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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疗瘟疫妙用苦苣荬 传情义细品甜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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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窗侠影

    第二十七回 疗瘟疫妙用苦苣荬 传情义细品甜石榴

    上回书说,林朝英中毒,行动不便,与王九暂时寄居在太子坞王友直家中。王友直忙叫家人收拾了两间客房,又让妻子靳氏出来拜见二位恩人。靳氏照顾林朝英十分细致周到。林朝英便安心住下来,静心思索解毒之方。

    欧阳锷号称西域毒尊,白驼银毫是其最为阴毒厉害的暗器。林朝英虽然是出身医道名家,却也一时无法破解这白驼银毫之毒。到得第二日,毒性渐渐发作,林朝英面色发红,四肢竟然不能动弹了。

    王九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英妹,怎么办呢?”

    林朝英却道:“九哥,放心,这白驼银毫的毒理我已经知道八九分,应该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王九急道:“可是,英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啊?”

    林朝英浅笑道:“毒理病理深究起来,都暗合于道。九哥对于道家颇有研究,应该明白其中奥秘。世间万物,皆是辩证同一的。一阴一阳,相生相克。就说我们见过的欧阳锷这三种毒器吧,也脱不了这个道理。那日在居庸关内,他所射的蛇形毒镖,镖形长,创口大,见血封喉,但也正因为镖身长,容易被人格挡躲开。他前时所用的西域冢毒,是无形毒气,一旦吸入,人马上会呼吸困难,施救不及时,便会窒息而亡。但此毒主要是侵入肺脏,解毒甚为便易,通风疏肺即可。而白驼银毫这种细小的暗器,其弱点在于不能及远,携毒量小。因此,欧阳锷在这上面淬的毒特别厉害,若是常人,身中一毫,断无生望。”

    林朝英见王九越发着急,淡然笑道:“九哥放心,我自小就遍尝各种药材,体内自有抗毒本能。那日我方敢替你挡下白驼银毫!我中毒比你中毒容易解救一些!”

    王九知道林朝英是为了宽慰自己才这么说,心中极为感动,却说不出话来,不禁上前,坐在林朝英身边,托起她不能动弹的手,轻轻抚着。

    林朝英芳心一暖,眼眶潮湿起来,强笑道:“九哥,你帮我去取一枚白驼银毫来,小心别被刺到了!”

    王九去桌边从她针囊里取来白驼银毫。

    林朝英说道:“九哥,看这针,不足半寸,对光看去,针尖却分为九色,九哥知道为什么吗?”

    王九思索一下,疑道:“莫非是由九种毒药淬炼而成?”

    林朝英叹道:“正是!欧阳锷被称为西域毒尊,其制毒使毒功夫,确实非同一般。风、寒、湿、热、阴、阳、燥、火八种毒性的极毒之物被他找全已是不易,将八种相克相生的毒性淬炼在一根毛发般的针尖之上,更非庸手所能。最可怕的是顶端这一点,无色无味,却能调和众毒,使之不易挥发。毒中王者,杀人无形,极有可能是传闻中的白驼丹砂。”

    王九疑惑道:“丹砂当是红色才对吧?”

    林朝英点头道:“丹砂正是红色,但这白驼山特有的丹砂溶入水中却是无色无味。也无人知道它的毒性毒理。从我目前的自身感受来看,竟似无毒?”

    王九不解,问:“怎么可能呢,你四肢麻木,分明是中毒了啊?”

    林朝英说道:“那是其他八毒所致。欧阳锷将这八种毒药淬于针尖,针尖刺入肌体,深浅不同的部位,即刻被不同毒性的毒液所伤,呈现不同的症状。四肢不能动弹,只是寒毒伤筋所致。”

    王九大惊:“那英妹岂不是还受着其他的毒害痛苦?”

    林朝英点点头,却又淡笑道:“风寒伤筋骨,湿热侵六腑,阴阳乱五脏,燥火焚肌肤。若非有百花避毒丸扶正祛邪,我早已毒发身亡。”

    王九见林朝英虽是笑容自若,但眉间隐隐颤抖,心知她是怕自己担心,所以强忍痛苦,故作镇定。王九心中越发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将毒针放回原处,依旧坐到林朝英身边。

    两人目光相接,林朝英马上知道王九心中所想,非常欣慰,笑道:“九哥,没事,我已经大体知道白驼银毫的毒理,待我思索一个解毒方案,便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九握住林朝英的手,恨不能将自身的能量传给她,代替她受这毒苦折磨。王九回想自相识以来林朝英对自己的种种情义,不觉之间,眼中一滴泪水落在林朝英的手背上。林朝英虽然手上没有知觉,但心中却分明感受到了王九的爱怜。回想两人一路相伴的种种往事,林朝英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一霎间又都变成了一股甜美温暖的泪水,从眼眸中幸福地涌出来……

    “嗯哼!嗯哼!”王友直在门口假咳两声,朝天上看着,笑道:“这屋外晴空万里,怎么这屋里秋雨滴答!”

    王九和林朝英顿时惊醒过来,王九拭去泪水,又用布巾替林朝英擦去眼泪。王九脸上羞红,回身来岔开话题,问王友直道:“友直兄,有那欧阳锷的消息吗?”

    王友直忙回答道:“没有,欧阳锷再没出现,但是前次被他毒到的那些村民中,有十来个都腹泻不止,高热不退,不知是不是那毒还没清除彻底?”

    林朝英听了,在一旁说道:“友直兄,赶紧把病人抬过来,让我看看!”

    王友直赶紧找人去旁边抬了一个病人进来。王九扶林朝英坐起身看那病人。病人面色灰白呼吸急促,四肢无力地抽搐着,神智有些模糊。

    林朝英教王九看了病人脉息,又让他洗净双手,方才对王友直道:“友直兄,快让人将他抬去外屋,用酒将病人全身涂抹,散热退烧。”

    林朝英又对王九说道:“九哥,我念你写,赶紧写个急救方子!”

    王友直见林朝英神色,知道事情严重,赶紧安排人手抬病人下去,又让人拿王九写的药方去抓药。

    林朝英仍叫王九扶起自己,对王友直说道:“这是疫疠,传染性极强,十分凶险!”

    王友直说道:“前段时间村中也有人泻痢,但都没这么重!”

    林朝英点头道:“这情况与西域冢毒也有些关联,大家中毒体虚,外邪更易入侵。疫情已经变化,将有爆发之势!目前最要紧的是控制疫情。否则,一旦瘟疫流行,这黄河故道就真要成为荒村了。”

    王友直忙道:“林女侠!你说该如何去做才好,我们全听你的!”

    林朝英靠坐在王九身边,说道:

    “第一,治病防疫。刚才那个药方,用于救治危重病人。其他腹泻之人,也可以服用。我留意到,此处田野中有很多苣荬,此物可以扶正败毒。友直兄可以让乡亲们多采摘一些,洗净后或煎煮或挂芡蒸熟,吃了可以预防疫疠!

    第二,清洁环境。茅厕猪圈等处,清扫干净,多撒石灰,灭杀蝇蛆。檐沟水渠,及时清理。村民个人也需勤洗手,勤沐浴。

    第三,洁净饮食。井泉生水,不可饮用,必须煮沸。所有食物,必须煮熟。勿吃生食,勿吃冷食,勿吃剩菜,勿吃腐肉。凡是蝇虫叮过的食物,均不能再吃。

    有此三条,一一做到,当可保村中不会出现大疫。”

    王九见她面对大事镇定自若,不由心中叹服!

    王友直笑道:“行!谨遵林女侠法令!我这就去召集村民,和他们约法三章!”

    说着,雷厉风行往村头去了。

    林朝英笑道:“看来王九都是急性子!”

    王九见她笑容甜美,心中不由一颤,对林朝英说道:“英妹!你还躺下休息吧!”

    林朝英却闭目道:“坐一坐吧,躺久了血脉愈发不畅。”

    王九忙坐直了,让她靠在胸前,静静地休养。

    王友直在当地素有威望,很快就召集村民,说明了疫情的严重情况。众人听说是前次那个救命女侠开的药方,赶紧抄去。王友直又给大家说了清洁环境和饮食卫生两条要求。众人也都一一遵行,赶紧回家整治。有几户懒散惯了的人家,以为自己家人并未染病,便只做样子胡乱收拾了一下。次日,王友直上门去看见了,骂了一通,又亲手帮他们把前院后厕清理干净。那些闲汉们,见他亲自动手,也都忙红着脸跟着干起来,再不敢敷衍了事。

    村前村后,苣荬甚为繁茂,以前有人尝过,味道略苦,却不知道它还是防治疫疠的良药。如今照着林女侠说的法子,煎水当茶喝,或者挂芡蒸食,家家户户都在食用苣荬菜。

    王友直也采了许多苣荬菜,其妻靳氏厨艺甚好。芡粉调到恰好能够在苣荬叶面挂住,放入盘中,上笼屉蒸片刻,吃起来仍有淡淡的苦味,那种清香却令人回味无穷。王九尤其喜欢这道菜。

    林朝英连日来静心思索,拟了几个方子来解身上白驼银毫之毒。王九和靳氏喂她服下药汁,虽未有立竿见影之疗效,症状倒也没有加重,她脸色和神气看起来还是在缓慢康复。

    这一日,王友直有事从大名府回来,一进屋,就对林朝英拜谢道:“林女侠,你可真是我们太子坞的观音菩萨!”

    原来,瘟疫真的在整个大名府爆发了,各县各寨均不断有人因疫疠死亡。独独太子坞,因为防治得法,没有出现严重的疫情。

    王九和林朝英听闻此讯,不禁忧心忡忡。王九道:“瘟疫爆发,又得多少百姓遭殃!”

    林朝英对王九说道:“九哥,你赶紧回府衙去,把我这些法子布告出去,亡羊补牢,也还可行!”

    王九点头道:“正是,救人要紧!只是英妹这个样子,也要人照料才行啊!”

    王友直此刻才知道,这位侠客竟然是官府中人。但王友直清楚他并非金人一气,又见他如此忧心黎民,赞道:“王少侠如此侠义仁心,令人佩服!林女侠有我们夫妇照顾,你尽可以放心!你回府衙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托人言语一声,友直一定尽力!”

    林朝英也道:“九哥放心去吧,我很快就会好的!”

    王九沿途所过的村寨都在办丧事,有户人家竟然大大小小死了五口人。

    王九回到府衙,才知道府尹完颜迪罕告假回上京探亲贺寿去了。同知姜懋德老迈昏庸,即将致仕回乡,也不管事了。其余府判推官等人各有自己一摊职责,谁都不愿出头来管防疫之事。大名府瘟疫爆发,官府中竟无人上报,也无人担纲负责。

    王九当机立断,让手下书丞速请衙门各署和各州各县主事人到府衙议事。王九只是主簿郎官,但众人皆知他是国师的人,又是新科状元。因此,都还是乐意给他面子,来捧捧场,有些官吏还备了礼品来贺喜。

    众官吏三三两两,谈笑寒暄,来到府衙议事厅中,才发现气氛不对。

    王公子脸色凝重立在厅中,一言不发。众人不知何事,便都狐疑猜测,各自安静坐下来。

    书丞上来小声禀告:“王大人,都来了!”

    王九的目光在官吏们脸上冷冷扫过,众人莫名觉得一股如剑锋一般的寒气,都不禁一凛,忙都坐直了。

    王九开口道:“众位,大家都知道瘟疫爆发之事了吧?”

    众人一听是此事,都松了一口气,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上前笑道:“状元郎,你有所不知,大名府这几年年年入秋都闹痢疾,不用管它,到了冬天,一下雪,就自然没事了!”

    “岂止是大名府呢,东平府、太原府、真定府、河间府,哪里不是如此,哪年不闹瘟疫?状元郎,不要担心,待府尹大人回来,朝廷防疫赈灾的拨款也就到了!少不了你那一份!”

    “上茶,哎,哎,怎么不上茶呢?有酒也可以!”

    王九听得怒火中烧,在府尹大案上一拍。众人大吃一惊,看着楠木大案上那个掌印,都噤若寒蝉。

    王九怒道:“瘟疫横行,民不聊生。你们这班污吏,不仅不去防疫救灾,还在想着怎样享乐贪财!”

    为首的少尹裴满术里古仗着自己是女真人,又有皇亲在朝,站起来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们说话,你不过是个从四品的主簿郎官罢了!就是府尹大人,也没这么说话的!”

    王九那剑锋一样的眼光,冷冷看着他,说道:“凭什么!凭天地良心!”

    王九那一身凛然正气和两眼刺骨寒光,令那些官吏心生怯意。众人看着案上那个深深的掌印,都不敢再说话。裴满少尹也不敢过分得罪国师的人,冷笑着坐回去。

    这些官吏之中,少数是金人,多数是降金宋臣。金人为百姓所切齿;降臣为百姓所不齿。老百姓对他们不信任,他们对百姓的死活也无心关注。他们也不奢求在官场上有什么政绩,只期盼平安做着这小官,领着份内的俸禄就行了,再有一点额外的油水,就更加志得意满,别无所求了!

    如今,这王公子一改初来时的纨绔形象,来跟大家讲天地良心,来要大家去防瘟救灾。大家心里都觉得诧异,但不敢做声。有一个圆活人站出来道:“王公子,不是我们不管老百姓,我们也想去防治瘟疫,可我们都不是医生,有心无力啊?”

    众人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帮不上忙啊!”

    “好!”王九让书丞取来抄好的药方和预防瘟疫各项措施文件,分发给各个官吏,说道:“大家按照这上面的条款去做,定可控制局面。太子坞照此法施行,已见成效。”

    众人看过文件,又听王公子说太子坞已有成功先例,王九所拟救灾条款,也并不繁复,施行也不甚困难,便都暗自点头。

    王九停顿一下,说道:“各位!大家现在固然衣食无忧,但世事难料,旦夕祸福。大家都是世居于此,将来子孙也都要在此生息。做点好事,积点阴德,将来子孙后路也可以宽一点!大家认为对吗?”

    这几句话说到众人心坎上,众人便都说道:“王公子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做吧!”

    少尹裴满术里古本就忌惮王公子是国师门生,此时见人心都向着王九,便也不再多言。

    于是,众人回去,都开始行动。只是这些人都与百姓疏隔已久,不如王友直那般威信素著,也不如王友直那般尽心督责,成效也就自然没有太子坞那么明显。

    王九日日便装骑马到各处,一边用林朝英所教的医道为百姓诊脉治病,一边暗访督查各地官吏的防疫措施。那些官吏也害怕丢了乌纱帽,毕竟这王公子是国师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所以都打起精神,照王九的要求去做,总算慢慢将疫情控制住了。

    这一日,王九从一个病人家中出来时,那家的老人千恩万谢,要留王九在家中吃饭。王九哪里肯留,见老人家庭院中一棵石榴树,硕果累累,十分喜人,便笑道:“老爹!您就送我两个大石榴好了!”

    老人万分高兴,赶忙选最大最红的石榴,摘了一布兜给王九:“这棵大石榴树啊,还是建隆年间太祖开基时,我爷爷的爷爷种下的。特别甜!”

    王九看着这棵与大宋相同年纪的树,不免感慨一番。王九谢过老人家,匹马往东。

    心才稍闲,王九不由想起林朝英,牵挂着她的伤情。刚有此念,王九发现自己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她了,心中思念积累已久,此刻如决堤洪水一般涌出,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王九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太子坞王友直家中。靳氏正在庭院里晒玉米,见王九进来,笑道:“林姑娘刚喝过药,已经好很多了,王少侠快去看看吧!”

    林朝英正在闭目运功,听见院中有人来了,睁眼看时,王九已经来到床边。

    “你来啦!”林朝英一笑,挣扎着要坐起来。王九连忙上前,扶她靠在自己怀里坐着。

    林朝英脸色一红,美艳动人。王九想起那大红石榴,便探手拿了一个,对林朝英说道:“英妹!看!这么大的石榴,特意带给你的!”

    这还是王九第一次送东西给她,林朝英顿时觉得心中暖暖的,幸福得仿佛身体要飘浮起来似的。

    见她笑容娇羞可人,王九心中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王九腾手剥开石榴,才想起她的手没有知觉。王九便将晶莹红润的石榴籽剥在自己手心。

    林朝英脸色越发红艳,侧身瞟了王九一眼,那眼神令他心弦一动,越发紧张。

    她手不能动弹,王九只好将手心的石榴籽捧到她嘴边。林朝英一惊,又用那令人心颤的眼神看了王九一眼,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头凑过去吃王九手心里的石榴。

    王九被她那眼神弄得心颤不已,突然,手心里传来一阵奇异美妙的感觉。她的唇温热,柔软,湿润,还麻酥酥地在他手心蠕动。王九突然控制不住地全身震颤,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战鼓一样,让他听不见其它声音。他竟然不自知地闭上眼睛,陶醉在这种奇妙的感觉当中。林朝英也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心神慌乱,有一粒石榴籽偏在这时候淘气地从她嘴边溜开。她忙用嘴唇追过去吸吮。

    “嘶——”王九不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林朝英身上那股兰麝芳香直入他心肺。待她红唇离开手心,又情不自禁,“嘘——”地长舒一口气。

    林朝英瞟见他闭目沉醉的样子,羞得满脸通红,头靠回他肩上,不好意思睁开眼睛,那石榴汁水一丝丝沁入心扉,真甜啊!

    “王少侠来啦?”王友直从外面打柴回来,见枣红马拴在树下,便问靳氏。

    林朝英和王九睁眼,仿佛从梦境中醒来似的,两人目光相接,回想刚才的情形,羞窘得无地自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大学士热血书秘札 三公主细心解金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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