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突变
“陛下,陛下该用膳了。”
京城,皇宫内,曹方按照惯例带着一众太监端着食盘站到太极殿外,最近一年以来,他的主子总是喜欢自己在太极殿内独自进食,就连皇后和太子都不得入内。
不过这件事于其他人来说是很神秘,对于曹方来说确实心知肚明。他的主子其实是在太极殿内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用膳。作为当年那件事情的参与者之一,曹方的身份,可不只是个太监总管这么简单。
“陛下?”曹方在殿门外又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听到殿内有任何动静。倒不是他觉得累,毕竟三十年的的天罡童子功可不是白练的,身体的疲倦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到了,现在唯一能让他感到累的,只有心。
曹方又站了一个时辰,午饭已经快要变成了晚饭,可太极殿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曹方回头看了看那几个站的腿打哆嗦还坚持端着食盘的太监,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难道?曹方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十年的伴君如伴虎让他对任何意外情况都有一种超出常人的警惕,更何况他伺候的主子还不是虎,而是一条吃人的黑龙。
“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行。”曹方操着他那苍老又尖锐的声音吩咐着太监们,听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是,小的们遵命。”太监们听到曹方的命令后立马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在皇宫里做事,绝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点儿都不行。
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曹方试着向那太极殿内轻声呼唤“陛下,是老奴曹方。”这声呼唤别看音量不大,但是曹方在其中使用了他的独门秘术,使得这声音在有内力的人听来,就像是耳边的炸雷一样。
过了良久,曹方才听到殿内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进来。”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曹方那悬着的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收的更紧了。或许其他人听不出来,但这声“进来”在曹方的耳朵里,却有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曹方轻手轻脚的走进殿门,随后紧紧的把门闭上。用内功确认了殿里没有第三个人后,他才对着那御座之上跪拜道“老奴曹方,叩见陛下。
”
“上来。”那御座之上只是传来这么一句声音。
曹方赶紧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只是每走一步,他的心脏都要咯噔一下,因为他看到,在那通往御座的台阶两侧,躺满了少女的尸体。
那些尸体仿佛生前都受到了极大的痛苦,面部表情扭曲的仿佛恶鬼一般,而那身体,则像是被什么给吸干了一样,干瘪的只剩一层皮附在骨架上。
曹方当然知道杀害这些少女的元凶是谁,或者说,他就是元凶之一。
踏过尸体铺成得道路,曹方终于抵达了他的主子面前,只是当他看清楚自己主子的样貌时,却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他的主子如今的样子,和躺在外面的尸体几乎没什么区别,身上的龙袍看上去空荡荡的,就那么披在他的身体上,一双眼睛深深的凹陷进眼窝里,宛如一具骷髅一般。
“陛下,您的身体?”曹方焦急的问,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些日子还健健康康的主子突然成了这么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曹方啊,如今的它已经不满足那些少女了,它现在要吃的,是朕。”
曹方心里一怔,自家主子口里的那个它,他是知道的,可这十年来,它不是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家主子身体里吗?怎么如今却要。
“陛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曹方很清楚自己问了句废话,要是有别办法,他的主子还会变成这副样子吗。
“没有,除非找到白龙圣女,不然没有任何办法。曹方,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朕死以后,它会因为没有宿主而消停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当年那些和咱们一起起事的人一定会来争夺它。所以我要你把它藏好,藏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是朕的东西,朕绝对不允许他们染指,知道吗。”
“是,老奴遵旨。”曹方低头颤抖着领命,他必须这么说,不然这位陛下肯定会奋起最后的余力把他一起带下黄泉让他继续服侍。
过了一会儿,等到曹方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御座之上的人已经彻彻底底没了气息。而他的尸体上,则开始渐渐渗出一丝丝黑色的气息,那些气息汇聚,盘旋,凝结,最后变成一颗漆黑的丹药落在曹方的手里。
曹方看着手里的丹药,眼里并没有他的主子还在时候的畏惧,而是充满了狂热。
“陛下,老奴已经想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了,那就是。”曹方一边自言自语,一遍把那颗漆黑的丹药一口吞进了肚子里。过了片刻,他就感受到一股股冰凉刺骨气息在沿着他的经脉流动,曹方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正浮现出一层层若隐若现的黑色气息。他开始试着运转内功,却惊奇的发现已经停滞多年的天罡童子功此刻居然有了突破的迹象。
“老奴多谢陛下赏赐。”曹方对着那御座之上的尸体再拜叩首,然后运转内力,只见一条条黑龙从他的手心中飞出,把满地的少女尸体都吞了下去。“有些东西,还是少让人知道比较好。”曹方说完,便大踏步离开了太极殿,仿佛那后面躺着的,只是一个和他不相干的路人。
太康十一年六月初三,武国皇帝李炎驾崩于太极殿中,因无遗诏,群臣拥立年仅十岁的太子李衷为帝,尊皇后杨燕为皇太后,改元永熙,大赦天下。宰相王行和太尉贾重录尚书事共同辅政。
而就在朝堂上因为新一轮的权力洗牌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跟随在先帝身边的大内总管曹方,却不见了踪影。连带着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东厂西厂的十二名太监。
“干爹,咱们这就走吗?”京城外的四角山上,一个太监问着站在山顶的曹方。
“走吧,这京城我已经看的太久了,看的久了,就厌烦了。”曹方最后看了一眼那熙熙攘攘的京城后,扭头朝着无尽的黑暗中走去。
而就在皇帝李炎的死讯传遍天下后,九州大地之上无数双贪婪地眼睛,正缓缓睁开。
青牛山,落玉寨,红剑看着手里蓝剑带回来的情报,不禁陷入沉思。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皇兄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驾崩,虽然她真的很想手刃了他为自己的父皇报仇,但是杀父仇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让红剑现在有一种失去了目标的虚无感。
“大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蓝剑焦急的询问,根据她搜集到的情报,在听闻皇帝的死讯后天下各家皇室宗亲,世家大族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虽然眼前这种情况确实在她们的预料之中,但是这发生时间却比她们预估的提前了太多。
“六妹别急,让我想一想,让我好好想一想。”这突然的变故彻底的打乱了红剑的部署,本来她计划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在青州站稳脚跟,等到那些人忍不住后再伺机而动。因为李炎虽然是靠弑父上的位,但是他只要坐在皇位上,那些有异心的人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可是他一死,现在的皇帝李衷年龄那么小,朝堂的大权必然落入世家和外戚的手中。还有各地的藩王们,他们当初可是看着李炎弑父上位的,现如今这种情况,很难不保证他们会不会也想着复刻一下他们大哥当年的壮举。
“崔开山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红剑决定先从最近的地方开始梳理,这崔开山当初虽然也参与了政变,但是他是自己占据青州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现在绝对不能有事。
“崔开山收到消息后就立刻关闭了府衙,并勒令崔定之和其他衙署官员谁都不准走漏消息。”蓝剑把崔开山的动作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红剑,其中还包括飞天酒坊的开业时间被迫暂停一事。
“黄剑从崔定之那里弄得那些粮食呢,现在运回来没有。”在这紧张的时刻,红剑问起了最关键的地方,粮食。家里有粮,心中不慌,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通用的。
正在这时,黄剑走了进来,她收到消息后预感不对,马上把商会的事务交托给巧儿,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落玉寨和红剑商议,刚一进门就听到红剑在询问粮食的事情,于是立刻回答“大姐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的粮食都送到了粮仓里,现在山寨里的粮食足够咱们吃三年的。”
“很好,三妹你辛苦了。六妹,你四姐现在在哪里?”这次回来报信的只有蓝剑一个人,而绿剑还不知所踪。以绿剑的武功,红剑倒是不担心她回不来,只是这个时候,需要她们七姐妹在一起商讨才行。
见红剑问起绿剑的行踪,蓝剑立刻回答道“大姐,四姐她现在正带着最后的几个女孩往回赶,预计今天晚上就能回来。”
红剑点了点头,这半年以来绿剑和蓝剑四下出击,一共救回了一百零八名少女。但现在李炎已死,抓捕这些少女的旨意也随之烟消云散,绿剑和蓝剑这两个寨子里的最强战力就也就没有必要撒在外面了。
“六妹,你去通知你二姐,五姐和小七,等你四姐回来后就立刻过来。”红剑果断的下着命令“三妹,你先回一趟青州城,关闭三月商会,让巧儿她们先撤回来,至于其他人,让他们暂时待命。”
“是(是),大姐。”蓝剑和黄剑各自领命而去。
晚上,绿剑带着最后几名少女回到了山寨里,安顿好她们后,绿剑立马飞奔到红剑的屋子。“大姐俺回来啦”。绿剑一进门,就发现今天的人格外齐,连平时都在睡觉的紫剑也到了。
“好了四妹,快点坐下,就等你了。”红剑示意绿剑坐下后,便吩咐蓝剑“六妹,你把所有的情报和大家伙儿都说一说吧。”
“是,大姐”蓝剑从胸口掏出一个小本本,打开念到“李炎是被值班的太监发现死在太极殿中的,而他死之前,似乎只有太监总管曹方进过太极殿,而现在那曹方已经不知所踪,所以朝堂上很多人在都怀疑是不是曹方杀了李炎。”
红剑摇了摇头,曹方会武功她是知道的,但是要说曹方能杀得了李炎,那绝对不可能。第一是不符合曹方的利益,第二是以李炎的武功,十个曹方加起来都不够。只不过这些事情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现在的皇帝是李炎的长子李衷,不过传闻这位皇子是个心性纯直的人。”蓝剑一边念一边心里吐槽,这文化人骂人还真是不带脏字,白痴就是白痴,说什么心性纯直。
“所以说那帮人才会选他。”红剑并不觉得意外,因为白痴可比正常人好控制多了。
蓝剑继续念到“现在的朝堂,主要分成了三股势力,分别是以宰相王行为首的文官集团,以贾重为首的武将集团,还有就是以皇太后的哥哥杨骏为首的外戚集团。其中,王行和贾重共录尚书事,把持朝政大权。而杨骏则担任中护军,以保护皇帝和皇太后为名控制了禁军。”
听到这里红剑心想,这个皇太后看来还是个明白人,知道三足鼎立的格局是最稳定的,而且在王贾二人把持了朝政大权后知道调自己本家的力量上位来制衡他们。现在外戚集团控制了禁军,哪怕是王贾二人想造反,也没那么容易了。只是,这仅仅是京城内的情况而已,如果放眼京城外到整个天下,却是另外一种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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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大人,我头疼。”白剑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原来白玉一样的小脸蛋此刻红晕欲滴,双目水汪汪的,柔美无限。
“谁让你偷喝那么多酒,宿醉了吧。”男人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白剑的额头上,立刻感到她的额头和烧红的炭一样烫手。
“发烧了。”
男人把白剑的袜子脱了下来,伸手抓起她冰肌玉骨的小脚,一只手捏住,另一只手合在她的脚心上,慢慢的把内力渡入她的体内。
“夜大人,有点痒。”白剑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气息从自己的脚心沿着经脉走遍全身,不一会儿,全身那种燥热无力的感觉都就不见了。
“行了,今天在床上好好休息一天。”
男人起身离开,走到屋外后伸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掌,里面是一条黑不溜秋的虫子一样的东西,这是刚才从白剑的脚心上发现的。男人恶心的扔在地上一脚踩死,然后道“哪里冒出来的虫子,看来家里得大扫除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