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托妻兄弟
十六这天晚些时候，顾安从怀家归来，向夫人李氏汇报提亲探寻口风的结果。
这怀小姐，言辞坚决，不愿做顾家的女儿，只做顾家的儿媳。
顾云卿进京，她可以等。待赶考回来，不管结果如何，只要顾云卿不离不弃，她便生死相依。
李氏听到结果后，原本心中念想：“本是用做小，婉转回绝这门亲事，没有想到怀梦瑾做小也同意。”
只好另寻良日，上门提亲，算是了了七子的一桩心事。
夫人李氏因七子顾云卿即将启程上京，是日家宴饯行，心中多有不舍，不觉多饮了几杯，就觉得头昏脑涨，只能散席归寝。
躺下睡着，合眼就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走到了顾家祖坟，见头两侧种的松柏，翠绿茂盛，根根笔直，高可参天，叶可拂云。数十株耸立两侧，大能二人合抱，满山浓荫。
正在啧啧称叹，突然间，天地陡变阴霾，雷电交加，山谷震颤，倾盆大雨直泻而下。慌忙不知所措，找寻置身之所，很是恐怖。
瞬息云收雨停，太阳当空。稍定多时，看那坟头松柏大树，尽皆击倒，唯有一株挺立，此时心中不胜凄惨。
正在悲伤，随听见门外丫鬟婆子的谈话声，已是五更，方才醒来，原来是一场梦。
细想这祖坟松柏树木，关系到一家风水，如此击倒被毁，莫不是将来或有变故，所以才有了这凶兆的梦。
人生祸福，皆由天定，即使前期知道，也不是人为能够改变的。
考虑到七子顾云卿即将启程，无端生起不好影响，反加儿子心中负担，遂将这一段梦境，压在心底未向他人提起。
早膳过后，顾云卿拜别母亲。“儿呀，今天你启程进京，路途中要多加小心，如果遇上不关自己的事情，切记不要强出头。晓行夜宿，少不免吃癫人碗，睡死人床，不止一朝一夕。到了京城以后，凡事要谨慎，三思而后行。我这有句话，待你见到他后，讲与他听。‘居安思危，居高恐坠’。谨记谨记！”
顾云卿领受，再次拜别母亲，并府上顾安一切人等。带领书童松风，准备启程，这时损友马伯骁和席文英前来送行。
“本欲与你同行，怎奈家父不同意。言说他年底进京述职，让我和他一同前往。”马伯骁说道。
“乡试输于你，咱们会试上再一较高下。”顾云卿对乡试马伯骁中解元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好，到时候咱们各显所能，再一较高下。”
“文英，我走后，有一事相托。我与那怀家小姐，欲为连理，还请你照应。”顾云卿说着，将一封书信，递给席文英。“此有书信一封，请代为转交怀小姐。”
“可以呀，小子，下手挺快呀！别让他给你照应到床上去了。”马伯骁一旁坏笑。
“你尽管放心，别听那厮满口喷粪，我自然照应。”席文英没有搭理马伯骁这头下半身强壮的四肢动物。
三人互抱珍重，依惜告别。
上元府正处大梁南部，入北进京，水路顺畅，难免过江。
抵达了江边后，顾云卿差松风雇船，为长久行路做准备。
少顷，松风雇得一船，船的主家姓陈名江河。松风与他敲定用船事宜，回来禀报七少爷。
然后一齐把行李搬上船只，不觉间太阳西垂，已到了天黑时间。
是晚，七公子顾云卿初涉长江，明月高悬，比起前两日，暗淡了不少，月光弥天飘洒。
江水滔滔，月光的照射下，更加的深沉难测，涌流不定。江风吹拂，夹杂着少许凉意。
看这风景美如画，作诗一首赠天下，怎奈自己没文化，只能我艹浪好大。
书到用时方恨少，前世今生，都是九年义务教育的产物。
临走时本想给怀梦瑾写一篇感动天，感动地的情书。
怎奈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别说感动，着实把自己难为的不轻。
最后还是抄袭一首：“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君，日为朝，月为暮，君为朝朝暮暮。”
船只颠簸，加之波涛入耳，潺潺不断，猛地睡在一个陌生环境，顾云卿辗转反侧，难以熟睡。
一更时分，突然听到船尾传来一声清亮高亢的啼叫，声音婉转，细听之下，原来是一只公鸡的叫声。
时到二更，船尾鸡鸣，高叫两声。
三更复叫三声，后到四更、五更，四声、五声鸡鸣之声高亢如前，每次啼叫声音次数正与那更数相同。
顾云卿甚为惊奇，平日里与马伯骁、席文英二人经常在这上元府游玩猎奇，什么怪事情没有见过，此等灵性之鸡，却未曾见。
一夜之间，偶然几声鸡叫，或许存在种种巧合。
留心试验，又隔夜所闻，仍和前夜一样。清晨初起，便急忙去与那船家陈江河询问。
“夜间船尾鸣叫之鸡，可曾人为训练？”
船家施礼道：“此鸡不曾训练，天生使然，但又不同于寻常之鸡。”
“有何不同？”
“想必公子夜间闻听此鸡叫声，正与那更数相同，一更则高叫一声，二更则高叫两声，以至四更五更，啼叫无不和这更数相合。若遇到大风大雨，这鸡必先展翅飞鸣，预报数十声。小人在行湖渡江之时，皆因此鸡，才成功避过暴风骤雨，提前寻找港湾停泊，才避免了覆舟之险。如有不祥之兆，更是两眼流泪，啼叫不止。”
顾云卿听得入神，“此鸡竟有这等灵异之处，能否取来一看。”
“有何不可。”稍后船家将此鸡从船尾抱到顾云卿面前。
果然见这鸡雄冠血红突起，两眼光芒四射。
周身上下羽毛如火赤红，尾巴如碳黝黑，嘴尖如钩，双腿矗立如铁。更为惊奇之处，尾部有五根羽毛高扎突起，分散四周。
顾云卿又反复看了几遍，赞赏不已。“这尾部羽毛甚为突出。”
“公子好眼力，前段时间，我这船上也搭乘过一位书生，唤作阮行简，亦是进京赶考。看过此鸡后，也是由衷赞叹。他言道‘这五根羽毛，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意’。后嫌我这船费较高，便改走了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