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或有禅机二丫头

    且说荣宁二府中，连日来人人力尽，各各神疲，犹如一场大战后的休整。园中一应陈设之物，一一收拾妥当，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我们的主角凤姐。她身兼数职，事务繁重，别人或许能偷闲躲静，唯有她，如战车般稳稳前行，与无事的人一样，本性要强，不肯落人褒贬。而在这忙碌之中，宝玉却如闲云野鹤般悠然自得。

    这天早晨，袭人的母亲突然亲自来贾母处，接袭人家去吃年茶，晚上才得回来。宝玉便和众丫头们掷骰子、赶围棋作戏，好不快活。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在兴头上，忽有丫头来回说：“东府里珍大爷来请过去看戏，放花灯。”宝玉听了，忙命换衣裳。正要前往时，却又见丫头们端来了糖蒸酥酪。宝玉想起上次袭人喜吃此物，便命人留下一份给袭人，自己则回过贾母，欣然前往看戏。

    这宝玉真是个极无事、最闲暇的人。在这场忙碌的盛宴中，他如同一颗明亮的星星，悠然自得地闪烁着。他的生活充满了快乐和情趣，与世无争，令人羡慕。他的生活哲学就像一首优美的诗篇，深入浅出，给人以无尽的启示和感动。

    在这喧嚣的尘世中，一场盛大的戏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只见幡旗飘扬，佛号悠扬，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和热闹的味道。巷子外面，锣鼓声、呼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在这个欢乐的时刻，兄弟子侄们相互敬酒，笑声不断；姐妹婢妾们更是乐不可支，笑语嫣然。然而，在这繁华热闹的场景中，宝玉却安静地坐在一旁，对这盛大的庙会并无多少兴趣。他略坐了一坐，便悄然离去，四处闲逛。

    他先是走进内院，与尤氏和她的丫头姬妾们闲聊了一番。然后，他又走出二门，融入了外面的喧嚣之中。尤氏等人以为他去看戏了，也就没有在意。

    贾珍、贾琏、薛蟠等人只顾着猜谜行令，享受着这难得的快乐时光。他们即使一时看不到宝玉的身影，也只以为他在里面。没有人去在意他的去向。

    而那些跟随宝玉的小厮们，年纪稍大的已经明白宝玉今晚的活动会持续到深夜。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有的赌博，有的到亲友家去，有的喝酒，都悄悄地离开了。他们知道待到晚上宝玉散场时，他们再回来。而那些年纪小的都钻进了戏房，瞧着这热闹的场面。

    宝玉发现小书房内无人，想起那幅美人的画，心想：“今日这般热闹，那美人自然是寂寞的，须得我去望慰他一回。”他刚到窗前，听到屋里一片喘息之声。宝玉吓了一跳，心想：“美人活了不成？”他大着胆子舔破窗纸，向内一看，发现茗烟按着一个女孩子，正在宝玉禁不住大叫：“了不得！”一脚踹进门去，将那两个吓得抖衣而颤。

    茗烟见是宝玉，忙跪下哀求。宝玉道：“青天白日，这是怎么说！珍大爷要知道了，你是死是活？”一面看那丫头，倒也白白净净儿的，有些动人心处，在那里羞的脸红耳赤，低首无言。宝玉跺脚道：“还不快跑！”一语提醒那丫头，飞跑去了。宝玉又赶出去，叫道：“你别怕，我不告诉人。”急的茗烟在后叫：“祖宗，这是分明告诉人了！”

    宝玉微笑着问道：“那个小丫头今年十几岁了？”茗烟微笑着回答道：“大概十六七岁吧。”宝玉点了点头，感慨道：“看她年纪轻轻，就如此聪明伶俐，真是可爱啊！可惜，真是可怜啊！”他又问道：“她的名字叫什么？”茗烟神秘地笑道：“如果告诉了你，那可就是一篇新鲜奇文了！她说，她母亲生她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得到了一匹锦，锦上绣着五色富贵不断头的‘卍’字花样；所以她的名字就叫做万儿。”

    宝玉听后，开怀大笑起来：“看来，她将来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日子。不如这样，我明天就去跟母亲说，把你娶给她，好不好？”茗烟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后问道：“二爷为何要看这样的戏？”宝玉道：“看了半天，觉得烦了，就出来逛逛，恰巧遇到了你们。这会子要去哪里呢？”茗烟微笑着低声说道：“这会子不会有人知道，我悄悄地引二爷到城外去逛逛吧，一会儿再回来。”

    宝玉道：“不好，看仔细了别被花子拐了去。况且如果他们知道了，又该闹出大事来了。不如去近些的地方，还可以早点回来。”茗烟道：“附近的地方，二爷要去哪家呢？这倒有些难办了。”宝玉笑道：“依我的意思，咱们去花大姐姐家里看看她在做什么吧。”茗烟听后笑了起来：“好，好。倒是忘了她家了。”又说道：“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说是我引着二爷胡闹，那时候就要打我了吧。”

    宝玉笑道：“有我在呢！不用担心。”茗烟听后拉着马，二人便从后门出发了。幸运的是，袭人家并不远，大概半里路的样子，一转眼就已经到了门前。茗烟先进去通知了袭人的兄长花自芳……

    此时，袭人之母与几个外甥女儿、侄女儿在家中品尝着果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喊：“花大哥！”花自芳急忙走出去看，只见到他的主仆二人，他不禁惊疑不定，立即抱下宝玉来，到院内嚷道：“宝二爷来了！”其他人听到这声叫喊还可以保持镇定，但袭人听了之后，也不知为何，急忙跑出来迎着宝玉，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宝玉微笑着说：“我感到有些闷，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袭人听到他的话后，才放下心来，说：“你也胡闹了，来做什么呢？”接着又问茗烟：“还有谁跟着你们一起来了？”茗烟笑着说：“别人都不知道。”

    袭人听了后，再次感到惊慌失措：“这还了得！要是碰上别人，或者遇见了老爷，街上人挤马碰，有个闪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们的胆子比斗还大呢！一定是茗烟调唆的，等我回去告诉嬷嬷们，一定打你个贼死！”茗烟撅起嘴道：“爷骂着打着，叫我带着来的，这会子却推到我身上！我说别来罢！要不，我们回去罢。”

    花自芳忙劝道：“罢了，已经来了，也不用多说了。只是这里茅檐草舍，又窄又不干净，爷怎么坐呢？”

    花自芳母子早已迎了出来，热情地欢迎宝玉的到来。袭人拉着宝玉的手，亲切地走进房间。宝玉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三五个美丽的女孩儿都低下了头，羞得脸上泛起了红晕。

    花自芳母子为了确保宝玉不感到冷，他们热情地让宝玉上炕，又忙着摆放新鲜水果，忙着倒好茶。袭人笑着说：“你们不用忙活了，我知道该怎样照顾他。不敢随便给他东西吃。”说着，她从自己的坐褥上拿了一个垫子，铺在矮凳上，扶着宝玉坐下。接着，她把自己的茶杯斟满了茶，递给宝玉。

    此时，花自芳母子已经匆忙地摆出了一桌丰盛的果品。但袭人看到这些果品似乎并不合宝玉的胃口，于是她幽默地说：“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无论如何，你也得尝尝这些果子，体验一下来我家的感觉。”说着，她挑了几个松瓤，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递给宝玉。

    宝玉看着袭人两眼微红，粉光融滑，于是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哭呢？”袭人笑着回答：“谁哭了啊？刚才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揉了揉。”于是，她巧妙地掩饰了过去。然后，袭人看到宝玉穿着华丽的衣服，外面罩着石青貂裘排穗褂，便开玩笑地问：“你特地来这里，又换了新衣服，他们就不问你往哪里去吗？”

    宝玉轻松地回答：“原本是珍大爷请我过去看戏换的衣服。”袭人点了点头，又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回去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宝玉笑着说：“你还是赶快回家吧，我还要给你留点好东西呢。”

    “别在这儿闹了，要是被他们听见就不好了。”袭人笑着轻声劝说，她的话语像春风，让人感到舒适与安心。她伸手从宝玉的脖子上摘下那块通灵玉，那块被众人传颂的神秘之玉。她向其他的女孩儿们说：“你们好好看看吧。虽然大家都说这个很稀罕，恨不能一见，但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淡然与洒脱，仿佛在告诉她们，生活并非所有的事物都如人们传说的那样神奇。

    接着，她将通灵玉递给她们传看了一遍，然后重新挂回宝玉的脖子上。这个动作中透露出一份信任与尊重，仿佛在告诉宝玉，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她都会守护着他，不离不弃。

    然后，她又命令她的哥哥去雇一辆干净整洁的车，送宝玉回去。花自芳说：“有我送去就行了，骑马也没关系。”但袭人却说：“没关系是不打紧的，主要是怕遇见人。”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警惕与担忧，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波。

    花自芳急忙去雇了一辆车来，袭人也决定陪宝玉一起回贾府去。。

    宝玉与袭人坐在轻巧的车里，驶向一片清新的世界。车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流动，宝玉默默地看着，心中充满了思考。他想着刚才在袭人家里的事情，那些对话，那些微笑，那些温暖，都像一颗颗珍珠，闪烁在他的记忆里。

    车停在一个小村庄的边缘，宝玉与袭人下了车，他们的到来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宝玉看着村庄，看到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姑娘在草地上纺纱，他仿佛被吸引了过去。

    他感到口渴，他的目光在村庄里四处寻找着水源。终于，他看到了一间房屋的附近有一个水缸，他走过去，准备舀些水来喝。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别喝冷水，会喝坏肚子的！”

    宝玉回头，看到那个红棉袄的姑娘正在瞪着他，她的手里握着一个纺车。宝玉有些尴尬，他解释道：“我口渴了，只是想喝点水。”

    姑娘嫣然一笑，她走过去，进了屋子拿了一壶热水出来给宝玉喝，然后又开始纺线。宝玉看着她的动作，觉得非常新奇。他以前从未见过纺车，他想要试着拧转纺车。

    姑娘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们那里会弄这个，站开了，我纺与你瞧。”

    宝玉听了，只好退开一步，看着姑娘的手指在纺车上跳跃，线被抽出来，缠在纺车上。他觉得这个画面非常美丽，他心中充满了欣赏。

    袭人暗拉宝玉笑道：“看上了？看上了就带着吧。”宝玉一把推开，笑道：“该死的！再胡说，我就打了！”

    说着，只见那丫头继续纺起线来。宝玉正要说话时，只听那边老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马媒婆来了！”那丫头听见，丢下纺车，一径去了。

    袭人看着宝玉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对那个姑娘产生了兴趣。她悄悄拉了拉宝玉的手，暗示他该离开了。宝玉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不能停留在这里太久。

    茗烟服侍他上车，村里好多人都过来看热闹，宝玉却留心看时，内中并没有红棉袄的二丫头。一时上了车出来走不多远，只见迎头二丫头怀里抱着他小兄弟同着几个小女孩子说笑而来。

    车启动了，宝玉的心却留在了村庄。他向迎面走来的二丫头投去欣喜的目光，她怀里抱着年幼的弟弟，和几个小女孩说笑，这一幕仿佛预示着未来的某种连结。

    宝玉的内心充满了憧憬，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下车跟随着二丫头。他被她的纯真和善良深深吸引，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想，这或许是一种禅机。

    当车驶出了村庄，宝玉回头看去，那个红棉袄的姑娘二丫头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

    他站在村庄的边缘，望着远方的云朵，心中充满了对二丫头的思念。他知道他们之间未来将会发生纠葛，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春日的午后，和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姑娘二丫头。

    宝玉的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他看着车外的小路，思绪万千。他知道他们不能带走那个姑娘，但他们会带着她的记忆继续前行。

    时光荏苒，宝玉始终无法忘记那个红棉袄的姑娘二丫头。每次回想起那个春日的午后，他都会对那个纯真的笑容和善良的眼神心生感慨。

    几年后，宝玉曾再次回到那个村庄。他四处寻找二丫头的身影，却被告知她已经嫁人。宝玉心中一阵痛楚，但他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