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上门退亲
散播恶性谣言的快速程度远远高于好事从家中走出的程度。
经过纳兰泽手底下那些人的不断努力，很快小梅姑娘在绣坊工作的时候伤了身子的根本，现在根本就无法像正常女人一样受孕的消息很快就在这个小村子里传播开来。
这个村子本就小，长舌妇又多。事情发展的态势远远比纳兰泽和银环想的更加的过分。这种事情经过这些长舌妇添油加醋在几经传播，更是传出了小梅姑娘身子还有病的信息，让原本事情的进程更加快了一些。
那李寡妇虽然住在村子的角落，但这流言传的这么过分，难免也传到了李寡妇的耳中。
而且小梅虽说并不是上乘姿色，但是在绣坊那也接过几家少爷的活。虽说明知自己不可能和那些少爷有进一步的发展，但也养成了手高眼低的情况，可能连着村子里面平常的农夫都入不了眼，更何况是一个只会对着他傻笑还流口水的傻子呢。
小梅进了李寡妇的家同样沉默寡言，李寡妇想让小梅和自家儿子圆房，可小梅说什么也不愿意，每当这个傻子靠近自己，她就吓唬这个傻子。
可能是自小就不怎么见生人，小梅稍稍一吓唬李寡妇家的这个傻子就不敢再往前靠近。而李寡妇也不敢逼得太急，生怕这个好不容易娶进家门的媳妇就这样被自己吓跑了，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反正她也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可还没等着娶进门的媳妇和自家儿子圆房，就传出了这媳妇既不能生育还留下了一些病根的消息。此刻的李寡妇更是庆幸自家儿子没有和这样一个女孩子搞到一起。
可李寡妇失去丈夫这么多年在村子上立足也不是吃素的。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寡妇就立即拉着小梅往她的娘家跑去，说什么也要让小梅的爹和后母给她一个说法。
纳兰泽和银环听到了手底下人的汇报，立刻来到小梅的娘家，躲在墙后偷听墙角，等待伺机而动。
“你们这两个黑心的夫妇快点给我出来！”
李寡妇的嗓门尖锐，一下子就把左邻右舍都惊醒，这村子里面的人就是爱看热闹，很快，一些邻里也围在小梅娘家的门口看着这场闹剧。
这些人的到来倒是让纳兰泽和银环有了更好的躲避，他们只需要混在人群当中等待着收尾就好了。
“一大早上叫上什么？你们家死人了不成？”
小梅的后母也不是个吃素，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语气同样非常的冲。
这传流言蜚语一般都避讳着流言的中心牵扯的人，所以尽管小梅的后母在村子上也算活跃的那群人，但大家看见她都避着说这个话题，所以就算这流言已经在村子里传的越来越不堪入耳，可小梅这一家人愣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你把这样的女儿送到我们家中，你现在还好意思咒我们家死人！还好我儿子没有和你这倒霉闺女发生什么，不然我就要你们全家人拿命来赔。”
没了丈夫的李寡妇常年做活这手上的力气大的很，拽着小梅就是往前一推，小梅在绣坊里面就算不是像头牌姑娘那样被金贵的养着，那照样也是没有做过什么粗活的姑娘，小梅的力气和李寡妇比起来那简直是相差甚远。
李寡妇这一推直接让小梅重心不稳，一下子跪倒在面前的土地上。
这外面的土地上布满了石子，而此刻就算穿着冬季时穿着的薄棉衣，想必这膝盖上的皮肤也应该难逃划破的劫难。
“我们家姑娘怎么了？我们把姑娘嫁给你家那傻儿子你就应该偷着乐。你还真以为你家那傻儿子能找到比我们家姑娘更好的人吗？”
这小梅的后娘也不知道这李寡妇大早上的抽什么风，难不成是得到了人之后，又想把多给出来的那些聘礼要回来不成？！
进了她口袋里的钱就别想再往外拿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李寡妇把这钱给拿走的。
“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所有人吗？”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黑心夫妇…”
说到正题之前，李寡妇越想越生气，嘴巴上的言语越来越不干净，用尽今生所学的词汇来骂着眼前的这对黑心夫妇。
“你们家的女儿根本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们老李家的儿子，就算是有一些问题也不会娶这样的女孩子进门的。”
“更何况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说是把女儿送到绣坊去做绣娘，其实就是在那里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你们家这个闺女早就被那里的有钱人给玩坏了，是染了病回来被人家给赶出来的。”
听到李寡妇的这番话，小梅的后娘立刻没了分寸。看着门外村里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小梅的后娘也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越想越生气，上前直接给跪在地上的小梅一脚。
吐了口口水，咒骂了一声“死丫头”。
“亲家，这件事情真的不能赖我。这丫头就说自己攒够了赎身的钱这才回到家中，我们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这样的情况，要是知道的话我们也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相比较女人家之间的拉扯，小梅的亲爹在村子里面也是要面子的。虽说家里穷，但平时和村子里面的人在大面上都是过得去的，眼下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小梅的亲爹也怕自己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小梅的亲爹只能赶紧说一些软和的话来哄住面前的李寡妇。
李寡妇也是个精明的，从小梅后娘的表情和小梅亲爹的表现中也可以看出他们确实是不知道女儿有这样的情况。
如今想来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和这丫头圆房，事情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李寡妇也不想再和他们争的面红耳赤，伤了以后的和气，开始提出自己真正的要求。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将这事情责怪在你们的头上倒是显得我不讲道理了。只不过这上亲家你们就不用再叫了。”
听到李寡妇的最后一句话，小梅的后娘眼皮一直在跳动，该来的终于逃不过。
“我们家那个傻儿子也没碰你们家的闺女，现在我把闺女也给你们领回来了，只要你们把当初我给的聘礼都退回来，咱们这件事情就算是两清。我也不再与你们计较这件事情，咱们都在同一个村子里面住着，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之后还是像以前一样正常的过日子就行。”
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傻儿子，就算这个寡妇再彪悍，她也终归是一个女人，总不好在这个村子里面树敌太多，就算不是为了自己考虑，也为了自己这个傻儿子的未来考虑。
只不过他们家虽然有一些家底，但那些钱都是她丈夫在海上拿命换来的，这些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总不能让这么多的聘礼都打了水漂，该要回来的钱这李寡妇还是要一分不少的都要回来的。
村子里面的人看热闹都看的正起劲，没有人想要从院子的门口离开。而夹杂在人群中的纳兰泽低声的问了银环一个问题。
“你说以后我若是娶了一个我母亲不喜欢的女人，她会不会也像李寡妇这样嚷嚷着要退婚呢？”
银环的身份毕竟只是一个侍女，纳兰泽现在也算是在为未来担忧。
银环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或者说根本就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那你就娶一个你母亲喜欢的女孩子好了。反正像你们这样世家的公子哥也都是三妻四妾的。”
母亲喜欢的人娶进门来当正妻，自己喜欢的人娶进来做个妾室或者侧夫人不就好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银环所见过的世家公子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可是傻银环，有一些更傻的人明明动了以你为妻的心思，可你现在还看不出来。
听到银环的话，纳兰泽沉默了。
看来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从一开始就要为以后的路铺好砖石。
“你这丧门星！居然还让我把收进来的钱再给人家退回去！”
一提到“钱”这个字眼，小梅的后母就再也绷不住了，上前又是对小梅猛踹了几脚。小梅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小梅就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咬着嘴唇红了眼角的面容。
“亲家，这话不能这么说。你们竟然已经把我家闺女娶进门了，那这不也是对她名声的一种损害。就算她现在不能像正常女人一样生育，但她这手脚也麻利的很，你把她带回家帮你干干活也是好的。”
小梅的后娘决定采用迂回的策略说什么，今天也要让着李寡妇把人给带走，她是绝不可能再把这笔钱拿出来的。
“哟哟，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愿意把我给你的聘礼拿出来了呗。我可不是什么镇子里面的富家太太，我家也不缺一个佣人，我只想要取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媳妇。再说了，就算从人牙子那里买一个手脚更利索的佣人，也不用花我聘礼的这么多钱。”
李寡妇的声音还是那般尖酸刻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打小梅后娘的脸。嘴巴里的字像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你今天要么就把人给带走，你要是不想要把人留下也可以。但是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把那份聘礼给拿回去，今天我就明话告诉你，门也没有。”
小梅的后娘也是一个泼皮的。
“还说什么为了你家姑娘的名声，就你家姑娘还有什么名声。就等着做老姑娘一辈子在家吸你们的血吧！”
分析出了眼前的局势，李寡妇也知道话怎么说更能让小梅的后娘心里滴血。这小梅的名声在村子里面已经坏了，对于这小梅娘家的亲爹和后母来说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尖锐，有一些围坐在小梅娘家门口的人，更是搬来了小板凳手里捧着一捧瓜子在看着热闹，好像村子里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上演过这样的“趣事”了。
“小姑娘，你要不要来上一把？”
银环旁边一个长着满嘴黄牙的大汉伸出手来想要递给小梅一把瓜子。
可小梅看着大汉皲裂的手掌里面还挂着黑色的泥土，顿时就对着一捧瓜子没什么兴趣。
“她不吃这个。”
还不等小梅拒绝，纳兰泽直接拿着折扇的一个角落推走了这个大汉的手掌。
收回手时还不忘用帕子擦了擦折扇。
“她吃这个。”
纳兰泽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帕子里面包裹着几个裹着蜜的蜜饯。这是银环最爱吃的梅子蜜饯。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银环看着帕子里面的蜜饯，神情有所触动。
“不要这么感动哦！赶紧吃吧！”
纳兰泽又是那副臭屁的模样。
“看到没有，人家的郎君对人家小娘子多么好，你不仅不分我一点还惦记着别人家的小娘子，我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这么个倒霉玩意。”
银环把蜜饯实体放到自己的嘴中，酸酸甜甜的，可听到后面一个略有些粗犷的女音骂着刚才递给他瓜子的大汉，这蜜饯似乎就不酸了，只剩下甜甜的味道。
“哎呦，乡亲们，你们快来给我做一做主啊。这家把这样的女儿嫁给我不算，还要贪下我给他们家的这么多的聘礼钱，没想到他们家竟然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家。”
李寡妇似乎也会控制舆论的风向。
小梅的后娘倒是不在乎这一些，反正就是不愿意拿出钱来，管他外人说些什么。可这男人毕竟还是要在外面混，这小梅的亲爹看见邻里乡亲都用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这面子烧得通红。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们家，你们家给的那些聘礼我会退回去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梅的爹内心何尝不是在滴血。
“当家的，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笔钱…”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仿佛自家的这笔烂账不能让太多的人看了笑话，小梅的后娘只得给小梅的亲爹一个不能这样做的眼神。
“大家都散了吧。”
小梅的爹仿佛没有看见那个眼神，招呼着大家不要在自家门前围着了。
“这笔钱被我拿到镇子上面的铺子里面存了起来，等我明天到镇子上取出来，我就会到你家还给你这笔钱。还希望大家能先散了，亲家你也先回去吧。”
小梅的爹还尽量维持着自己的体面。
“那行，我就信你这一次。明天我要是看不到你上门来退这笔聘礼，那这件事情就要找我们村子里面的里正说一说了。”
李寡妇想着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咄咄逼人，放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小梅家的院子。
众人看李寡妇也走，也没什么热闹可看，都先后离开院子的门口回到自己的家中。
纳兰泽拉着还在吃蜜饯的银环，躲到了一旁可以避身的柴火堆后面，继续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