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容不下我
夜渐渐深。
是韵笙来告诉我准备好了水,我虽略有疑惑却也并没有想这么多。
正在脱衣时,我透过窗户看到角落处韵笙和一个男子的身影。韵笙将一袋沉甸甸的东西塞到男子怀中,又交涉了会儿,那个男子便走出了府邸。
想着应该是韵笙与她的爹爹,我便没怀疑什么,只是整个人都没入水桶之中,近日来的暴晒使我难受十分。但水桶中并不是久违的冰凉,相反的是炙热的灼烧。我觉察水的不对,立马起身,竟看到自己全身上下是被侵蚀的痕迹。
那被腐蚀的刺痛使我几近昏迷,我迫使自己穿上衣裳,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被锁住。无论我如何敲门,都没有任何人来搭理。
室中有一盏明着的油灯,我颤颤巍巍拿过,将油灯摔向木门,不过片刻,木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烧出了一个大洞。
我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大洞中逃离,府中的小厮和奴婢皆醒,找一切能灭火的东西,乱作一团。而我解开了那被束缚的马绳,艰难地坐上了裴云淮为我留下的马。
“好马,若你灵性,能否带我去当日山泉处”
像是自语,但此句完,我便昏晕过去。
身上的水正在时刻侵蚀着我的皮肤,那炽热是我所不能承受。
马儿像是听懂了我的语言,缓慢地朝前面走唯恐摔下我。直至我醒来,我看见马儿半蹲在山泉旁边,正想把我放下来。
我被轻摔在草地上,有些吃力地摸了摸马的鬓毛,说:“谢谢…”
正想去沾那山泉的水,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了手腕。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面色苍老,耳鬓花白的男子。
而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韵笙的爹爹!
他手中拿着把染了血的匕首,往他后面望去,裴云淮的马正躺在地上,腹部正在往外流着暗色的液体。
“你想做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
他诡笑着,将我拖到离山泉有些距离的地方。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而是将我身上的衣物撕开,那双手不断地往深处触摸。
我拼命捂住那凌乱的衣物,企图制止他接下来的行为。然而此刻正被腐蚀的我,实在没有多大的力气来挣脱他。
忍不了那从心而出的恶心感,我用尽全力反抗着,却被他狠狠控制住了手腕,无法动弹。
他看见我显露的皮肤,白暂中更多的是块状腐蚀后显露的血肉,也有些嫌恶,咒骂了几句,开始解他自己的衣服。
我看准时机,狠狠冲他下身一踹,待他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拼命跑到山泉边,整个人没入泉内。
那个中年男子见我跳下了山泉,挑衅地往山泉边靠近,一双手没入泉内不断探索。
泉下,我紧闭着眼,周围是清凉的泉水,不断修复着我皮肤的灼烧,而我的双脚,也变成了鱼尾,正有力地甩动。
我像是陷入疯狂,眼前一切都变得通红。
意识里。
我恨这个男人。
我想杀了这个男人。
是怨恨,使我强大。我探出脑袋,冷漠地看着离泉不远的男人。我半张嘴,从我口中唱出致命的音曲,带着这个准备逃跑的男人的非念没入地狱。
被控制的男人站在离我不远处,我尖锐的牙齿等待刺破食物的机会。殷红的眼眸预示着失去本念的我,我似一个怪物,残忍屠杀了一个猎物。
待我恢复平静,我看到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散落在草地。血液飞溅,草儿被染成了血红色。
刹那,我竟然惶恐起来,眼眶中是止不住的眼泪流出,滴滴最后化作了珍珠掉在了我衣服上。想起那匹马,我出了山泉,再次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类。
那匹马仍旧喘着粗气,告诉我它还活着,使我欣喜。我用尽全力将马匹推到离泉不远处,再次跳入山泉。
“马儿啊马儿,对不起”我喃喃道。
又变为鲛人的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我握住自己的手掌,放在马儿伤口上方。血液顺着我的手掌,滴在了马儿的伤口处。
一滴又一滴
鲛人的血液,不愧是最有效的良药。马儿的伤口处渐渐消失,直到后来,竟完全看不出受过如此重的伤。
马匹痊愈后,我将手上的手浸在泉中,伤口也随之消失。
安静的四周,我听到了不远处的人的说话声看起来有很多人。
我离了池子,牵着马匹藏到草丛中。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我看见韵笙和陈叔带着一大帮人来到此处。韵笙走在最前,见到那具残破的尸体,竟跪了下来,那凄惨的哭声使我内疚。
“琋儿姑娘不在这。”除叔安慰了韵笙几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我的身影,有些不安。
“不!她来过这!”
这句话来自韵笙。韵笙捡起了掉落在草丛中的一块浅绿色布料,对着陈叔说:“我看见她出来就穿着绿色纱裙!”
我朝下看,脖颈部确实有块衣料被撕下。望着众人相互对视的模样,我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
“看这像是被怪物杀死的…”
“谁说不是难不成琋儿姑娘是怪物--”
“怎么没可能,不然为什么一定要凉水呀。”在场的其他人窃窃私语。
证据都摆在眼前,陈叔也无法替我开脱什么,只是警告在场的人都不许声张此事,默默处理这一切。
我苦笑,看着这群人离去。
“马儿啊马儿,看来我们得去找裴云淮了。”我摸着它的头顶,鼻略酸,“这儿,已经容不下我的处所了。”
它用清澈的眼睛望着我,并没有发出什么噪音我牵着它走了几步,又考虑自己没有盘缠。
裴云淮所给的银子我也早就全给了韵笙。衣服袋中有珠子的晃动,我拿出一看,是很多颗圆润的珍珠。
想是刚才太急,竟把怀中的珠子全藏到了袋中。
我看着这些由我眼泪变成的珍珠,总能卖些好价钱,能够走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