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君信
“眼看大计将成，上天却降下这么一批‘迷途之子’，显然是要阻止本座霸业，此天……当诛！”良久后，王座上的冰冷声音终于传来，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透露出浓郁的杀意。
“轰隆！！”
也在他话音落下后，黑暗的虚空中突然一声惊雷炸响，打破了这方天地的寂静。
黑袍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一闪而过的惊雷，后又平静的开口道：“鱼死网也不会破，如此白白牺牲，我不认同。”
“那依你之见呢？”冰冷的声音问道。
黑袍人直接道：“放弃不可能的那几个目标，集中力量对准可能的那些目标。”
“具体呢？”
“洛家、涅家、无染阁、太阴地宫、至亘天宫，此五方弃之！”
“这五人可都是‘天子天女’，若任由他们成长，怕是比那洛云汐还要强大，届时，人族将问鼎栾界第一，无人可治！”冰冷的声音传来，已隐隐多了一丝怒意。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洛家自不必说，有洛云汐在，别说那些暗子了，就算是你我亲自出手，怕都讨不到好处，涅家实力仅次于君家，同样拥有圣王强者，贸然行动与送死无异。
至于天宫跟地宫，一个强大一个神秘，都是强者如云，最后的无染阁虽说是十大圣统中最弱的，且没落了多年，但因为那无垢天女深得洛云汐喜爱，怕是也在暗中施加了保护手段。”
黑袍人说完，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说的这些，本座何尝不知……罢了，暂时他们也影响不大，你看着办吧。”
黑袍人一抱拳，道：“这些迷途之子中，已确定有三人不足为虑，另外两个无灵息者也至今通阙，其中被三葬圣地所选者，据说因为过于废物已经被葬送了，但尚不知是真是假。”说到这顿了下，又问道：“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宁错杀，不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况且这些不被重视的人，也费不了多大事。”
黑袍人轻点头，又问：“没通阙的那小子……也杀？”
“你今日怎么这般啰嗦，本座说了，宁杀错，不放过，未通阙又如何？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未通阙，才应该趁此机会下手，若是某一天突然觉醒成才，那就悔之晚矣了！”
黑袍人愣了下，深感赞同的躬身道：“吾皇高瞻远瞩，一语惊醒梦中人！”
“行了，今天你话太多了。”
黑袍人抬头看了眼王座，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然后一转身，刚走了两步，整个人立时融入了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袍人消失后，此地再次陷入了永恒不变的死寂中，宛如一幅静止不变的纸上画境……。
……
“老爷爷，你们别走啊！！”早晨，君霖床上，歪着身子的君霖突然大喊一声坐立起来，满脸的惶恐不安。
看清楚所处的环境后，君霖当即意识到之前所见所闻皆是梦境。
醒悟过来后，他顾不得因为古怪睡姿而酸痛的身子，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在柜子里迅速翻出笔墨纸砚，手忙脚乱的摆放在玉石桌上，然后一手按纸，一手拿笔，努力回想的同时，开始落笔撰写。
他写得很快，也很简短，可见绝崖村、绝命之说、阎王路、老墩子、道士等等字句。
而在这些字的上方，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字词，且墨迹早已干涸，明显是之前写下的。
“还有没有遗漏的？还有没有？”将记得的都写下来后，他还在一遍遍回忆，想看看是否还有疏漏。
自打君山给他灌顶，让他明理懂事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有些是真的梦，但有些让他感觉不像是梦，更像是自己丢失的记忆。
就如昨晚那所谓的绝崖村的种种，他就觉得不是梦，而是自己的记忆。
回想十数遍，确认再无疏漏后，君霖紧绷的心神才松懈下来，放下纸笔长吐了一口气。
回到床边穿好衣物后，他再次坐回玉石桌旁，拿起自己记录的纸张认真看着，上面都是他怀疑与自己记忆有关的事物。
这些字词多且杂，有什么樱花、破庙、血鼎、弓箭等乱七八糟一系列不知所云的字词。
这些都是他做的一些怪梦，似真似幻，有些像是噩梦又像是记忆，只要是不确定的东西，他都会写下来，然后反复观摩。
看着这张写满字迹的白纸，不经意间，君霖瞥到一个人名，顿时小脸一红，有些心虚的放下纸。
那是在绝崖村这些字句上方的一个名字，叫做‘君梵妤’。
这是一个人，一个君家女子，被称作君家第一骄女，容貌冠绝天下不说，更身具‘圣阙’，位列‘圣榜’第四，是整个灵域内都赫赫有名的天才女子。
君霖在主家时曾见过她，十五六岁的年华、完美无瑕的容貌、身姿、气质等等，无一不深深烙印在了君霖幼小的心底。
不得不说，君家除了家大业大，几乎可说人人都是俊男美女，让待在君家这些年的君霖可谓大饱眼福。
这之中，他记得最清楚的女子，便是这君梵妤。
之后就算离开主家后，偶尔也会梦到这个妤姐姐，让他一度以为自己以前是不是认识她，或者说她也与自己缺失的记忆有关？
抱着这样的心理，君霖在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如今不经意再看到，他小脸顿时一红，感觉之前的自己不对劲！
先不说这妤姐姐大了他七八岁，人也是常年待在君家主家内，据说都没怎么出过门，怎么可能会跟自己有关？
‘君霖啊君霖，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自欺欺人，该死！’
心中数落一声，君霖忙拿起笔，刷刷几下涂掉了君梵妤的名字，脸上还带着一些不舍。
其实他清楚，因为接受了灌顶，他的心智比同龄人早熟得多，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也有了一定的理解，做梦梦到女子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可奇怪的。
只是之前不愿承认，所以美其名曰她与我的记忆有关，得记下来……。
苦笑一声，君霖将纸墨收起，小心的放进柜子里。
关好柜子，君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君山的样貌，他谆谆教导时的认真神情，还有自己一事无成时眼里浓郁的失望，都如历历在目。
还有他那三个性格各异、年纪轻轻便已名满天下的儿子，与自己都或多或少有些交集。
当真是如一场黄粱美梦啊！
轻叹一声，君霖甩甩小脑袋洗漱去了。
昨天的伙食他特意留了点能存放即食的，如包子点心之类的，洗漱完后当即翻出来开吃。
吃饱后一如既往的出门走上几步，等张明过来揽活，然后回屋继续看书感悟。
下午，君霖放下手中的书籍，带着郁闷的心情踏出房间。
他已经五六天没出过门了，是时候去散散心，改变一下心境。
调理好心情，对觉醒灵息是大有益处的，一个劲的闭门思悟，有时候也并非好事。
君信所有的‘天信殿’就位于君家山门处，因此他负责管辖的事情，大多是接待来客、或是与其他宗门家族各方面接头的事情。
而君霖等杂役负责的事务，也正好是山门‘整洁’这方面，简单来说就是扫地、擦拭山门区域内的所有玉雕建筑这些杂活。
光是这片区域的杂役，就足足数百个！
毕竟山门就是家族的脸面，尤其是君家号称七王之一，哪怕是分家，对这些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极为看重，若是来客时山门处的阶梯上有污渍、或是杂物之流，那么负责此片区域的杂役头头，就会受到重罚！
君霖散心的选择向来是君家山门处，虽然门楼处不允许闲人走动，但在附近转悠一下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他身份特殊，一般不会有人来惊扰。
君家山门建在一片地势颇高的山间，一条百丈长的白玉阶梯自低处绵延而上，上延至数十丈高大的白玉门楼下，而在门楼之后，就完全是一片平坦的玉石地面，光滑整洁到如同一面大无边际的镜子，凡是第一次来君家的访客见后，无不震惊羡慕。
在门楼两边还有两尊巨大的白玉雕像，仅比门楼低了一小截，是一种君霖叫不出来名的威武瑞兽，高耸而立之下，尽显大家风范！
君霖在门楼左侧的走道上溜达着，此时正值深秋，山门对面的低洼处全是一片金灿灿的树海，与君家的白玉地界形成鲜明对比，带来一番与众不同的绝妙奇景。
四周除了一些打扫的奴役外，还有一列列白衣玉剑的卫士来回巡视着，确保不会有宵小之徒或是山间灵兽闯入。
君霖这个‘名人’的到来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与议论，但不管是君家子弟还是巡逻卫士杂役等，都只是好奇的远观轻议，没有人来骚扰他。
这让他在心里暗自感激，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打扰，只想一个人安静的走走转转。
转转悠悠间，不知不觉黄昏降临，天际的金黄洒落在山间的金黄上，形成一幅略带凄凉的绝景。
君霖扶着白玉石栏驻足观望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刚来到自己的玉石小屋外，君霖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守卫身影，心中顿时一个咯噔，整个人也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该守卫也看见了君霖，忙小跑过来道：“霖公子，君信大人有令，命你晚上去主殿见他。”
“知道了，劳烦大哥回去告诉信叔，我稍后便至。”君霖平静的回复着，心里的恐惧却已蔓延至全身。
每次君信要见他，都是这个守卫来通报的，在君霖眼里，此人就如刽子手手里的刀一样让人恐惧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