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覆新日资厂
望斌坐在这间开放式的办公室发了一会呆,身下的转椅很有舒适感,叫人欲罢不能,身子便有些软塌塌的。目力所及之处,室外有几株高大的棕榈树,绿剑似的枝叶伸向半空,遮挡了零零碎碎的阳光。
他将身旁的百叶窗拉起来一些,桌子上便亮堂了许多。小日本的办公室果然跟国内企业不同,屋子都是榻榻米似的结构,分隔出许多小间。
半月前,他跳槽到了这家日企,继续做总务管理。这是一家规模颇大的公司,千余人的光景,制度严格。一眼望过去,车间有如一个个蓝色的方格子,星罗棋布,纵横交错。就像战争年代的壕沟,布满密宫。初涉此地的人,往往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里。
此刻,望斌身穿一套藏青色的西服,扎着淡蓝色的领带,身上的衬衫也是白亮白亮的,显得精神抖擞。这身行头是他刚进公司时发的,虽然标致,穿在身上却有些紧凑,密密匝匝地箍住身体,连呼吸都紧凑起来。
“叮叮叮……” 桌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起来,震得台面上的水杯轻轻晃了一下。望斌摘下听筒,原来是行政经理萍姐的电话,要他安排司机去接老板的小儿子和保姆回来。
今天是周五,老板的小儿子在离此很远的日本人开办的寄宿学校读书,随身还有一个保姆照顾生活起居,每个周末学校放假便要回来一次。
望斌看着司机小王开着一辆加长的丰田埃尔法出了公司大门,才将目光收回来,专心致志地做手头的文案。还有一个月便是春节了,公司各部门都要组织文艺汇演。而望斌是总务组的领头羊们,节目单的筹划和考量便要费尽心力。
萍姐前几日已特别叮嘱过,总务组的晚会老板很倚重,据说还要亲自参加。望斌听了感觉压力不小,自己初来乍到,如何才能打开局面呢?
下午,望斌便组织厨房、保洁和保安开会,让大家各抒己见。
厨房师傅说:“我们都是一些大老粗,缺少文艺细胞,每天见到的就是抽油烟机的轰鸣和锅碗瓢盆的交响了,哪懂得表演节目。”
望斌说:“你们里面不是有一个能歌善舞的小湘西吗?据说还是宋祖英的老乡,叫他出来跳个舞,唱首歌不是难事呀!”
“李主管,这你都知道,厉害!” 人群有些沸腾了。
“我也是厨房出来的,根据你们刚才的叙述,我想写-首诗,名字就叫守望厨房,到时安排你们来朗诵,怎么样?”望斌说。
“那感情好!还是李主管照顾我们!” 穿白色工衣的厨房人员欢声一片。
而保安们的选择似乎更少,整日呆在门岗,像个木鸡一般,不是坐就是站,两班制轮换,军事化意味更重。
望斌说:“你们就表演个军体拳团体操吧,整齐划一,表现出你们的作风和气势!”
有人小声说:“不会呀!”
望斌道:“不会可以学嘛,在坐的应该有人当过兵,请出来当教练,操练一段时间就掌握要领了,熟能生巧呀!”
保安们听了颌首一笑,沒有异议。只是下面的保洁阿姨们就有些难办,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不能拿着扫帚上台表演吧!
一个保洁说:“李主管,我们也唱一首歌吧!”
“唱什么呢?” 望斌问。
保洁们一时面面相觑,她们都是大姑娘坐花轿,头-回碰到这样的事。
“我看就唱一首洗衣歌吧,体现我们工作的特点!” 望斌说:“到时,我来安排大家排练!”
保洁们相视一笑,表示赞同。
这家公司的老板名叫野泽,是一个年近花甲的日本老头,话说笑容可掬,露出几颗镶嵌的金牙。平常,老头穿一件黄灯芯的露两个肘弯的休闲服,步履轻柔。
野泽的这副和蔼的表情,颠覆了望斌对日本人的认知。印象中的日本男人,都是穿一件宽松的和服,脚踩朩屐,面目狰狞,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野泽七十年代在日本建厂,九十年代前往中国发展。他的财富,大多在改革浪潮下的中国获得。野泽在中国娶了第二任妻子,据说他与国内的第-任妻子离婚多年,大儿子亦随前妻生活。他很少回日本,在深圳有-套别墅。
野泽的二夫人是江西人,长相极为标致,当年是公司的一枝花,蜕变成老板娘后便负责公司财务。只是老板娘在工作间隙见到野泽本人,也是毕恭毕敬,这让望斌有些诧异。
一次,望斌去给老板汇报工作。在董事长办公室,只见老板娘站在野泽面前低首垂眉,似乎正遭受训斥。看见老板娘绯红的面颊白里透红,望斌似乎明白点什么。
据说野泽出手阔绰,为老板娘的父母在江西老家买了三居室的房子,还给她的弟弟买了小车,完全是个金龟婿。
下午下班后,望斌在停车场见到了萍姐。萍姐四十出头,还是单身,一头栗色的卷发披在脑后,双乳高耸,风韵犹存。她穿一件合体的西装套裙,身体的曲线玲珑毕现。
“小李,晚上没事的话到我那里坐坐!”
萍姐说着款款走向一旁停着的红色宝马车。
“哦……好的萍姐!”
望斌答应着,便跟着上了宝马车的副驾。萍姐是他的伯乐亦是贵人,是萍姐在人才市场一眼便相中了他。不然,哪来他今日的境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