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巧遇与救赎

    “这年头，好人难当呢！”女子说着，还真站了起来，冲着远处嚷：“阿英！过来一下！”

    一会儿，一个女子袅袅亭亭的身影晃荡过来。女孩穿着一件翠绿的连衣裙，头发高高捾起，脸儿白生生的，像是好久没有见过阳光。望斌一时有些愕然，“春草……怎么是你！”他的心一时五味杂陈，脸儿也抽搐起来。蓦然之下的相见，吓坏了望斌。

    这个春草，真是个倔强的女子。这几年来，既不相见，也不联络，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对于别人的垂询，亦是置若罔闻，真是谜一般的女子！有人说，她找了大款，做了人家的二奶；也有人说，她堕入风尘，靠出卖色相生存；孰是孰非，莫衷一是。只有望斌明白，大约春草的心中，对他尚怀着深深的恨，这恨深入骨髓，伴随她的生生世世。

    对于这次意外重逢，春草倒显得很平静，她淡淡地说：“哥，怎么你也在这里呢？”

    “噢……！我是……”望斌嚅嗫着说不出话，脸上红一块，紫一块，尴尬的要命。

    “怎么！你们认识哇！那很好呀！”阿炳说着，钢锥一般的目光又刺了过来，还对望斌翘起了大拇指。意思似乎说，你真行，连我都蒙在鼓里呢！

    望斌的脸窘得更厉害了，他的内心砥砺着，仿佛身在一处灼热的顽石上。他多么幻想此时能有一处罅隙呀！躲避情理，也躲避阳光。幸亏因了夜幕的庇护，没有人关注他的表情，亦没有人关注他的所思所想。

    春草似乎并不介意，她走过来紧挨着望斌坐了，神情自如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猛地一口喝了，脸庞泛起潮红。娇美的表情，俨然一只甜蜜诱人的苹果。

    对面坐着的女子吃吃地笑，她说：“阿英！这位帅哥原来等的是你呀，真是很有眼光耶！”

    春草哼了一声说：“我们是同乡嘛！”

    女子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俩好好聊吧！”

    说完，女子便站了起来，拉着阿炳的手娇嘀嘀地说：“老公！我们不要妨碍人家了，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说着，这两人簇拥着，噔噔噔就往楼上的客房走。走时，阿炳还不忘回过头来，对望斌做了一个诡异的笑。

    望斌和春草无声无息地喝着酒，直到杯盘狼藉。最后，两个人都似乎不胜酒力，有了一些微微的醉意。酒吧里莺歌燕舞，人声鼎沸，身上也是热烘烘的，两人就像沸水中煮透的鸭子，随波逐流。

    望斌的眼里流着光，他看见一片红罂粟，在浩淼的野地里生长，红红的花儿，红红的果实。寂寞的高天下，温婉的晨风中，它们肆无忌惮地成长，邪恶的光圈，似乎要把他淹没了……

    许久，还是望斌打破了缄默。他满是爱怜地说：“春草，怎么又故态复萌，做回这一行了！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呀！在厂子里平平安安上班不好么？”

    春草说：“我也想平静地上几年班，可是厂子不死不活的，又能挣得了几个钱？春香考上了大学，家里正等着钱用……！”

    望斌说：“挣钱也不能走极端呀！拿着青春做赌注合适吗？”

    春草说：“像我们这样的出身，能有什么出路呢？除去卑微还是卑微，倒不如拼搏一回！”

    望斌有些无语，思忖一下，他又说：“呃！根生是个好人呐，你不该疏远他的！”

    春草说：“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只是万一他哪天知道了我的过往，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爱我呢？”

    望斌一时沉默了，春草说：“哥！时间不早了，不如到我那儿坐坐，看看妹子如今的生活！”

    望斌有些愣头愣脑，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春草走了。这个谜一般的女子，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他是那么强烈地想要弄清她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