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聊聊将来
然而，冯家成并未退缩，也没有表现出畏惧：“我并没有反对你帮助姥爷姥姥，我只是提醒你，女知青的劳动力较低，难以赚取足够的工分。”
“我姥爷家每天都需要你去照顾他们的自留地，生活比我们家还要困难；再养一个不能干活的女知青，他们的生活会更加拮据。”
冯家成的母亲一时语塞，无法作答。
她不能否认娘家的生活也有困难，但她却不能承认即使嫁给女知青，生活也会好起来——否则，为什么她总是要去娘家帮忙呢？
这一点似乎不成立。
在片刻后，她突然明白：“结了婚以后，你的小舅也会干活，总的来说，生活会好一些。”
冯家成微笑着，说话慢慢镇定：“娘，你这种看法也不太准确。”
“我小舅一直是被宠坏的，根本不用下地劳动，完全依赖姥姥姥爷来养活；而你和二姨轮流上工，去照顾姥爷家的自留地。”
“今天你去干了一整天的活，晚饭都没吃上，而我小舅一整天都在悠闲地享受，吃喝不愁。”
“这些事情，你即使不说，我也都明白。”
“要说的是，他结婚后能够劳动吗？如果他的日子如此美好，我每天赚十个工分，那日子将会更好过！”
冯家成的母亲睁大眼睛，盯着儿子。
突然间，她举起手准备扇他耳光。
冯家成的父亲迅速抓住她的手臂，说：“不要打孩子！孩子说得没错。”
“这位媳妇是他的，不应该让别人得到。”
冯家成的母亲挣开父亲的手，垂头在桌子上哭泣：“家成，你真是没良心！”
“我也是你姥姥姥爷的亲生女儿，没有他们，哪有我？没有我，哪有你！”
“我必须为我父母着想啊！”
“我娘家只剩下我这一个独苗，我也只有这一个兄弟！再不结婚，我们多大了才能延续家族啊！”
冯家成看着母亲哭泣，内心平静如水。
母亲总是这样，不论是冯家远还是冯家成，只要小舅需要，她总是要求他们让步，才会满足。
然后，随着爷爷奶奶、父亲、三叔一个接一个地去世，大哥成家立业，冯家成再也没有感受到温暖。
母亲啊……母亲。
“你回房间去休息吧！”父亲对冯家成说。
冯家成点点头，没有多言。
他说了该说的，母亲也说了该说的。
两人的立场无法协调，冯家成也不可能妥协。
回到西屋，冯家成仍能听到母亲的哭声。
大哥冯家远问：“娘怎么了？”
“我气她。”冯家成说。
冯家远不满地说：“你欠揍，还没结婚就把娘气成这样！你若再这样，我会揍你的！”
“娘要把我未婚妻嫁给小舅。”冯家成说。
冯家远皱起眉头：“又是嫁给他？我们兄弟俩就连个肉蛋都得给他，现在还要把未婚妻也给他？”
冯家成坚定地说：“我绝不会答应。”
“那就对了。”冯家远说，“不要听她的，嫁不嫁给小舅，我们兄弟俩的决定最重要。”
“好了，去睡觉吧。”
冯家成说。
然而，他心中暗自琢磨：陈秀梅这个难搞的女人，要是真的嫁给小舅这个惯坏的家伙，也许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
第二天早晨醒来，心情爽朗。
冯家成看着院子里的枣树，感觉它更加生气勃勃了。
他心想，我并没有碰你，你怎么跟我有这种共鸣？
母亲红着眼睛在整理衣物，努力收拾。
奶奶从堂屋走了出来，特意提醒：“大儿媳，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吧！你都快要当婆婆了，不要乱想了！”
母亲默不作声，擦拭着眼泪，然后继续工作。
这样看来，作为儿媳受到婆婆的责骂，不得不顺从，她的处境确实令人怜悯。
想到她因为不能把冯家成的未婚妻嫁给小舅而流泪，冯家成对她的怜悯之情烟消云散。
我可怜她，谁可怜我呢？
还是应该先救出夏梦，改变命运！
其他的问题以后再解决。
冯家成拿了一块窝头，跑到与夏梦昨天相遇的榆树下。
片刻后，夏梦踯躅着走了过来：“你……真的来了？”
冯家成微笑着点头：“当然来了。”
“你不是昨天也来了吗？”
着冯家成的话，夏梦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的眼圈微微发黑，衬托出她雪白的皮肤。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时候，冯家成却主动转换了话题。
“夏梦，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将来想要做什么？
夏梦听到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出神。
“将来，我想……”
夏梦话到这儿，却停住了。
将来是什么样子，她又在想些什么呢？哪怕冯家成昨天说过活着才有意义、有未来，但她依然感到迷茫。
“我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夏梦看着冯家成，有点迷茫地说。
&34;尝试回想一下你热爱的活动或兴趣。&34;
冯家成提醒道。
“我好像已经没有喜欢的事情了。”夏梦回答。
冯家成摇了摇头：“不，你一定还有。”
夏梦见他这样说，却有些郁闷——难道冯家成认为他了解她胜过她自己吗？
“不相信吗？”
冯家成看着夏梦，微笑着说：“听我说，看看你如何选择。”
“你更喜欢红薯窝头还是白面馒头？”
夏梦看着冯家成，有点生气地说：“我又不傻，这还需要选择吗？&34;当然，&34;当然，白面馒头谁不喜欢呢。”冯家成点点头，然后指着她说：“所以你更倾向于白面馒头。”
夏梦有点愣：“嗯？”
“这就是你喜欢的吗？”
“那我还喜欢吃馄饨、水饺、鸡鸭鱼肉，这也都算是喜欢吗？”
冯家成反问：“你不想要别的，只想要这些，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夏梦听后，不由得笑了：“那要是这样，我喜欢的东西可真多。”
“比如什么？还喜欢什么？”
冯家成问。
“比如，我希望留在省城，而不是小山屯；我愿意追求一份文职工作，而不是每日辛苦劳动；我期望在公园里阅读，而不是在农村弯腰除草和锄地……”
夏梦说到这里，看向冯家成，期待他的回应。
她感到有些不安，但也充满期待。
她已经在农村生活了几年，了解了农村的现实情况。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于农村来说，可能被视为不务正业、异端思想，甚至是违反了某些规定。在农村，有些人认为只有苦力劳动和生育才是合理的生活方式。
所以，夏梦心中有些担忧。
她担心冯家成对自己的态度会发生变化，他是否也会视她的观点为异端，认为她在胡思乱想。
如果冯家成认为她不是过日子的好女人，如果他期望她成为一个能一起下地劳动、生孩子的女人，那她该怎么办？
是勉强微笑，说这只是开玩笑，然后默默地忍受劳累，迎合他的期望？
还是坚持做自己，与冯家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