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容
白玉面具的掉落让所有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了顾知凡，他们难掩心中的好奇想要一睹其真容。
虽然有人通过血修罗目若星辰猜测他面具下的真容一定是俊逸不凡，但更多人还是相信血修罗要么脸上伤痕累累要么就是奇丑无比，这才遮面掩盖真容。
然而事实证明，占多数的未必是真理。只见面具掉落后，仅靠碎发完全无法遮挡住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生的恰到好处的五官。惊叹声从四处传来。
“没想到血修罗竟如此俊美！”
“传言说血修罗白玉遮面是因面貌丑陋不堪，果然是传言不可信啊。”
“若这般的面貌称之为丑陋，那些赫赫有名的仙君们怎么还有脸见人。”
“比如说血修罗面前这位莲华仙君。”
“莲华仙君这名号，恐怕已经不太合适了吧，如今看着倒比血修罗还要凶煞上几分。”
纷乱的言论传来，顾知凡无心理会，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烈谷枫，然后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顾知凡的动作十分自然，就像不经意地扫过，烈谷枫并未注意到这一眼目光，但依旧对顾知凡产生了怀疑。那面具脱落后的面容他本该是第一次见的，但却总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之感，随着他的回想，心底有个瘦弱的身影渐渐清晰
烈谷枫探究的目光让顾知凡感觉如芒刺背，虽面上不显实则心里思绪翻涌，加上还要压制魔气，一时竟未察觉到身侧袭来的陆云初！
陆云初这鞭子分明下了狠力气，长鞭周身闪烁着骇人的冷光，时不时迸发出点点星火，若是让这鞭子打实了，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眼见躲闪不及，顾知凡只能努力侧开身子运转灵力准备硬接。
这时，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他往后一拉，险险避开长鞭的同时他落入了一个踏实的怀抱。
顾知凡侧过头，不出所料看见了陆时楠的脸。正想说些什么，手腕却被握紧，一道温和的灵力带着不可抗拒的强硬顺着灵脉缓缓进入。
顾知凡瞬间慌乱，下意识想要挣脱陆时楠的怀抱，却被陆时楠强硬阻止。
“相信我，凝神。”
罢了。
顾知凡缓缓放松了身体，体内灵力在陆时楠的辅佐下不过须臾便将想要肆虐的魔气压制了回去。
“你先下去，离远些。”
顾知凡犹豫了一瞬，随后点点头，依着陆时楠的话飞离了场中。
方一落地，季安年就迎了上来：“没事吧？”
顾知凡摇了摇头，转念一想似乎也不算没事，又补充道：“陆时楠发现了。”
“什么？！”季安年惊得大声喊道，引来了不少目光。
“你小声点，”顾知凡顿了顿，“我相信他。”
季安年沉默了下来，轻声叹了口气，顺着顾知凡的目光看向了场中，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你可别让他失望啊。”
场上，陆云初攻击不停，陆时楠飞身闪避同时用常人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的双手结印，两重阵法相叠将陆云初困在阵内。
比试中途突然换人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场外议论四起，但当陆时楠运转阵法之时，议论声突然消停了。
“这是御魔阵和净化阵？！”
一声惊呵打破了寂静。
众人皆知御魔阵和净化阵是专门用来对敌魔物的，对正常人可没什么杀伤力。
难道是云逸仙尊用错了招数？
随着阵中陆云初一声痛苦的叫喊，这个猜测立刻被粉碎，眼看着陆云初红着双眼开始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脱，嘴里发出如兽犼般的嘶喊，癫狂疯魔，所有人都意识到——陆云初，被魔附身了。
“难怪陆宗主今天这么奇怪。”
“他是什么时候沾上魔物的？竟能不被发现照常出了御魔境？”
“我记得陆宗主没有进入御魔境啊？”
“那他是在御魔境外被魔附体的？这也太可怕了。”
“肃静！”清珩仙尊沉声一呵，止住了喧嚷之声，也止住了无限蔓延的恐慌，“陆宗主附魔一事太一宗责无旁贷，势必追查到底！稍后我太一宗弟子会分发御魔令，还请诸位随身携带直至查明真相。”
有了清珩仙尊的承诺，又有御魔令傍身，众人心中多少有了底，在清珩宣布试炼大会提前结束后陆陆续续地离开广场回了客居。
季安年整好队伍，临走前看了一眼僵立在原地的顾知凡：“和我回去吗？”
“我”
顾知凡正在犹豫，就听陆时楠对林雨微喊道：“小雨，和你顾叔先回去。”
话是对林雨微说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顾知凡身上。顾知凡看懂了陆时楠的意思：等我。
该来的总也躲不掉，顾知凡也不喜欢自欺欺人，于是轻舒了口气，对季安年道：“你带他们回去吧。”
季安年有些无奈，也有些担心，顾知凡的性子他最了解，那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既然已经一脑袋扎了进去深陷其中，想必顾知凡是没打算好好抽身的。
他拍了拍顾知凡的肩，没有多言，临走前给了陆时楠一个眼神，充满了威胁。陆时楠回以一笑，沉默着做出了保证。
确认顾知凡在林雨微的陪伴下往客居小院走去，陆时楠稍稍放了心，和清珩清妙二位仙尊一道将陆云初带进了玄正殿，关紧了殿门。
“奇怪，”清妙绕着陆云初走了两步，“他身上的魔气很淡，几乎察觉不到，仅在方才对战被激怒情绪失控时才流露出一两分，而且还能保留神智，就像”
“就像凡间遇到的那个附魔之人的晋阶版。”陆时楠说完，在心里暗暗补充道：也像顾知凡的低阶版。
清妙点点头，道：“说到底，还是先查源头，陆云初并未进入御魔境，难道又有魔物出逃？”
“不，他进过。”清珩长叹一声，“大约一个多月前，陆宗主找到老夫，说也想进御魔境历练。他说树倒猢狲散，和云都仙府关系破裂后他才发现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让苍岚宗屹立不倒，唉，老夫老夫以为他幡然醒悟，一时心软就允他进了御魔境第七层。”
御魔境一共九层，越往里魔物的等级越高，通常试炼大会只开启一至六层，七八层偶尔开启供太一宗千音宗核心弟子及一些特殊人士历练，九层从不开启只有宗主可以进入。
对于清珩允许陆云初进入御魔境第七层一事，陆时楠和清妙都没有进行指责，毕竟这是清珩的权力，他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让谁进入第七层。但是
“那陆云初是怎么瞒天过海，被魔附身后还能顺利出了御魔境的？”
清珩猜测道：“看他身上魔气若隐若现，被净化阵束缚前还神志清醒，许是因此躲过了查探，莫不是他掌握了什么驭魔之策”
驭魔之策自古以来都是无数修士想要追求的至宝，前赴后继，不少人折在了上面，但从未有人成功。
“恐怕没那么简单，”陆时楠朝陆云初伸出了手，闭上眼开始探查，很快，他就睁开了眼：“一样。”
清妙和清珩看向陆时楠。
“他身上的魔也是浑浑噩噩失了意识的。”陆时楠道。
清妙眼神沉沉：“和先前那个凡间入魔者一样。”
陆时楠右手握拳支着下巴，思索道：“附魔的凡人和陆云初，加上之前听说的那个疑似附魔的买家，近来魔物是否出现的太过频繁”
“确实如此，”清珩转身朝清妙郑重拱手道，“此事我太一宗难脱罪责，不便自查，时楠又需回云都仙府坐镇以免人心惶惶，清妙，此事只能仰仗你了。”
清妙颔首道：“职责所在。”
陆时楠的目光像是不经意地扫过清珩，最后落到疲累躺在地上不再挣扎的陆云初身上：“虽然陆云初一定不会提供线索，但还是盘问一番看能否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着，他便伸手掐诀，将阵法的力量减弱。
随着阵法对体内魔物刺激的减弱，陆云初的神智渐渐恢复了清醒。他眼皮微动，佯装昏迷，在力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时猛然跃起，想要破阵出逃。
可三尊在此，陆云初怎么逃得了！
还未冲破法阵，就被陆时楠一手压制，狼狈地趴伏在了地上。
“呵，呵呵……哈哈哈哈！”陆云初笑声逐渐癫狂，“陆时楠，你赢了。”
他勉力起身，让自己靠着身旁的一根粗壮立柱坐着，仰头看向陆时楠：“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时楠眼神不悲不喜，只是淡淡问道：“你是故意引魔入体的”
陆云初回以一笑，默认了。
“为什么”陆时楠问道。
“为什么”陆云初重复了一句，像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掩面而笑，笑声既嘲讽又悲凉，他放下手，脸上没了笑意，“陆时楠，你是真傻，还是在和我装傻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都是拜你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