衣裙整洁也就没多问，没想到云岁却主动解释了。
“我来看看我哥哥。”
“你哥哥？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栾柔视线落在她身后。
果然有个面容俊俏的少年，正抱着胸靠在门框上，表情有些沉。
有些疑惑，这是吵架了？
不容她多想，云岁上前拉住她胳膊，“不上课了？”
栾柔这才一拍脑袋，“哎呀，要迟到了！”
藏书楼内昏暗，只一盏油灯在条案上发着微弱的光芒。
烛火摇摇晃晃，将慎怀的脸映得有些扭曲。
他合上书，面含微笑，重复了一遍面前人的话。
“你是说，她一早就去找她哥哥了？”
栾柔不太敢直视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继续问，“你没撞见什么吗？”
“比如…羽化登仙？”
“看见了的，就在对角几间屋子。”
“也就是说，云师妹，和她哥哥，也都看见了？”
“是…”
栾柔有些疑惑，她再怎么反应迟钝也意识到了，慎怀格外关注云岁兄妹。
“慎怀师兄…你说云岁身份有些不对劲，是真的吗？”
藏书楼内很静，她的声音已经很轻了，却仍然显得有些突兀。
慎怀看了看她，忽地绽开一个笑，像淬了毒的梅花。
又毒又温柔。
“我也只是怀疑。我当然希望云师妹只是云师妹，但还需要你继续帮我调查，不是么？”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慎怀师兄。”
她站起身，慎怀又将她叫住。
语调柔和，神情却是冷漠的平静。
“柔儿，你从那样的地方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要勤加修习，才会更容易被选中升仙。你这么聪明伶俐，又勤奋刻苦，我相信你。”
栾柔面露感激，眼圈都不自觉红了。
“谢谢你慎怀师兄，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会更加更加努力的！”
“去吧，好姑娘。”
栾柔当晚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她不是落后山村里的牺牲品，是大宗门宗主的女儿。
出生就拥有无数宠爱和得天独厚的修习条件。
她天赋异禀，又有家世加持，很快就在修真界崭露头角。
追求者蜂拥而至。
她却只为一人倾心。
又是同一株梅花下。
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她呼吸都险些停滞。
耳畔只有梅花瓣纷纷坠落如雪的细微声。
她逆着光看他，看不太清，于是换了个角度。
那人察觉，有些好笑地回望她，清朗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怎么了？柔儿。”
她怔怔看着，如同前几次一样，再次问出那句，“这是梦吗？慎怀师兄。”
“这不是梦。”
慎怀牵起她的手，“这就是羽化登仙后的世界。”
“我一定要…登仙…”
她痴痴转醒，发觉仍是好梦一场后，微微失落。
天还没亮，月光透过轩窗撒进屋内，她借着这半点月光发起愣，再难入睡。
沉寂的夜里忽然有了些动静。
听方位是云岁那边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像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栾柔直觉她不是起夜，而是出门，急忙闭上眼，细心留意着。
先是拔鞋子的声音，而后是布料摩擦声，接着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在夜里也格外突兀。
门被拉开，又轻手轻脚关上。
栾柔仍不敢动，等回归沉静后才缓缓睁开眼，给慎怀递去一张传音符：她出门了。
云岁离开院落，往后山走。
穿过弟子堂和正厅，庭灯数量越发少了，视线范围也在缩短。
她走得很谨慎，放轻脚步，是怕盖过其它异响自己没察觉。
偶有几只鸟儿在枝头惊起，扑腾着翅膀发出声响，她吓了一跳，心跳如鼓。还有心思想：但愿今晚不会碰到慎怀。
走出两步后，又忍不住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
昏了头了。
这个点，碰见个人都难，更别提慎怀了。
前方是片青翠茂密的竹林。
在月光的照耀下连线条锋利的竹叶都显得更加柔和。
她深吸一口气，提步走进。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云师妹又睡不着，出来赏月吗？”
她回过头，对来人道，“慎怀师兄，你也没睡？”
目光瞥见他未系好的外袍，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于是恍然大悟，
“你这是梦游？”
慎怀走近，“我说过，我们很有缘分。”
云岁不以为意，“还是说，慎怀师兄又入哪位师姐的梦了？”
说到这，她才想起从哪日之后，慎怀再没进入过她的梦境，在客栈那晚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慎怀给了她答案：
“我倒是想入你的梦，可你对我有防备之心了。”
他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云岁低着头，语气很是认真，“你长得不太好。”
慎怀点点头，“我知道，你喜欢你哥哥那样的死人脸。”
？
“有本事背后放冷箭，没本事当着我的面说？”
祁厌从竹林内走出，接下他的话。
姿态随意，很傲慢地没分半点眼神给他。
这让慎怀不悦。
但他向来不会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越是不爽，脸上笑容越温和。
“两位真是好兴致，半夜相约竹林，瞒天瞒地也要见面，真是兄妹之情深似海。”
“你想错了。”云岁定定看着他，“我在等你。”
“等我？”他有一瞬间的错愕。
“等你替我确认一件事。”
“什么？”
“栾柔在替你监视我。”
“至于他——”她眼神在祁厌身上转了转，倏地一笑，“是我请来的保镖，防止你恼羞成怒揍我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