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肥水
鎏锦楼，二楼雅间。
望舒轩的窗户朝着满银河，推窗便能看见满目美景。柳树郁郁葱葱，沿河生长，望过去一片葱茏的绿意。
宋承麓在床边背手而立，观赏着美景，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柳思依旧穿着男装，扮作俊俏小公子，坐在桌子旁品茶。
余光瞥见了一大团孔雀蓝出现在门口，她放下了茶杯。
不用说，岑玉嶂来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孔雀蓝底、点缀着藤黄色虬枝图案的衣服，不管是颜色还是图案都十分抢眼。人还没进来，一大团颜色就冲进人眼睛里了。
杜柳思真是想不通，他是从哪里搜罗到这样诡异的布料做成衣服的。
岑玉嶂笑着道：“青公子来啦？多日未见，我都想派人去请您了，却不知道您住在何处，只能作罢。”
杜柳思客气了两句，直入主题：“上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五千两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不过银子还可以再挣，但妲月这样的绝色美人儿要是错过了，恐怕这一辈子都很难再寻到第二个了。我想着……”
岑玉嶂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宋承麓。
即使只有一个故意穿着寻常百姓衣裳的背影，他还是认出来了。
殿下怎么会和青公子一块儿过来？
“怎么了？”杜柳思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宋承麓，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鹿公子。”
她心里忍不住想，这宋承麓也太多心了，都说了自己是出来谈生意，他还非得跟着，摆明了是不信任自己。
喝酒要跟着，来歌舞坊还要跟着，真是麻烦！
岑玉嶂见宋承麓没发话，只好暂时接受了杜柳思的说法，朝宋承麓拱拱手：“鹿公子好啊。”
“鹿公子？”宋承麓连头都没回，语气有些不高兴。
岑玉嶂有些紧张。
我说错话了？
宋承麓的不高兴却不是针对他的。
“青公子，你说我是谁？”
这家伙怎么回事，不会要坏自己的事情吧？杜柳思咬牙切齿地笑道：“你当然是——鹿、公、子啊！”
宋承麓转过身望着杜柳思，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
“难道我不是你新娶的夫人吗？”
杜柳思傻眼了：“啊？”
“我悍勇又善妒，容不下其他女子在你身边，逼着你将妲月卖了。你心中舍不得妲月，含泪收下了五千两，却对我绝口不提此事。这些——你都忘了？”
这是上次杜柳思来鎏锦楼时，对岑玉嶂胡诌的话。
杜柳思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她扭头望向岑玉嶂，“你告诉他的？你们认识？”
岑玉嶂以手掩面，避免视线与杜柳思对视。
杜柳思明白过来了：“好啊，我明白了，你就是鎏锦楼的主人！”
宋承麓点点头：“不错。你讹的五千两，是我的钱。”
“胡说，这怎么算讹人呢！我可以向你打包票，妲月以后能为鎏锦楼挣回来的钱，绝对不止五千两！”杜柳思先发制人，“而且你是鎏锦楼主人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没告诉我！”
“你已经知道了。”宋承麓本来就没打算瞒她，否则今天也不会跟着她一起过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妲月是什么人了吗？”
岑玉嶂默默地从望舒轩退了出来。
他这才看见守在暗处的望山。
“好啊，你这小子。殿下在里面，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
望山抱歉地笑了笑：“二哥，你走得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叫住你。”
小厮通报说，青公子在望舒轩里等着，岑玉嶂想着尽快买下妲月，着急地赶过去了，竟然没有看到望山。
不过，宋承麓大概不想大张旗鼓，否则在他来之前，自己就该知道了。
似乎他今天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逗逗那个青公子？
岑玉嶂定了定神，问望山：“里头那个青公子是什么来头？殿下与他似乎关系不一般。”
王妃的身份能说吗？
望山有点拿不准，想了想，两只手五指捏在一起，指尖相互碰了碰，压低声音道：“她和殿下是这么个关系。”
岑玉嶂神色大变。
望山确认道：“二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懂。”岑玉嶂沉痛地点点头，心想，没想到殿下居然喜欢男的！
望山觉得他的表情不太对劲：“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明白……二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岑玉嶂摆摆手：“你不必再多说了，我都明白。王妃才刚嫁进来，就算王爷不喜欢她，也绝对不能这么做。容我想想该怎么办。”
望山赞同地点点头。
王妃和殿下的关系确实有点奇怪，不太像正常的夫妻，说不定二哥有办法解决问题。
望舒轩内，宋承麓和杜柳思总算是谈妥了条件。
杜柳思手里拿着三千两银票，仔细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向宋承麓点点头：“对了。”
宋承麓看着她一副掉到钱眼里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就这么缺钱吗？”
“钱这种东西，只有人嫌少，没有人嫌多，多多益善嘛！”
“你的吃穿用度都在晋王府，连断蛇等人都是我花钱养着，你为何还缺钱？”
“哎呦，别给我点钱就唧唧歪歪的嘛！再说了，说好的五千两，你这加上定金才四千两。这还是看在咱俩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的亲情价。”杜柳思将银票收好，“以后妲月赚了钱，你要给我分红哦！”
宋承麓无奈地点点头。
回到晋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吃过了晚饭，天已经黑了。杜柳思洗完澡，无事可做，背着手在府里晃悠，偶然看见堂中摆着十坛落桃春。
她望着红纸上的黑字，若有所思。
“怎么有这么多酒？”
袁槐回答道：“殿下吩咐我去结了昨晚的酒钱，再买十坛酒赔给您。”
“十坛？他还真是……”杜柳思忽然意识到什么，笑容消失，满脸愤怒，“宋承麓人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众叫宋承麓的大名。众人都被吓到了。
望山赶紧提醒：“殿下正在沐浴。”
杜柳思风风火火地冲过去要找宋承麓算账。走到浴房门口，她觉得不太对劲，又折回房中，盘腿坐在床前的踏板上。
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