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界涟漪
经过简单的取样、一连串复杂仪器的检测以及一些让她难以理解的反应测试后，优菈的冰晶已经缩水到了刚被优菈凝聚出来时的十分之一大小。
在这个过程中，优菈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工具人，只是单纯的在依照疯学者陈澄的命令输出元素力维持冰晶的形态，或是撤去元素力任由冰晶融化。
对于她正在进行的工作没有一点点自己的理解。
就这样折腾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后，陈澄终于是做完了所有不那么危险的实验项目，并得到了一组暂时没有比对项的数据。
这组数据能反映的内容不多，冰晶就是正常的冰晶，温度在-23到-25c之间波动，硬度、光折射、光反射、韧度、导电性等属性和一般的冰块差别也不是很大。
唯独有一点不同，也是十分颠覆现有物理理论的发现在于，优菈凝聚出来的冰只有一种成分——h2o。
也就是说，优菈的元素力让纯水在区区零下-23c就结了冰，并且这种冰晶的结构非常特别，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晶核，而这在现有的物理理论体系下被认为是不可能的。
目前世界科学界对于结冰现象的研究还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结论，但一些基本的理论是有的，比如结冰现象的显现总是要依托于至少一个最初的“晶核”，而一般能够组成晶核的都是液体中的那些杂质。
因此，没有杂质的纯水就会难以结冰，这其中的原理涉及到弯曲液面下物质的表面张力（拉普拉斯方程）而产生的物理性质变化（开尔文公式），不要说优菈，就算是自认为还没把之前学的东西忘光的杨子沐也完全无法理解。
但优菈的元素力凝冰打破了传统物理学的界限——陈澄现在已经擅自将所有未计算元素力影响的物理学理论都视作需要被打破的“传统”了。
并且，仅仅算上了元素力的物理学马上也会成为新的传统，因为陈澄将再次尝试为现代物理学引入全新的变量——一个完全未知的规则合集：深渊。
好在他还明白一些基本的安全操作常识，没有直接大咧咧的把冰晶拿在手里往深渊裂隙里抛，而是让一个无人机挂着，再控制无人机接触深渊裂隙。
优菈一脸紧张的盯着裂隙和越来越靠近裂隙的冰晶，而她身边的人也不比她强多少，都死死的盯着那冰晶的位置，并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击。
杨子沐甚至将所有的身体都蜷缩在了优菈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小半个脑袋。
冰晶很快就与深渊裂隙接触了，而变化也在此刻出现！
在优菈的视角中，冰晶与裂隙的接触非常顺利，并在无人机的缓慢前进中真正的进入了裂缝之中，而不是像那只小白鼠一样被裂隙遮蔽，仿佛这二者是两个层级不同的贴图一样。
而在其余所有人的视角中，他们则是看到冰晶在厕所隔间中很快速的消失掉了，但在冰晶消失的位置，似乎有一圈细小的涟漪泛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平静的“水面”下浮起来一样。
众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都注意到了这奇特的涟漪，一时间，陈澄露出了极为兴奋的表情，而优菈、杨子沐和王舒则表现的非常紧张，至于张千秋，她已经开始准备对周边居民疏散的防范措施下达部署安排了。
但他们等了一会，却没有再发现有任何神奇的变化，更没有什么深渊之力泄露出来，只不过优菈的冰晶却是被裂隙给吞掉了。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陈澄有些不解的同时，也对这次实验的结果感到很是失望。
其余人倒是都松了口气，只有优菈隐隐的也觉得有些失望。
如果用自己的元素力也起不到效果，那她就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机会重返提瓦特了。
——提瓦特，须弥，净善宫内——
最近新上任的新一代大贤者正有些战战兢兢的向如今改名为小吉祥草王的大慈树王汇报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施政纲领。
这位新上任的大贤者并不来自须弥原本的六大学派，而是小吉祥草王纳西妲在接到艾尔海森的辞职书后与他商议下一任贤者的人选时，接受了艾尔海森的建议，从沙漠民中提拔出来的。
当然，不是原生的那种沙漠民，虽然他们是纳西妲决意扶持的目标人群，但他们的学识确实不足以支撑他们成为须弥的大贤者。
小吉祥草王只在先前于阿扎尔的恐怖统治下接触了和散兵相关的神明知识后陷入疯狂，在她重掌须弥，解决魔鳞病和散兵接入世界树的问题后被她治愈的学者群体中挑选了一番。
最终她选定了一直生活在阿如村的那位“守村人”作为下一任的大贤者，对方对沙漠有着足够深的了解和认知，备受沙漠民的敬重，本身学术水平也十分不俗，还和旅行者有过交情。
除了不是贤者之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选，而这个不完美之处在想要打破须弥曾经的政治格局的纳西妲看来却也是恰到好处。
不过，对纳西妲来说看似完美的人选，在世人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自以为是初代魔神大慈树王失忆后，实则确实只是初生牛犊的小吉祥草王对人类社会的运转规则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她自以为好的想法，想要落到实处却不会那么容易。
艾尔海森的意见当然是有道理的，但艾尔海森也是一个典型的技术官僚，人情世故这一块他或许看得透，但根本不会理会。
对他来说，一切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指根源，只要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就能最高效的解决问题。
纳西妲经验不足，觉得艾尔海森的想法没啥问题，却不知道，真正能像艾尔海森这样做事滴水不漏的人，抛开她这个论外的魔神不算，整个须弥目前或许都找不出第二个。
她挑选的新一任大贤者显然不是这种人，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守村人本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大贤者职位却像是天降横财一般，不仅送来了一场泼天富贵，也送来了巨大的责任和危机。
若是没有纳西妲的钦点，他接下来的学者之路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难处，作为赤王大祭司陵墓的亲历者，他光吃这个就够本了，贤者之位也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现在虽然一步登天，可压力也接踵而至，在这个百废待兴，社会变革之际，他这个空降的大贤者无疑会成为六贤者的眼中钉，更会成为不希望沙漠民分润雨林民利益的既得利益者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看似大权在握，实则孤家寡人，离开草神大人的支持就一无所有。
而草神又是个讲道理的神，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一旦他的工作做不好，出了篓子，被有心人逮到机会闹腾起来，草神大人也不会护着他，届时他的下场恐怕不会比阿扎尔要好多少。
如此凶险的局势，他只能紧紧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就是把他提拔上位的纳西妲，所以这一版施政纲领他也是一改再改，一再斟酌，并充分征求了在他之前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代理贤者艾尔海森的意见才拿出来的。
但他依然战战兢兢，就怕其中还有任何疏漏让纳西妲感到不满，像是个努力挣扎过后依然只能等待命运判决的囚徒。
纳西妲的态度更是让他如坐针毡，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严的小吉祥草王此时眉头紧蹙，面对他这位大贤者提交的纲领，居然只是草草看了几眼，说了声“好的，我知道了”就放在了一边，让他感到很是绝望。
坏了坏了，我的方案草神大人定然是很不满意，看来我的余生也只能去和阿扎尔那个老混蛋作伴了……
纳西妲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位大贤者的心里戏，因为她的意识现在并不在净善宫内。
在一座群山环绕的僻静幽谷之中，摆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石桌，周围放置着一些石墩，还散落有一些酒器、花瓣、服饰和内容杂乱，似是诗篇的羊皮纸。
它们看上去都很有些年头了，似乎是很久之前曾有多人在此聚会，并且散场的时候也没有清扫干净，事后这里也没有外人造访，便一直保留住了这副宴席结束时的模样。
这里的确曾有聚会，只不过，聚会的参与方并不是人，而是魔神。
在魔神战争告一段落之时，统治七国的魔神曾在此集会，不仅是作为幸存者们为自己的最终胜利而欢庆，也是为了理清七国之间往来时必然会遇到的诸多问题。
当时到场的魔神都在契约之神摩拉克斯的主持下订立了不少契约，也正是这些契约长久的维持着如今提瓦特的整体秩序。
自那之后，魔神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此处相会，直到五百年前……
现在，唯有契约之神与东风之神仍在，其余七神和幸存的魔神却各自零落，或彻底凋亡，或更名改易。
哪怕没有记忆，相当于（实际上也是）初次见到此情此景的纳西妲依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