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意乱情迷

    三个人在入夜的街头踯躅，有些漫无目的，他们的魂灵似乎已经出窍。城市华灯初上，远近的高楼鳞次栉比，璀灿的光圈令人眼花缭乱。只有那轮月华安静地在浩淼的楼宇间缓缓游走，又圆又亮。

    看到月亮，望斌感到亲切，这不是家乡的月光吗？此时此刻，月中的吴刚在那颗恒远的桂花树下该是多么地闲适呀！无忧无虑——

    “靓仔！靓妹！是不是找工作啦，我们这里有很好的工作耶！”三人走进一处昏暗的门店前，暗影里突然窜出几个西装革履的黄头发，向他们殷勤地派发小卡片，若是不接还不让走，愣抓着他们的行包不放。

    “干嘛？打劫呀！”望斌叫道。他从一个黄头发手中随手抓过一张小纸片，上面赫然写着某某酒店高薪招聘公关、桑拿技师之类。

    “先生，工资很高的啦！一个月好几千哩……做的好还有提成的！”黄头发们似乎来劲了。

    “骗谁呀？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把戏！”望斌在心里嘀咕着。

    “快走！”他踅身对玲子和春草小声招呼道。

    三人快步摆脱了黄头发们的纠缠，来到一处灯火辉煌的排档前，这是一家糖水兼炒粉店。店前的炉灶边，淡蓝色的火苗窜出老高，炒锅翻动时呼呼作响，馥郁的炒米粉香味便四下里漫延。

    店家女人腆着个褡裢腰包热情地招呼：“老板，要吃点什么？”三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方才觉得肚子饿的不可开交，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只是这几日奔波，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

    望斌看了看店门口的招牌：炒米粉伍元至八元，汤米粉伍元，只有糖水略微便宜些，弐元至伍元不等。

    “老板，来三碗糯米粥外加六个茶叶蛋吧！”

    望斌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有些干渴，肚腑咝咝膨胀的厉害，就像一个干瘪而巨大的窟窿，有飒飒的风在声嘶力竭地呼啸。他慢慢地放下肩上的行李蹭到店外的餐桌前，一屁股便坐了下去，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腿无比的酸痛，似乎抽空了筋骨。

    “都过来坐吧！”望斌有气无力地招呼。玲子和春草见状也赶紧坐下，她们发现自己的肠胃也闹起了革命。

    浓浓的糯米粥带着冰凉的甜味，消暑又解渴，望斌连着吃了两碗，三个人都觉得精神头似乎好了许多。

    “哥！我们现在咋办呢？”玲子问。

    “哎……！还能咋样，接着往前走呗！”望斌叹口气，脑子还是有些浑沌。

    “前面是哪里？”玲子很是狐疑。

    “好像是车站吧——”望斌声音小得跟虫豸一般，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车站……？”玲子有些吃惊，“我可不回去，既然出来了，咋个有脸回哟——”

    “我也不想回去！”春草侧过身子，怯生生地说。

    “好，你们不回去，我回！只是你们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不要牵扯到我头上……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你们还是到福生那里去吧，毕竟还是个老乡！”望斌腾地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

    街上的路灯多亮啊！白白的，发着惨淡的光，仿佛无数的月亮在头顶闪烁、飞翔。望斌的脑袋乱哄哄的，眼里似乎揉进了沙子，他看到白光顷刻间变成了红光，整个街道一下子变得猩红，血泼过一般……

    他眯住了眼，从自己的指缝间望出去，那轮圆月红红的，孤独地挂在中天，宛若一副写意的山水，世界真的变色了吗？

    “嘘……嘘……”有人居然在吹口哨，单调的声音在空旷的街头显得无比的幽深和辽远，是在嘲笑他吗？

    “各位旅客，开往xxxx方向的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大家准备好！”远远地，望斌就听到这个充满磁性的女中音，他感到无比的魅惑和亲切。

    xxxx，这不是老家的省城吗？望斌的心“咯噔”一下揪紧了，他似乎又患了小时候常常发作的梦游症，双腿机械地向前挪动，向着那个女中音煽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