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电话
叶老师说了，夏颖之前送过裴炻一双鞋，裴炻退还给五班班主任，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然后裴炻的寝室里又多出一双新鞋，罗斌他们就以为还是夏颖送的。
作为班主任的叶老师，其实对罗斌喜欢夏颖这种事情也是知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两个少年会因为争风吃醋，为了一双鞋子大打出手。
身高差的缘故，江寻悦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他的颈窝里，裴炻的目光忽然像火一样炽热起来，他望向她的眼眸漆黑如渊。
裴炻凝视她鲜红的唇瓣，半晌，声音微哑地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江寻悦眯眼朝他逼近，唇瓣几乎贴着他的唇瓣，胸口贴上他的胸口。她伸手抚摸裴炻的脸颊，尽管那记巴掌印早就消散。
“疼吗？”
江寻悦心疼的目光让裴炻的心掀起狂澜，他瞳眸微缩，像只惊慌的鹿，却又不知不觉间屈服于她的温柔之下。
他想摇头，他想说不疼，但很快，江寻悦就从他身前撤离：“我一会还要去酒吧处理一些事情，你是跟我回酒吧，还是自己先去我家？”
“客厅门和我房间的密码我都告诉过你了。”江寻悦和他拉开距离，倚靠在车旁，嘴角扬起戏谑的笑。
裴炻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我跟你回酒吧。”
江寻悦微讶，点头带路，走出地下车库。
步入酒吧室内，江寻悦牵住了他的手腕。
室内放着动感的舞曲，炫彩闪烁的灯火交相辉映，熟男熟女们在舞池厅里擦枪走火。
裴炻扫了几眼，便收回视线，一心只留意着江寻悦披散在肩头上的发尾。
“以前来过吗？”江寻悦凑到他耳边问。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他紧张起来，实在是室内过于喧嚣，江寻悦问了第二遍他才听清。
穿校服的少年与这里格格不入，裴炻沉默地摇头。
江寻悦扬起嘴角笑，在吵闹的背景音乐里对裴炻轻声说了一句话，裴炻没有听清。
江寻悦很快拉着他前进，裴炻失去追问的机会，任由她牵着前进，直到抵达吧台。
吧台要比舞池那处清净些，江寻悦指了指台前的高脚凳：“坐吧，等我一下。”
说着她便消失在拐角，裴炻随意选了个椅子坐。
吧台的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小伙，早就看出裴炻和自家老板的关系不一般，面带微笑地上前服务：“先生要喝点什么？”
裴炻看他一眼：“不用，谢谢。”
少年的视线在手边的价目表上一扫而过，酒吧里最便宜的酒都够抵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裴炻回忆起江寻悦的背影，她的发尾近在咫尺，明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可是现在，他觉得好遥远。
周围一些名媛看到吧台角落穿校服的少年，觉得新奇，互相攀谈起来，会玩的几个已经商量着谁先去搭讪。
谭晓雅从裴炻和江寻悦进来时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她提着酒杯打入名媛小姐妹团，警告一声：“都别动歪心思啊，那个是咱们悦姐的。”
姐妹团回忆起上次开张晚上江寻悦出去接电话的事：“上次悦姐就是跟他发消息？”
“还是悦姐会玩，找了个这么好看的男高。”
“优质男高哪里找？”
“姐妹们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悦姐的那个？”
“哪个？”
“就是唱歌的那个啊……”
“哎呀哎呀，都别嚷嚷了，该干嘛干嘛去！”谭晓雅遣散众人，姐妹团几个心知肚明，临走前还要多看裴炻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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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悦处理完事情，回来看见裴炻枕着胳膊在吧台上睡，她和谭晓雅打了个招呼后，绕到裴炻身侧的高脚凳上坐着，拍拍裴炻的肩膀。
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因为无所事事而选择休息。
裴炻抬头看向江寻悦，乌黑的瞳眸一下子明亮起来。但他随后，在江寻悦身边看到了熟悉的面容，那个冷眼旁观他从楼梯上摔下去并且极有可能是始作俑者的张佑宇。
张佑宇见到裴炻，尴尬地错开视线，他坐在江寻悦的旁边，俩人嘴里还在聊着酒吧打架的那事。
“悦姐，受害者是祝俊泽他爹。”张佑宇提到祝俊泽时，视线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裴炻。
“管他谁爸爹，赶紧解决了才好。”江寻悦打了个哈欠，显然也有些犯困。
“就怕他们对那个赔偿不太满意，祝俊泽不还欠着你的钱吗？这么好的机会他能放过……”
“随他们闹吧，反正也不用我们负主要责任。”江寻悦摆手，跟裴炻说了句有些困。
她拉着裴炻回家，张佑宇目送两人亲密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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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江寻悦把裴炻送回学校参加早读，晚上在沙发上挨了一夜的裴炻精神不是很好，早读时被巡逻老师点名了一次。
罗斌是在第二天中午才来的，两人打架被叫家长的事情早就在年级里传开了，这让罗斌觉得很是没有面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五的时候，叶老师又把裴炻单独喊去办公室，是因为有人质疑他贫困生的资格，认为他造假。
“因为你那天说球鞋是你自己买的嘛……”叶老师显然也有些难办，“同学觉得能买得起市场价三千价位的鞋子不可能是贫困生，对这方面存在质疑。”
叶老师那天问过江寻悦有关裴炻家境的情况，她望着裴炻身上那件五年前的校服，捏捏眉心。
裴炻想起报道那天他填写表格时，仅且只有一个室友可能会看到。
他紧紧捏拳，一腔怒火燃烧殆尽，最后归于死一样的寂静。
少年垂眸，终是妥协。
叶老师从资料堆里抽出几张纸：“这样吧，因为审批还没正式开始，你这周回去去乡镇里办一些辅助认证的材料，表格填写好后最好盖上乡镇一级的公章，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叶老师把证明相关材料递给裴炻，裴炻没接。
老师看了他一眼，叹气：“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的话也不要为了面子给家里人徒增负担。”
裴炻这才双手接过材料。
临走时，班主任又免不了叮嘱一句：“高三时间紧迫，好好加油，裴炻，今日的苦难和磨砺都会在你的未来开出繁花。”
“谢谢老师。”裴炻把材料对折，离开办公室。
罗斌和裴炻闹掰之后，两人就再没说过话，罗斌跟原来的室友玩得好，吃饭上课还是跟原来的小伙伴一起。但裴炻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偶尔傍晚训练时吴启涛会和他一起。
交朋友这些裴炻本来不大在意，在之前的学校他就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唯一不好的可能是有时候会感觉孤单，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会被数不尽的考试卷和习题淹没，高三的孩子根本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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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放学，裴炻整理好书包像往常一样随着大部队移动至校门口，以往，江寻悦总会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喊他的名字，但是今天却没有。
他刻意放慢脚步，也没有等到熟悉的声音。
直到走出校门，时间流逝，校园里的学生寥寥无几，校门口的家长零零星星，他才意识到江寻悦真的没有来。
明明每天晚上发微信晚安时，她都会强调：“周六放学我来接你。”
一星期五遍的频率让他真的产生依赖，也让他愈发期待每周六放学，但是这一次，她失了约。
裴炻不怪江寻悦，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她，毕竟如果不是因为“邻居家姐姐”的身份、“正好对你有意思”的玩笑，她根本没义务每周六风雨无阻地接他，每周日踩班踩点地送他，更何况，他什么都没有付出。
对啊，什么都没有付出，她想要的他也没有给她，甚至他还欠着她的人情和钱，他凭什么幻想江寻悦会在此时此刻出现？
天色渐晚，裴炻解下书包，摸到最外层拉链袋里的零钱，他赶往附近的公交车站。
还好还有零钱，他可以坐车回家，霖二中到馨宜小区的路线他开学初就留意过，还不至于坐反或者迷路。
这个点的公交车站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裴炻等车的时候想起手机，他觉得江寻悦肯定会和他说明不来接他的原因，于是他飞快地翻出，开机。
确实有一串江寻悦打来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但是还未等他处理，电量严重告急。
恰逢江寻悦新的一通电话打来，裴炻秒接，却在电话那头听到罗睿的声音。
“裴炻——”江寻悦的声音才响起一秒，戛然而止。
手机自动关机。
裴炻焦急地强制开机，但是手机只是震动一下，就再也没有反应。
破碎的手机屏幕清晰倒映着他的面容，十八岁的少年青涩又无措，五味杂陈的心就像屏幕的裂纹。
为什么罗睿在她身边？为什么不来接他？
忽而视野里多出几双穿得脏乱的板鞋，几个青年将他团团围住，熟络地和他攀谈。
一个抽烟的男人自来熟地勾住他的肩膀，指缝夹烟，在他的脸侧缓缓吐出烟圈，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黄牙：“你就是裴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