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约定
除夕夜
新年的氛围无比热闹，程府上下也都忙碌着收拾着屋子和准备着年夜饭，至上个月与第一秋分开之后，程之笑一直都安稳的在程府里待着，前几日程之乐怕她一个人无聊就派人将小盒子送到离山来照顾她
主仆二人身穿喜庆的裙袄在后院里玩起了烟花，一名小厮手持锦盒小跑了过来“小姐，刚刚有人让小人将这个给您。”
“谁送的？”
“说是姓纪”
程之笑惊喜的放下烟花拍了拍手接过小厮手里的锦盒打开看，是一块非常通透的汉白玉平安扣，外面用镂空凤凰和鸣的纯金薄片包裹着做工非常精致和精美，程之笑喜不自胜的立马将它戴在脖子上，锦盒里面还有一封信‘南南亲启’她缓缓打开
‘南南妹妹，抱歉，临近新年府里事务与课业繁重，母亲暂不允许出门，为兄特命人打造一块平安扣祝愿南南妹妹新年平平安安，待事务完毕，我们节气食肆见。’
程之笑收起信件对着星空中的一轮明月大声喊道“小纪哥哥~新-年-快-乐！谢-谢-你，我很喜欢~”
身披深蓝色狐裘大氅的第一秋威严的站在寝殿门口，双手背后的看着那轮明月发呆，赤尧大步向前行礼道“殿下，程小姐说祝您新年快乐，她很喜欢。”
这段时间父亲突然生病，身为太子的他只能待在西周安心处理政事，繁重的学业和一堆让人头大的奏折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他还是强行利用休息时间为她打造了那枚平安扣，直到赤尧的的话让他终于舒展了眉目露出了轻松洋溢的笑容。
一年后，青阳时分
程之笑无聊的躺在床上敲着二郎腿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王都来信说林二公子身体还未痊愈让她继续待在泉州，还嘱咐她照顾好祖父。
“这都一年了，林二哥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好想回王都啊，好想二哥和阿姐啊”
小盒子端了杯茶走到床边，程之笑起身接过喝了一口抱怨的对小盒子说“你说，这都半年了小纪哥哥怎么都不来找我？”
“纪公子不是说了么学业繁重，咱家大公子不也天天忙着课业习武么？您看王都那个名门贵女有您这么清闲的？”小盒子一边收拾她的床铺一边说道
程之笑靠在床帘边对小盒子撇了撇嘴“程家有阿姐就够了我啊只想活的自在些，就可以了。”
次日
看门的小厮来到程之笑的闺房门口行礼并大声说道“小姐，有人约您在节气食肆见面。”
屋内的人立马跑了出来兴奋的看向来人“当真？可有说是谁？”
“小人不知，只是说您去了就知道。”
“下去吧”
“是”
程之笑听到‘节气食肆’就猜到是谁，立马换了身轻盈的淡绿色纱裙带着小盒子就准备往府外跑去，跑到前厅的时候刚好遇见正在会客的程公“如此仪态，成何体统？”
程之笑听到后立马规规矩矩的走到正厅微微行了个礼“祖父”
程公坐在正厅的红木椅上看着头发凌乱的程之笑“你这是要到何处去？”
“我我想出去买点东西”
“为何不让下人去？”
“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嘛”
程公随后将手边的信递给了她“这是你父亲寄来的家书”
她双手接过高兴的拆开看片刻皱了皱眉“阿爹要跟长兄去北陵？”
程公点点头
“可是长兄他”
“阿烁是程家子，习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上战场保护大昭的疆土，如今是北陵需要他，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让人替你写封信送回王都。从现在起你哪儿都不许去给我安心在府里待着，从明日开始我会派人来教你读书习礼，等衍兰身体康复你立刻给我回王都，跟你阿姐学着怎么做一个名门贵女。”
“祖父~”
“回房间去”
“是”
程之笑委屈的回了自己房间，现在直接是不能出府了，可是那边怎么办，她坐在铜镜前发着呆
片刻后，她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小盒子“要不你扮成我在屋里待着，我穿你的衣服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小盒子摆摆手连连后退“小姐，这样老太爷会更生气的。”
“那怎么办嘛，要不你去帮我传个口信？”
“您都出不去，奴婢怎么出的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祖父这是真的要将我关在府中了啊”
程之笑瘫坐在梳妆台前失落的抬头看着房梁发呆。
西周的政事一结束，第一秋就马不停蹄的往泉州赶
他端庄的坐在节气食肆里灰色的眼眸一直看着门外直到天黑都没看见程之笑的身影
一名侍卫来报“公子，程小姐被关在府里了。”
第一秋放下手中的茶杯，俊冷的脸庞看向眼前的人随后起身离开了食肆。
夜晚的程府极为安静，程之笑披散着头发身着里衣躺在床上
她一想到白天的事就睡不着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突然她听到窗口有动静就起身微微弯腰探去
窗外的赤尧礼貌的说道“程小姐，我家公子在源湖等您”
听到窗外的声音，她直起身疾步上前打开窗户看向赤尧，赤尧见状立即转过身背对着程之笑
“你是小纪哥哥身边的那个随从？”
“是”
程之笑立马转身拿了件外袍穿在身上，披散的头发也随意用根红色丝带绑住
二人从后门离开了程府上了府外的马车，赤尧则驾车缓慢的向源湖方向驶去
三月的源湖夜间还是有点微凉，微风轻起，平静的湖面顿然荡起了层层涟漪，在月光的照映下有种凄凉的美，若是在七月还可以看到许多萤火虫那时候的源湖可以说是像仙境一般，美不胜收一点都不输王玄礼那幅《寒山望月图》的优美与壮丽。
第一秋双手背后温文尔雅的站在亭边欣赏着源湖祥和的夜景，远处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他缓缓转身借月光看去，许久未见的女子出落的越发清秀灵动。
在赤尧的搀扶下，她下了马车面带笑容的向第一秋小跑来“小纪哥哥~”
他抬步上前解下身上的披风，灰色的眼眸落到了她脖子上的平安扣温柔的轻声说道“为何穿这么少？虽已入春可夜间寒凉”
“没关系啦”
第一秋抬手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待他系好，程之笑一把扑进他怀里撒娇的蹭着他的胸膛“小纪哥哥我好想你啊”
第一秋没反应过来抬着的手还愣在半空。
静静感受着怀里女子体温和心跳的他脸庞瞬间发热，第一秋缓缓将双手放下任由她抱着“父亲突然生病，我只能留在府里处理事情，抱歉”
“是我该说抱歉，今日没有办法赴约”
“无碍”
程之笑松开手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系着白色绸带的人影，墨发用纯金打造的凤凰和鸣镂空发冠半束着，身穿黑红相间的束服上面用金丝绣着极简的花纹，腰间佩戴着一块罕见的汉白玉玉佩。
一年不见，他的脸庞轮廓越发的清晰，高挺的鼻梁、绯红的薄唇、白皙的肤色，美中不足的就是丝带下那双带有眼疾的眼睛，但是她见过一次，很美，是一双丹凤眼睫毛浓密微卷，瞳孔颜色好像跟她不一样，因为烛光微弱她并未看清是何颜色。
“小纪哥哥，我现在没有办法再跟你玩了，长兄要上战场祖父说从明日开始我就要待在府里读书习礼了”程之笑低头失落的说道
第一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没关系，我会偷偷来看你。若是你想我了就吹这个，我就会来找你。”他从腰间掏出一根手指长度的玉骨哨递给她，程之笑惊喜的接过，上面刻的竹叶花纹“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么？”
第一秋点点头“算是吧”
程之笑突然抬头严肃的看向他“小纪哥哥，你不是大昭人对么？”
她见他沉默不语继续询问“你不告诉我你的住址是因为你是西周人对么？”
“离山靠近西周，所以你是西周人也并不奇怪”程之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沉默不语的第一秋
“我是担心你会在意我是西周人，所以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程之笑使劲踮起脚尖举起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小纪哥哥，你没有做有损大昭的事，我为什么会在意呢？你只是我的小纪哥哥，是疼爱我的小纪哥哥。”
第一秋嘴角微微上扬，眼眸极为温柔的看着眼前努力安抚自己的程之笑，微微俯身“南南，我答应你，决不做有损大昭的事”
“好”
这一年里，程之笑只要没事就会在夜晚众人早早入睡的时候轻轻吹响玉骨哨，一炷香之后第一秋就会带着她出现在泉州城里的大街上逛着夜市，看着琳琅满目的小摊他也会很自觉的递给她钱袋让她喜欢什么就买，待她累了就会送她回府，有时候还会陪她去源湖抓鱼，去偷邻家阿婆的鸡烤着吃，但是第一秋会在人家的窗台上放上一锭银子，足矣改善人家好几年的生活条件。
秋末
王都程公府寄来一封信，傍晚程之笑躺在床上悠闲的拆开来，看随后微微愁眉将信件放置床边，右手玉指轻轻抚摸着领口的平安扣看着床顶想的入神。
小盒子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微微行礼“小姐，老太爷说您近日课业完成的很好特允许您明日休沐一日可以出府游玩”
程之笑立马两眼放光起身看着侍女“真的？”
小盒子使劲的猛点头
次日
程之笑一早便出门去了节气食肆没多久第一秋也在侍卫的搀扶下来到了食肆。
她立马上前熟练的牵着第一秋的手扶他坐下随后失落的趴在桌子上“小纪哥哥，我可能要回王都了”
第一秋脸色微恙的缓缓转头看向她“为何？”
“阿姐来信说林二哥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估计我也很快就要回去了。”
第一秋微微转动着身体面朝着她“那以后我去王都找你可好？”
“可是王都在圣上眼下，你是西周人万一有人以此弹劾程家怎么办？”
第一秋突然沉默，他知道他不能去大昭，他若是西周的平民百姓倒不会牵连程家，可他是西周的太子，萧怀一定会察觉的。
他突然严肃的喊她“ 南南”
“嗯？”
“等你及笄，我去王都向你们大昭圣上求娶你可好？”他紧张的询问着，脸已经涨的通红。
程之笑呆住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可是介意我的眼睛？”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第一秋微微有点失落
程之笑立马摆手连忙说道“不不不是的，我只是怕阿爹跟祖父他们不同意，小纪哥哥你长得如此好看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能够成为小纪哥哥的妻子，我想，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第一秋难掩心中喜悦立马抓住她的手“那你就是愿意了？”
程之笑看着一向对自己从不逾矩的小纪哥哥突然抓住自己的手，有点害羞的脸红，心跳也微微加速跳动，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面前的人“嗯”
“南南，待你及笄我定会去大昭求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