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祭司
“恭迎大祭司！”
哪里？我忙回头看，并没有人。
他们在对着我说话？
离谱，我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那顶帽子太奇怪了。
帽檐呈环形向外突出，从边缘处伸出来许多触手。
对的，我觉没有看错，就是触手。
仿佛无根无源。
触手很长，几乎遮住半个身子，带着海里的味道。
像从八爪鱼身上刚揪下来一样，但是没有带着吸盘，覆盖着鳞片。
头顶上软乎乎的，似乎是某种生命体。
这应该是一件特殊的祭祀用具，也看得出祭祀的诡秘。
四方均有一位高个子领袖，也就是所谓的大祭司，我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只能观望。
他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天色还没黑完全，他们围站在黑山边上，有点朝圣的意思。
匆匆打量一眼，人口数远超南边，到底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
难以置信。
他们均身材不超过一米五，皮肤极其白，跟没有血液在流动一样。
脸上带着黑色兜帽，遮得严严实实，一点都看不见。
说话的语言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但是他们说完我会立刻知道其中意思。
有心想试试他们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又怕暴露自己身份，这很危险。
尤其是左手边一位大祭司，几次三番向这边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能被称作大祭司的人，恐怕都有两把刷子，不是我这个冒牌货可比。
难道被看出来什么？
我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忽略掉对方的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山上慢慢明亮起来。
那是怎么一种奇观。
原本山是黑色的，在暗光下格外不起眼。
现在周围暗下来，黑山显得异常耀眼，也更加诡异。
那是一种明亮的黑色，会发光的黑色。
难以形容！难以言喻！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种奇观，就是在黑夜中见到一道黑光那种感觉。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还有比黑更黑的东西吗？
我睁大了眼睛，感觉身子被人推着走，有三个小矮子竟架着我向前。
大部队开始涌动，身后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小矮子，他们把黑山围得水泄不通。
想逃走简直是天方夜谭！
多股强烈的刺激味道飘在半空中，夹杂着矮子身上的臭味，我差点吐出来。
眼前晃动着触手，时不时沾到脸上，那种触感让我发麻。
身体痒起来，特别特别痒，尤其是尾椎骨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这种感觉太难忍了。
大部队不断行进，我才发现山不是山，整座山都被掏空了。
进去之后是一座圆锥形建筑，雕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有巨大石头装饰在周围，上面布满了各种恶心的东西。
虽然只是雕塑，却显得栩栩如生，仿佛千百年前确实是这个样子。
四方怪人在山体中心，类似大厅的位置碰面，中心处是一个圆台，类似某种祭祀场合。
我想，这大概就是老海姆说过的教堂了。
祭台周围有八根石柱，缠绕着锁链。
锁链呈现铜生锈的那般绿色，有手腕般粗细。
祭台很大很辽阔，倒是挺适合作为角斗的场合。
一股力量从背后传来，我被生生推上了祭台，这是要干什么？
大祭司讲话？还是要把我给献祭了。
大祭司足足有十八位，个个带着奇怪的帽子，可以粗略看得出有的年老有的年轻。
进出看，我发现帽子与众不同，顶端突出来一个小揪揪。
但是隐约看见那个小揪揪动了下，我心虚地向上看，眼珠子瞪得生疼。
看不清上面什么情况，除非把帽子摘下来，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忽然，意外发生了。
左边这位大祭司，发狂一般吼叫着，从他的身手上可以看出很年轻。
极具爆发力！
他挣扎着要脱下帽子，可是那些触手死死缠着他的胳膊。
祭台下传来惊呼声，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诵读的声音。
这种声音绵绵密密，细微但难以抵挡，无论如何都会进到耳朵里。
四面八方都开始诵读，我听见大厅里的声音无处不在，仿佛整座山都在诵读。
逃跑者双手抱着帽子，嘶吼着，他踏上小矮子们的头部和肩背。
想这样跑出去，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也不是北边的人，但因为什么缘故来到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犹豫要不要跟他一起逃跑，可脑袋上的帽子像是一道枷锁，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逃跑之后将面临什么，难以预料。
很快我见到了那位逃跑者，心中升起莫大恐惧和一阵庆幸。
他不是被人抓回来，没有一个小矮子对他施以暴力，他是自己走回来的。
一步一步，缓慢得像是提线木偶。
帽子里延伸出来的触手，缠绕着他的四肢，指挥着他走回来。
我瞥了一眼，那种眼神带着怨毒，他在看着我，他想吃了我。
我多想跟他说，自己不是跟怪物一伙的，但是我忍住了。
不是认怂，只是不合时宜。
我已经感觉到帽子上的触手蠢蠢欲动，绝不能自讨苦吃。
好在，仪式要进行下一步，他才把恶毒的目光收回，看向祭台中心。
那个充满血腥的祭台中心，已经被抬上来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