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结束了吗?
黑暗,极致的黑暗。
不像平时闭眼,日光仍能透过眼皮而来。
好像是没了眼珠,空洞,看不见一点光芒。
我试图用手触摸,想看看这是哪里。
记得昏倒之前,我看见石头里的怪物举灯而来,阴影将我整个覆盖,严严实实。
没有想象中血腥,突然失去意识,再醒来已经在这片黑暗中。
我摸索着,手里的东西坚硬,成片。
那东西就在身边!
不由得心惊而退,但愿它没有发现。
鳞片冰冰凉凉,锋利无比,手指上很快传来热意,大概是血。
血又很快结成冰晶,附着在手指上,寒气渗入体内,我打了个冷战。
“这是?”我瞧见眼前有一丝光,兴奋地快要咽气。
因为那光来自鳞片,有一片鳞整个掀起来,我看到了至今为止最恐怖的东西。
一只眼。
那只眼睛漆黑如墨,但在无尽黑暗中又像是闪着光,我已经分不清。
只惊觉于眼睛中的恐怖,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带着肮脏。
一眼,只是一眼,血液仿佛结成寒冰,动弹不得。
眼里带着古老的凶厉,像是地狱里逃亡人间的恶魔,带着冥河里尸体腐烂之后的淤泥。
沾上一点,永生永世都要为奴。
多么可怕的力量,我闭上眼睛,那东西像是太阳光穿过眼皮。
又看见了,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那只可怕的不知来自远古还是外星的眼睛都在。
在瞧着我,我仿佛看见古老世界的崩塌,怪物们被压在地底,它们要出来了。
带着不可忽视的恨意,要将人类吞噬,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太惊世骇俗,我都不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下一刻,我等死的时刻,眼睛消失了,鳞片消失了。
邪恶的气息还在,要将我整个人撅出,整个人处于混乱状态。
试图伸手,面前的东西很柔软,像是装满水的气球。
用手指头一戳就凹进去,等收回来“气球”又弹回来。
“这是什么?”
噗呲。我意识到事情变得糟糕,这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我感觉像大坝决堤,有水蔓延过来。
太多太多水冲过来,我没感受到冲击力,但瞬间被淹没。
不知名液体灌进我的口鼻,侵入到眼睛里,难受极了。
可我还没死,真是个奇迹。
我感觉周围有东西在动,看不清楚,像是海带或是水草在水里摇曳。
黑乎乎一片压过来,原来是触手,又是触手。
触手没有褪去鳞片,带着锋利的铠甲缠上我的身体,能听见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但声音在水里变形了,听起来异常可怕,而我却不能动弹。
感受着触手的“抚摸”,在鳞片下面蔓延出丝丝缕缕黑色小触手,它们柔软纤细。
对了,还有点痒,痒痒的又挠不到。
它们爬来爬去,钻进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每一个孔洞都不放过。
耳朵里尤其多,如果有镜子,一定能见到自己像个“多毛症”的患者,耳朵里塞满毛发。
或许还可以找医生脱毛。
哦,我真是疯了,现在还能想到这些东西。
来自古老的异域的邪恶压迫着我,如果不想些其他东西,我肯定会爆掉。
像气球一样,彭的爆炸,哈哈哈哈。
触手在收紧,如同蟒蛇捕获猎物一样,可是为什么不用那条尾巴直接杀掉我。
我猜,一定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而这价值,不是来自他出,而是来自我的姓氏,霍尔,这座大房子的拥有者。
天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带来无妄的灾祸。
我不敢想象,或许这东西是祖先召唤而来,又或许是祖先制服了他们。
如果能去趟隔壁精神病院看看,或许有新的发现,但是现在我已是待死之人。
没有这个权利。
怪物像个精通酷刑的官吏,享受着折磨致死的快感,或许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它不让我死,连死都不能选择。
眼睛里塞满纤细的触手,但仍能看见一点东西,尤其是在黑暗的液体中,一丁点光亮都让人很难忽略。
远处有一点白色,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柔软,但白色渐渐变黑。
变成我熟悉的颜色。
我猜,它已经彻底出生,蜕变成和阁楼里锁住的东西一样,怪物。
那种来自古老的地底的恐怖重新笼罩。
我命难逃。
低下头,只听见耳边传来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
最初听见滴答声我在烦躁,现在是恐惧。
滴答声后带来了怪物,现在是来送行吗?
“还真是有情有义。”我出言嘲讽。
“哇——哇——”
“白嘴鸦?”我记起来滴答声带来的不是怪物,是白嘴鸦!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光明迟迟不来,黑暗笼天罩地。
我只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昏昏欲睡。
想起至今为止还没见过怪物全貌,入眼都是线条,石头里的家伙更是只能看见影子。
我想,见过它们的人,都已经消失了吧。
包括我。
我缓缓闭上眼睛,在滴答滴答声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