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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女大夫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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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过后,田里的农活渐渐地少了,大地就裸露出光秃秃的脊梁。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在野地间肆无忌惮地掠过,残枝败叶漫天飞舞,街巷阡陌间少有人走,乡村一下子变得慵懒起来。

    这几天,春草感觉身子有些异样,到茅房屙尿时,蹲着时间久了便感到下身搔痒难禁。有时候,在房间坐着的时候,下腹部便有一种无可名状的绞痛,像千百个小虫子在身体里逆行,似乎要噬空她的躯体。更要命的是,大腿根部的两侧长了一些水泡,痛痒难耐,用手一挠便破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到镇子上买了一些消炎药回来,擦拭过后虽说立竿见影就好了,但是反复发作,就像六月的雨,断断续续,令她苦不堪言。前段日子因为忙,帮家里收稻子,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一旦闲适下来,它便集体总爆发了,山洪泛滥一般。难道说在外边犯下的孽事灵验了?菩萨保佑呵!她祈祷着,觉得一筹莫展,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晚上,海棠过来了,春草一脸倦容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头发散乱,眼圈红红的,成了熊猫眼。

    “春草!你怎么了?”海棠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感觉有些烫手。

    “我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春草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会这样哩?有没有看医生?”海棠关切地问。

    春草说:“拿了点药,也不见有什么效果!”

    海棠说:“玲子下午刚打了电话回来,问了你的情况,是我去村委会接听的!”

    春草说:“玲子还好吗?”

    海棠说:“她很好!还让我过来看看你!”

    春草说:“是吗?我也很好的……”

    蓦地,海棠发现了春草手臂上一些红肿的抓痕,星星点点,有的结了痂,有的泛着血色,就像一只狰狞的小兽。

    “春草!傻丫头呀!你们在外面究竟怎么了?跟姐说实话,姐不会告诉别人的!”海棠捏着春草的手说。

    “姐……我们被骗了……!”春草哽咽着,眼泪像决堤的河水,肆意流淌。

    “我早就看出苗头了!自打你回来那天……!明天带你到市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这事不能拖哩!”海棠说着,泪水也像雨打海棠一般……

    市立第一人民医院毗邻公交总站,位于小城最繁华的路段。站在医院右侧不远的天桥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医院门诊部大楼顶上巨大的红十字徽章,它像一只突兀的大手,紧握生命之门,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医院大门口很热闹,人流如蚁,车辆川流不息。门诊部一侧的草坪上,矗立着一尊南丁格尔的雕塑,一袭白衣,提着灯笼,慈眉善目地注视着芸芸众生。进了门诊部大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摩肩接踵的人流,让海棠和春草辨不清东南西北。大厅迎面的墙壁上,镶嵌着这家医院的浅蓝色院徽和八个粉红色的大字:医患一家,宾至如归。三个身穿白色大褂、头戴白色小帽的漂亮女子,正在导医台前接待顾客。她们笑容可掬,细声慢气。

    海棠挂了号,领着惴惴不安的春草到了门诊部二楼。在妇产科,一位烫着棕色卷发、气质高雅的女大夫接待了她们。女大夫戴着一副无边眼镜,脸庞白皙,素洁的白大褂裹着优雅的长裙,隐藏住玲珑凸凹的腰身。女大夫的问话很紧凑,就像警察审案,显得咄咄逼人。

    她说:“哎!小姑娘,你是在夜店上班吧……怎么想起到那种地方呢……摧残人呐?”

    似乎,女大夫对春草是否在酒店之类的娱乐场所上班特别感兴趣,显出了莫大的好奇。春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女大夫有些不耐烦了,她说:“你是木偶人啦,连‘是’‘不是’都不会说!”

    春草的脸臊的通红,此时此刻,她能说什么呢?难道承认自己的淫贱,让人耻笑,这不是她的性格。她感觉一张森严的网,将她覆盖,到处都是鄙薄和詈骂的声音……她最终强忍住眼泪,没有让它流下来。之后,女大夫叫春草脱下裤子,躺在里间的诊疗床上。她便戴了口罩,套上厚实的塑胶手套,手里还拿了一把锃亮的镊子,在春草的下体拨弄起来,似乎要看个究竟。春草闭上了眼,牙关紧咬。她听到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就像谁在敲击着大鼎。她想象着那些器械的形状,似乎感觉到了它们的冰凉和坚硬……

    一会儿,女大夫便跑了出来,手扶在洗手间的架子上,干呕了一阵。洗手池的水哗哗地响,她打了洗手液,手指在流水下反复地揉搓,似乎要洗去什么顽固的污垢。然后,她还拍了一下胸口,喘了几口气……

    “谁是这女孩的家长?”女大夫嚷了起来,烦躁地在诊疗室走来走去。

    “是……是我!有么子吩咐咯!”海棠小心翼翼地说。

    “造孽呀!怎么能把孩子弄到那种地方哩?那是人呆的地方吗?炼狱呀……!赶紧到检验科做个内窥镜和ct检查吧!”女大夫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又有些不耐烦,亮晶晶的镜片后流露出复杂的表情。这时候,海棠的鼻息中流淌着一股来苏水和香水混合的味道,那味道呛得她的心猛烈地颤动,紧接着,她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春草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去的,锥心的疼痛过后是完全的麻木和头重脚轻。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副蚀空的躯壳,恍惚中到了云端,飘渺欲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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