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开业典礼
新区管委会张副主任的电话打进来，王哲嬉皮笑脸接通，电话里哥哥长哥哥短絮叨半天。
中标的正式通知王哲已经在网上看到，久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装修的怎么样？我可是每周都开推进会，替你老弟打工啊。”张副主任的话轻飘飘，王哲却不敢丝毫怠慢。
“我的亲哥，折老弟寿了不是，我永远是您手底下的一个兵，您指哪打哪，晚上，单独给您汇报汇报？江南渔港吧？”
新区刚开业的江南渔港生意十分火爆，有时提前两天都订不上位置。
“下午五点有个会，估计结束得七点了。这样，海鲜改天吧，七点你来我办公室，找张秘书。”
新区农贸市场的经营权顺利拿到手，张副主任在其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平时的吃喝玩乐都是开胃菜，今天晚上张副主任的约见才是正餐。
规矩，王哲当然清楚。自从中标消息公布后，王哲的后备箱就备好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一百万现金。
在公司简单吃点外卖，王哲洗把脸，下楼上车，前往新区政府大楼。
会议比预想的时间还要长，张秘书打开张副主任办公室的房门，让王哲先等会。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许多人羡慕体制内的生活，一张报纸，一杯茶，端着铁饭碗，一眼望到退休。
可是，真实的体制工作，大相径庭。王哲做政府采购，接触过大大小小的领导不少，这个群体没有一个不是加班加点，白加黑，五加二。文山会海不说，动不动还有各项指标排名，干的不好，开个常委会就把你换了。总之，天下没有容易的事，想要活的体面，吃苦受累是必修课。
正当王哲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副主任推门进来。
“哥，真是辛苦，这会可够长的。”
“哪像你们当老板的，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钞票就揣进口袋里。”
张副主任刻意的暗示无非是要拔高自己在农贸市场项目上的贡献。
王哲眼明心亮，赶紧说道“我们能不能赚点小钱，不还得靠老哥发话嘛。”
“行了，鬼机灵，不跟你废话，刚才会上，田晓梅发话了，你那个农贸市场，一个月必须开张大吉，不然，你，还有我，吃不了兜着走。”张副主任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抓紧吧，这是大事，耽误不得，全市都在看呢。”
王哲近段时间也听到一些传闻，凡城市的各个区都计划效仿新区的模式，把又脏又乱、鱼龙混杂的农贸市场改造成新型农贸市场。市里的领导更是准备把此项工作打造成亮点工程向省里邀功。
“老哥，一个月会不会太紧张，招商也没那么快，欲速则不达啊。”
“兄弟，你老哥我刚在会上立下军令状，形势逼人，达也好，不达也好，一个月，必须开业，而且是隆重开业，市长会亲自来剪彩。”
“市长？”
王哲很吃惊，又不是上马几十、几百亿的项目，市长怎么会如此在意一个小小的农贸市场开业与否。
“就这个事，抓紧去办吧。”
见张副主任下逐客令，王哲识趣的放下茶杯，贴过身说道“那我先走，您的车钥匙呢？有点土特产，给您放车上。”
王哲和张副主任的眼神刹那交汇，二人心领神会，张副主任从西服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到王哲手中。
“北门外方便。用完给张秘书吧。”
从张副主任的办公室出来，王哲顿时感到莫大的压力压在心头。张副主任很少和自己打官腔，这次的言辞如此严肃，怕是牵涉到什么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一个月的时间招满几百户商家，任务艰巨？
王哲先将张副主任的车从北门开出，停在没有摄像头的树下，拐回头又将自己的车开出来，放完行李箱，王哲又将张副主任的车停回原来的车位。
“张秘书，这个拿着，兄弟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王哲将张副主任的车钥匙和两张购物卡放在小小张的办公桌上，寒暄两句便坐电梯下了楼。
谢一的款子打的很快。王哲上午告诉谢一中标的消息，下午，公司财务就收到来自上海的两千万转账。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哲没日没夜的忙活，通过各种渠道招商，黑眼圈和眼袋爬上王哲略显稚嫩的脸庞。
新区农贸市场的开业典礼紧张而有序的筹备着，田晓梅主任亲自过问典礼的每个细节，各项议程精确到分钟，折腾的各个有关部门如芒在背，不敢有一丝懈怠。
开业典礼如约而至。那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是个黄道吉日。
市里、区上一众大小领导悉数到场。田晓梅穿着一套橘红色的职业装和市长站在正中间，各大媒体架着长枪短炮拍照录像忙的不亦乐乎。
显然，这是一次人为拔高的面子工程。省里的主要媒体出现在现场明显是有人特意邀请的。王哲作为重要嘉宾，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落座。
经过一年多的运作，终于从小打小闹迈向规模经营。王哲内心无比激动，自从老爹王家军在自己高三那年出事，他无数次幻想，有一天，能够在凡城这片土地上出人头地，为自己的父母争回面子。
随着市长用剪刀剪断红色彩带，王哲恍惚觉得众人雷鸣般的掌声是为自己而来。
“无良承包商，无良承包商，赚农民的血汗钱！”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一片喜悦氛围时，几百个农民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拉着大大的白色条幅，手持大喇叭闯进典礼现场。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这件事，你要负全责！”
凡城市的市长办公室，田晓梅主任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低头站着。
一向以儒雅形象示人的市长此时大动肝火，将桌上的文件摔了一地。
“查，一查到底，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动作！”市长很快冷静下来。
人数众多，组织严密，事前毫无知情，背后一定有人预谋策划。本来，这次剪彩是市长为自己的心腹田晓梅造势，好让其在接下来的副市长竞争中多些资本。
结果，专门请来的各路媒体成了负面新闻的急先锋。
民生工程成了问题工程，许多自媒体甚至在网络上指名道姓说新区的农贸市场项目有贪腐行为。
“市长，我一定在最短时间把问题查清楚。”田晓梅的愤怒不言而喻，宦海沉浮半辈子，她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尽快查，召开新闻发布会，记住，要有人负责才能息事宁人。”
市长对田晓梅说的很明确，尽快找个替罪羊，堵住悠悠众口。
王哲，无疑是最佳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