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伤人伤已
宫远徵抬头看着上官浅,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别生气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上官浅,我只是希望你能随你心意,那样,你会开心一点,如果你心里还有我哥……”
那么,他只能成全,他想看到她开心,真正的开怀,而不是满腹愁思,隐忍克制。
上官浅打断了宫远徵的话, “随我心意?徵公子,让我离开宫门便是随我心意,你可以让我离开吗?”心里丝丝缕缕的怅然遍布全身。
宫远徵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冷冷的看着上官浅,她就那么想离开?无意中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直看到上官浅微微皱眉,似是疼痛,他才放开了手。
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我说过了,除非我哥真的放下了,否则,你一辈子别想离开宫门。”
上官浅觉得可笑,“宫远徵,你真的是为了你哥吗?”
究竟是为了宫尚角,还是为了他自己?
可上官浅不想去探究那个答案,她也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她接着说道:“如果我去找你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让他知道我有多恨他,让他知道我想要自由,不想留在这里,你说他会不会留我?以你对你哥的了解,你该知道,他不会,他没资格强人所难,他会让我走。”
在宫尚角的心里,宫门重于一切,如今,无锋被灭,上官浅的身份对宫门不再是威胁,宫门的人应该也不会再想杀她。
而宫尚角, 就算他曾经后悔自责过,只要上官浅不想留,他也不会留,当初是他先放手的,他没资格留。
所以,能留住上官浅的从来不是别的因素,而是她自己的心。
宫远徵知道,这是事实,他留不住她,只要她想走,怎么样都能走得掉。
霍然起身,宫远徵气急攻心,还没开口,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已摇摇欲坠。
上官浅脸色大变,“宫远徵……”
连忙使上全身力气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宫远徵,将他扶坐在椅子里,手忙脚乱的拿手帕给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内心无比自责,一瞬间就湿了眼眶,他还有内伤,她不该刺激他的。
说那些话有什么用呢,不过就是嘴上痛快而已,伤人伤己。
“你怎么样?我去叫人!”声音里都是哭腔。
一时慌得忘记了,宫远徵自己就会治伤,她也懂药理。
宫远徵再次抓住了她,看着她轻轻摇头,他不能让她走,一旦去叫人,她还活着的事就会被宫门上下知道,他就真的一刻都留不住她了。
“你我都懂药理,何必去找别人。”
他的内伤,除了药物治疗,重要的是好好休养,他们都明白,可回来两日,宫远徵哪里好好休养过。
整个宫门,除了宫紫商到处探望受伤的人,忙着处理宫子羽交代的事务,月氏族人到处忙着治疗受伤的人,就只有宫远徵最忙,不是去角宫,就是来偏院,来偏院前,还左思右想,要说些什么?要怎么样才能多呆一会?
因频繁在角宫出现,又不许月长老为他医治,他倒是给宫尚角炖了几次药膳,其他人都以为他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知道他自己就是治伤的好手,便也没到徵宫扰过他。
这正是他想要的。
“我药包里有药!”
上官浅赶忙去拿宫远徵腰间的药包,在宫远徵的指引下找到治疗内伤的药,倒了温水,让他服下。
宫远徵看着上官浅微微颤抖的手,和眼里的泪光,心想,她还是在乎他的吧?
不管这种在乎是因为什么,是把他当弟弟也好,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也好,是这些时日两人的相处滋生出的其他感情也好,都没关系,他需要她的在乎。
看她自责难过的样子,宫远徵心痛不已,想开口安慰,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如果她的自责可以让她不再想着离开,那就让她自责吧,他只想留住她。
上官浅帮宫远徵顺着背,看他的气息不再急促,才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其实已经舒服多了,那可是他自己配的药丸,但宫远徵还是摇了摇头,一副难受不已的样子。
上官浅心里着急,也没细细去揣测宫远徵的意图,“那别坐着了,我扶你去榻上休息会吧!”
宫远徵点了点头,费力起身,上官浅小心翼翼扶着他躺到了榻上。
怕他又吐血难受,上官浅没有让他平躺,而是拿了枕头垫在身后,让宫远徵坐卧着休息,并给他盖上了被子。
徵宫的偏院以前是没有人住的,这里有徵宫的药房,是宫远徵制毒炼药和培育药材的地方。
如今,他们在的这间屋子是宫远徵以前偶尔休息的地方,所以,一应用品都齐全。
几个月前,将上官浅救回来之后,他便将她安顿在这里,又添置了些东西进来。
一来,这里离药房近,医治起来方便,二来,这里不会有人踏足。
徵宫是整个宫门最为安静的地方,因为他不喜欢人多,也不需要别人伺候。
所以,徵宫只有他一个人,平时会有人来打扫,送东西……。
但徵宫的偏院,就连打扫,都是他自己来的,他不许别人踏足这里。
除非是需要搬运药材药渣,每当这个时候,宫远徵都会守在偏院,不让人发现偏院还有人住。
宫门上下都知道宫远徵的忌讳,没事谁也不想来触霉头。
惹了宫门的小毒物,谁会有好果子吃呢。
这几个月来,上官浅一直住在这里,宫远徵觉得,偏院里都是她的气息。
如今躺在她每日里躺的榻上,心里竟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样,也算同床共枕过了吧,不自觉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只是,刚刚吐了血的脸色太过苍白,看不出来他脸上的红晕。
上官浅不知道他都这样了还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睡会吧,养养神。”
宫远徵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确实有些虚弱,但不想睡,也不敢睡,他怕他睡着了,她就会去找哥哥,打算着离开。
上官浅看出了他的心思,“放心睡吧,我不走,就在这里。”
宫远徵刚刚吐过血,要是睡着了,再次吐血很容易被呛到。
再者,他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她怎么可能放心在这个时候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