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终结一切的审判
陷阱布置的非常迅速，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由于那维莱特亲自参与了陷阱的布置，芙宁娜并没有任何觉察。
她还在兢兢业业的演着戏，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
“芙宁娜……她好可怜……”
通过芙卡洛斯看着芙宁娜一天天的自我折磨，沐子的水元素力早已无法控制的充盈与外溢了出来。
“这都是我的错。”
芙卡洛斯的情绪也很是低沉：“是我的能力不够，不然就不必让她替我受这么多的苦了。”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一直以来情绪最稳定的百合子忽然问道：“既然芙宁娜本质上也是水神，可以作为你的替代品，那你其实可以在割舍掉芙宁娜之后亲自履行水神的职责，直到最后再把芙宁娜拉上审判台吧？”
“如果我还有另一个身体的话，或许是可以的吧。”
芙卡洛斯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惜我没有，哪怕是当年在意识提取与自身纯化领域走的最远的两个天才也做不到另外塑造一具足以承载魔神之格、水神神力和不完整古龙大权的躯体。”
“但他们还是帮到了我许多，其中一位天才，也就是如今枫丹科学院的创始人，【奇械公】阿兰·吉约丹在四百多年前协助我一同以神之心为能源核心创造了谕示裁定枢机。”
“是这台机器让我作为被命运束缚的神格，有了一个可以安身，并持续收集储存律偿混能的容器。”
“而另一位天才雷内，他和我不一样，我相信人类的一切，不论是情感还是智慧，我相信人性最终会战胜神性，并通达神的境界。”
“但雷内不相信人类，更不相信世界，他只相信理性和他通过理性推导出的一切，为了从预言中拯救枫丹，他通过自我纯化的方式割舍了自己身上一切不属于理性的事物。”
“这使他的位格从受命运束缚的凡人不断拔高，以至于高到了能与世界比肩的地步。”
“他走上了另一条救世的道路，我也将他的计划视为我这个计划可能失败后的备用手段，并且，我将神格和人格分离技术也是源自于他从上一代枫丹文明雷穆利亚中提炼并进一步完善的自我纯化技术。”
说到这里，芙卡洛斯不禁微微自嘲的说道：“不过，作为神格的我，或许也就是雷内希望达到的理的某一种极致吧？如果连我都失败了，他真的有可能获得成功吗？”
“总之，在我的计划中，枫丹必须要一直存在一个水神来为我收集足够多的律偿混能，这是芙宁娜的主要职责……她已经完成的很好了。”
“如果我一直要依赖于这些律偿混能用于自杀的话，那她就必须坚持到预言中的审判完成的最后一刻。”
“否则，枫丹人的信仰提前崩塌，我所储存的，以枫丹人信仰为基础转化而来的大量律偿混能也将因枫丹人对水神信仰的崩塌而不复存在。”
“但现在……她其实已经可以向旅行者倾诉自己的一切。”
水幕中，芙宁娜已经进入了那台巨大的魔术箱中，在荧的循循诱导下，她几乎就要说出那憋了五百年的真相了！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魔术箱轰然倒塌，将芙宁娜带到了审判席上，审判水神的戏码终于在这一刻得以上演。
而见到这一幕后，芙宁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没有人能发现，在她震惊的神态中略过了一丝期盼。
难道说这一幕……就是她一直以来渴求的最后一幕审判吗？
来吧，来吧！来审判她的渎职吧，来用这一场盛大且华丽的审判，将她从这持续了五百年的噩梦中解脱！
即便这一出五百年的戏剧似乎已经来到了最终的终幕，芙宁娜依然维持着自己的水神神设，一上来就先手发难，堵住了作为指证方的荧试图用一般的方式来论证水神渎职的口子。
但荧随后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如同忽然间被冰水从头淋到脚一般，浑身一颤：
“审判你的理由是——你根本不是神明吧，芙宁娜？”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的罪名？不可能！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他们是在诈我吗？一定是在诈我吧！
如镜子中的自己所说的那样，一场或许能终结一切的华丽审判的确开幕了，但方式和内容，却与芙宁娜设想的情况完全背道而驰！
在这一瞬间，芙宁娜原本设想的天堂顿时变成了恐怖的炼狱！
她所坚持，所背负了五百年的，不就是这个虚假的神明身份能够为所有枫丹人带来的渺茫希望吗？
如果这场终结一切的审判本身就是为了拆穿她的身份，那她这么多年的表演，与对枫丹民众的守护，岂不是都要在这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不，不行，这种事情她绝对不能接受！
在最初的震惊和自乱阵脚后，芙宁娜立刻开始努力的挣扎了起来。
她一定会守护好所有的枫丹人，她一定要守护好他们！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个罪名真的坐实！
在这场关乎全体枫丹人性命的审判戏剧中，芙宁娜的大脑已经无法保持完全的理智了。
她忘记了今天歌剧院仍然处在闭馆维修的状态，她没有注意到在几万名观众围观的审判中居然连一个枫丹各路报社的记者都找不到。
她甚至没能用自己最擅长的表演能力辨认出那些观众们在听到荧指控她不是水神的时候，脸上表露出来的震惊其实很有那么几番做戏的味道。
她就像一个已经被吊上了绞索的囚徒一般，只是在不断凭借着人最基础的生存本能挣扎求生。
但在一桩桩足以证明事实的证据，以及作为最终手段的稀释原始胎海水的有力论证构成的坚实绞索的围困中，芙宁娜的挣扎只是让这根绞索越捆越紧。
最终，随着那维莱特的一声判决，芙宁娜无力的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眶中流出了无助的泪水。
她失败了……她最终还是失败了……在已经努力了将近五百年之后，她的努力在这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枫丹的毁灭和枫丹人的溶解将无可逆转的到来，深深的绝望吞噬了她的心灵。
尽管已经在游戏中见证过这一幕，但当沐子再一次近距离的观看到这一幕时，她的内心依然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脸颊上的泪痕也在不知不觉间又被新流下的泪水覆盖。
她的内心之中有一股冲动，让她想要立刻冲出去告诉所有的枫丹人和组织这一场审判的始作俑者们真相，并代替芙宁娜用力的扇他们几个耳光！
直到百合子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强行用精神力将她的情绪从与芙宁娜共情的状态中抽离后，她才大口喘息着冷静了下来。
但她的内心还是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的愤怒。
难道要对着组织这场审判的人们去发泄吗？哪怕是处于所谓“犹大”位的荧和派蒙，在这场审判前后也没有真的做错什么。
审判庭上的大家都没有错，他们只是不能理解芙宁娜的绝望，更无法理解是什么能让她这样假扮水神五百年。
此时，他们都盯着谕示裁定枢机，等待着机器对此给出的最终判决。
亦或是……等待着机器中隐藏的真正水神现身说法。
“终于……要结束了。”
长出了一口气后，芙卡洛斯驱动机器，给出了最后的判决：“水神，有罪。”
本来应该还要加一句死刑，但现在不用了。
不过……这也让芙卡洛斯感到有些迷茫。
从一开始，她的计划中就没有对自己这个神格还能存活下来的考虑。
算了……如今就是预言揭示的时刻。
而后，枫丹就要交给你了，那维莱特。
——审判庭上——
“结合娜维娅的经历，在她坠入海中时，意识中的她也经历了一场来自已经被溶解的白淞镇人的审判，只是靠着异国神灵的庇佑才幸免于难。”
“所以第三块石板代表的含义……其实是人们将会在审判庭上进行一次对水神的审判。”
审判结束，真正的水神仍然没有现身，反而是一众为了寻找真正的水神来解决枫丹危机的人们和那维莱特这条水龙王亲眼见证了预言的一步步推进。
为了解决预言的危机，却反而推动了预言的演进，命运之力的不可违逆在此刻得到了真正的诠释。
一时间，所有审判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们都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就连那维莱特都有这种感觉，但他还没有放弃希望，他还在努力解析第四块石板，分析那最终的终末其实来自何处：
“旅行者，我认为……真正会产生灾难的根源，你其实已经见识过了。”
此时，那维莱特还寄希望于直接击败、击杀那导致胎海水上涨的罪魁祸首，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终结这场灾难。
“是……存在于胎海水中的那条巨鲸吗？”
派蒙话音刚落，歌剧院内就产生了可怕的震动。
“怎么回事？”
几万名观众立刻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这里规避可能的坍塌危险。
就在此时，歌剧院的中央舞台前方，一只颜色如星空般虚幻缥缈的巨鲸破碎时空，发出悠长的悲鸣，猛然从原始胎海之中飞跃了出来！
那维莱特立刻对它发起了攻击，但他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的攻击对这只巨鲸其实一点效果都没有！
大量的吞噬原始胎海水，早已让这只巨鲸生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那维莱特甚至怀疑，即便提瓦特星球整个毁灭，这只巨鲸或许都依然会继续存在着。
被激怒的巨鲸冲向那维莱特，将他击退后，立刻转身朝着歌剧院的出口冲去。
它张开深邃不见底的巨口，试图将正在逃向歌剧院出口的枫丹民众吞噬！
紧急时刻，之前被芙卡洛斯投入原始胎海水中延缓灾难降临的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出现，开启魔王武装对着巨鲸来了一套狠的。
配合那维莱特的第二次反击，终于是将巨鲸勉强重新赶回了原始胎海之中，但公子也再次随之一同掉进了原始胎海水里。
“呼……”
那维莱特松了口气，心情却变的更加沉重。
如此强大的巨鲸，即便是他和公子，再加上仆人和克洛琳德等枫丹所有强大的战士一起进攻，恐怕都只能伤到它的皮毛。
难道枫丹真的已经彻底没救了吗？
就在此时，已经提前剥离了古龙大权的芙卡洛斯终于积蓄好了力量，强行将那维莱特拉入了她的精神空间中！
同时，误以为谕示裁定枢机是打算对芙宁娜做些什么的荧也被芙宁娜在最绝望时留下的，拥有最为强烈情感的泪水拉入了她的精神世界。
虽然是不同的人格和神格，但神灵的本质和坚定的意志让她们都拥有如同雷电影那般强大的精神力和宽广的精神世界。
甚至芙宁娜这个人格的精神世界要比芙卡洛斯这个神格的精神世界还要坚韧和强大。
这五百年来的每一日，每一幕，都被她牢牢地印刻在了心中。
连所有长寿种都有的磨损都没能侵蚀到芙宁娜分毫！
五百年不休的孤独舞者，芙宁娜一直持续到了最后都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将人性升华至神境的表演让荧震撼莫名。
她终于理解了芙宁娜的一切，但这一切来的却又刚好迟了一步……吗？
——谕示裁定枢机内——
骤然间精神来到谕示裁定枢机之内的那维莱特对此并无任何准备，然后，他就感受到了自身对完整水龙大权的强烈渴求。
他猛然抬头，眼中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完整的水龙大权？怎么会？！
“噗~哈哈哈哈哈……”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笑声传来，让那维莱特朝着那边看去。
发出笑声的是一个看上去和芙宁娜十分相像，却又明显不同的……女人？
“你……”
那维莱特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语气此时都在不知觉间出现了些许轻微的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那维莱特。”
难以抑制的开怀大笑，将这五百年如等死的死囚般苟活至今积攒的种种情绪都发泄的七七八八后，芙卡洛斯才收敛笑容，对着那维莱特行了一个淑女礼：
“没错，如你所想的那样，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位‘真正的水神’——芙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