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一章，梦境空间。
我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看来曲龙的梦境拒绝其他人进入。没办法，只好由我自己来一探究竟了，这也是身为主角的义务。
他们有没有在担心我呢？我对此很耿耿于怀。
现在我该做点什么了，虽然没有头绪但我并不慌张，在这样的时刻我不需要刻意去想，随着性子向前走就一定能找到办法。这是根据长期冒险经验得出的一种奇妙的规律，当你越想找到答案的时候就会愈发纠结，反之越不去思考结果离目标就越接近。
要不怎么能叫奇幻呢？
四周的景物渐渐成形，看来我已经完全进入了曲龙的灵魂世界。我一只纳闷为什么只有我能来到这里，后来问曲龙他也不能解答，也许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认准只有我能帮他战胜敌人吧？
一座陌生的村庄，北方国家的建筑风格。
我刚寻思着找个人问问这是哪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整整一支部队的马蹄声。我早就说过答案会自动找来的。
“你好，请问……”话音在我转过头的一刹那僵在口中，我看到那带队之人竟然是，曲龙。
“小姑娘，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外地人吧。”梦境中的的曲龙比现实中年轻一些，刚满二十岁的样子。他的眼中少了原有的那份几乎洞察一切的睿智和一些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倒是多了野心、不甘和憎恨。
“曲龙将军，你不认识我了？”
“你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你啊小姑娘。”曲龙一下来了兴趣：“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我明白了，我进入的是曲龙二十岁时的记忆，那时他怎么可能认识我呢？
“怎么说呢？总之，我是来帮助你的人。”我对这个说法很满意。
“哈哈。”他的部下一听这话全都笑了起来。也难怪，像我这样外表平常的小姑娘实在看不出哪里可以帮上曲龙。
唯独曲龙没有笑，他凝神打量了我一番。在确定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才说道：“小姑娘，你一定有什么异常的能力吧？”
到底是才二十岁就能纵横一方的人物啊。
“那座正在建造中的房子里没有人吧？”我指了指一处选定的目标，看太阳现在应该是中午，工作的人应该都去吃饭了。
曲龙派人前去确认无误。
“你可看仔细了。”我轻轻弹了一下手指，那座还没有完工的房子瞬间被吹得无影无踪，而且周边的房屋还完好无损。
“怎么样啊？”我得意地吹了吹手指：“这还只是万分之一的实力哦。”
我可没有吹牛，甚至还缩了很多‘水分’。
刚刚还嘲笑我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不错不错。”曲龙拍了拍手：“我很满意，薪水回去再议。”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让手下找到房主赔偿损失。
曲龙是找到了，可是怎样才能带他从梦里出去呢？
“你说你不要薪水？”曲龙挺意外，但是没有激动。他更加有兴趣地看着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跟他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的脾气也摸了个七八分，他现在对我已经有点信任了。
“我叫茜露露月娇，来自另一个世界（应该算是吧）。可能是某种缘分吧，我只有在帮助你打败一个连我都不知道详情的敌人之后才能回去。”
一般人听了肯定会认为我是在编故事，但是曲龙相信。
“好吧，至少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
当天曲龙就给我安排了单独的住所，比他自己的还要好很多；因为我是女孩子还特地从村里雇了几个女佣专门照顾我的日常生活，我的贵族身份可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是个有心人，不过相对于我的实力来说这也是我应该得到的待遇。
说来也奇怪，每次战斗不论大小他都把我带在身边但就是不让我出手，虽然这些战斗对他来说都不费吹灰之力。
几次之后，在一次巡逻的间隙我终于忍不住向他询问起来。
“你不是说过我将会有一个敌人么，他一定很强大吧。”曲龙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可以说拥有像我一样的实力。”
“那样的话，我可不想让对手知道在我手里还有你这张王牌。”曲龙狡猾地笑了笑。
我最不得意就是他这副德性。
跟着他无所事事地跑了几天，基本都是在被他保护的领地内巡逻；马贼已经在这里绝种了，游牧种族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也不敢轻易来犯，战斗几乎是遇不到的。
曲龙每到一地都特别受当地人欢迎，就和在西里克镇的海边之夜他给我讲的故事中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我也见过了那个长得很像艾薇丝的女孩。
“我发现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在一次休息的时候，我和他聊了起来。
“是啊，这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每当我看到人们对我的需要时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我想这不是你最初的目的吧？”
“你好像很了解我啊。”
的确，还不是一般地了解呢。看来我说话得小心点了，不然一定会被他看出破绽。
“我最初选择这条路时只是不甘心贫困的生活，说实话，那时没有太多的想法，以后会怎样都没有想过。”
他也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茜露露，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么？”曲龙认真地看着我。
到底还是瞒不住他，可能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有机会说出口而已。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未来的你会怎样，我可以告诉你。”
“原来如此，那我还是不问的好。”曲龙抬头望着天空：“提前了解的话，会对命运产生迷茫的。”
听他这么说，我感觉轻松了不少。
“将军。”一个士兵来到我们面前：“派出去的斥侯回来了，他们发现有游牧人活动的踪迹。”
“该出发了，茜露露。”曲龙站起身：“咱们有活干了。”
骑上马背的时候我不禁突发奇想，真实世界的时间这会过去了多久呢？
曲龙甩马鞭的声音打断了我继续往下去想。
这次的敌人和往常有些不同，以往游牧人都是成队的出现；多则十数人，少则三五人，而这一次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我不太相信。
“只有一个。”曲龙检查过草原陆行鸟的爪印：“你看，都是同一只留下的。”
这事有点蹊跷。
“其他人返回最近的村庄，严防有人偷袭。”曲龙对部下们下令：“茜露露和我去追踪这个家伙。”
“遵命，将军。”
无条件而坚决地执行，一点疑问都没有。
“为什么就咱们俩去？”我很奇怪。
“你说过我将有一个强大的对手，所以我想亲自去确认一下。有你茜露露在就足够了，其他人只会拖累你。”
有道理，他是怎样做到总是想的比别人提前一步的呢？
“你有计划了吧？”我问。
“是的，一会我先行一步，你等十分钟再跟着马蹄印追上来。”曲龙说完便策马飞奔而去。
对手在引诱着他，他也在引诱着对手。
这十分钟过得比陪翔光在我家教授知识的半年还要漫长，等时间一到我便施展起新开发不久的飞行技术追了上去，这样做比骑马可快多了。
曲龙追着爪印越过了一条小路，又穿过了一片灌木丛，最后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他看到一个身穿斗篷的人站在离自己约十米远的地方，那人被斗篷裹得很严实，在本该是面部的地方有一点红光在闪烁不停。
“阁下是何人？引曲龙来此有何贵干？”曲龙镇定地问道。
“我没有名字。”
我在此时刚好追上了曲龙，听到了这句话后心中暗想：没有名子？那正好将我起的绰号作为他的命名。
开个玩笑。我耐着性子没有马上现身，因为想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那你总得有话想对我说吧。”
“我了解你的一切，而且我能给予你想得到的一切。来吧，跟我说出你想要的东西。”红曜石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我跟你说呢？”曲龙冷笑道：“我想要好的生活，这些都已经得到了。”
“不对！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是力量，永无止境的力量！因为你不甘心受别人的摆布的命运。”
曲龙默认了，他很认真地看着红曜石，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严肃。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那么快对我说你想得到力量。”红曜石有点迫不急待了。
“为什么要对你说才能得到呢？”曲龙看起来很动心。
“只有在你自己的意志确认后我才能给你力量。”
“那么好吧，我明确地告诉你……”曲龙停顿了一下：“我不需要由你给来予我力量。”
“什么？”
“想要的东西还是由自己争取比较好，从你那里轻易得到力量就会受你的摆布吧，你知道我可不想这样。”
“呵呵。”红曜石冷笑着说：“你很自信，这很好；但现实是残酷的，你早晚会接受我的给予。”
随着一次黑屏，红曜石消失了。
整个过程我自始至终都在偷听。
“茜露露，你在这吗？”
“是的。”我从灌木林中钻出，藏在那里真的很不舒服。
“你所说的敌人就是刚才那个家伙吧？”
“对，就是他。我给他起了个名字——红曜石。”我拍打掉身上的尘土：“咱们回到村庄里再说吧。”
房间里只有我和曲龙，没有其他人。
“红曜石和你一样，都是来自未来的吧？”曲龙给我倒了一杯果汁，然后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理论上来说，是的。”
“理伦上？怎么讲？”
“这个连我也无法解释，在我的时代你告诉我红曜石的目的是你本人，现在看到他诱惑你我相信了。”
我不知道如果现在说出其实现在的你只是自己在梦中的回忆这个事实会引起什么后果，再加上以前他总是隐瞒知道的情况故意引起我的好奇心所以我决定不把这件事说出来。
“那就是说他来找过去的我喽？”曲龙饮了一口果汁：“起码现在可以不用为我的人身安全担心了。”
他还真够乐观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总是在想一件事：为什么红曜石不能直接得到曲龙而且还需要诱惑他呢？
我在思考的时候曲龙也没有闲着，他总是派出一批又一批的斥侯，还经常在兵器作坊里和技师研究到深夜。很显然，他要有大动作了。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曲龙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
我敲响了他的房门。
“进来。”
我看到他正在一幅画着好多红点的地图前思考。
“茜露露，有事吗？”
“你准备向游牧人的后方牧场发动纵深攻击了吧。”我正在‘重温’他讲过的故事。
“是的，我的请求已经得到雇主的同意了。”
“红曜石一定还会来的，你不担心吗？”
“担心有用吗？我又没办法让他不来。”曲龙仍在顾着手中的事情，对我所担心的事实漫不经心：“你一定看到了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在这次行动中发生吧。”
“我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相信我。”曲龙这才认真地看着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茜露露。”
队伍在三天后集结完毕，三千名士兵，清一色的后装火枪；五十辆八架马车，里面载满了各种资重和弹药。
“全军出发。”曲龙下令。
是的，我知道他能承受得住，这将是他的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成长。
这支军队面对未知的将来所能做的只有前进，我也是。
稀树草原，第十天。
曲龙带着部队在草原上行进了整整十天，速度比较缓慢，每天只行进五十公里。他还在沿途不断地派出小股部队袭击游牧人部落的聚集地，破坏他们的放牧草场。
“你在故意给留敌人准备的时间？”我问。
“是的，我要等游牧人的主力集结之后与他们决战一场，如果顺利此战将至少保证边境十年安宁。”
“你早就选好决战的战场了吧，可是你又怎么让游牧人到你选好的地方跟你打仗呢？”
“不是我让他们去，而是他们带我们去。”曲龙贴近我的耳边，悄声道：“我料定游牧人一定会吸引我们到预定场所然后再形成合围，我若不假装中计又怎能吸引敌人的主力呢？”
在开战之前敌人的心理就被他摸透了。我本来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但是被一名前来汇报军情的斥侯打断了。
“报告将军，有小股敌人搔扰，被我们打退了。”
“我们有伤亡吗？”
“没有，将军。”
“很好，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西北方向，将军。”
那正是曲龙预设的战场。
“传我命令，全军向西北追击。”
部队随即转向西北前进，但是速度没有变化。行进了三天，我们到达了战场；那里有一座面积约三十亩高十余米的土丘和土丘东面的一条小河，剩下的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了。
停下之后曲龙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派一千名士兵越过小河向东行进，我没有问他这样做的原因，肯定是作为关键时刻制敌的奇兵吧。
剩下的人开始修筑阵地。除了向西北南三个方向派出的一百五十名哨兵，曲龙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以土丘为中心修建营盘，另一组修筑外围防御体系。
首先，土丘的表面被平整一番，然后在土丘南北各修出两条可供马车上下的坡道。其中二十辆马车开上了土丘，金属做成的车箱板上有射击窗口，展开后还可以作为枪手的掩体；掩体的后面是火炮阵地，曲龙此次一共带来了十门轻型火炮；剩下的就是资重和马匹的位置了，全都分门别类地各就各位。
余下的三十辆马车就围绕着土丘构成了外围的工事，除了留出的出入道路，工事前方的空地都放置了编成像渔网一样的铁丝。
外围的防御体系以一道环绕整个营盘的土墙为主，墙高三米，内外两侧皆有深三米、宽五米的壕沟。壕沟中埋有炸雷，最外层是由削尖的木头做成的拒马，拒马以外还用火烧出一条两百米宽的荒芜地带。
好像是一只周身长满尖刺的猎食者，在静等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一切都布置完毕之后又过了五天，这五天一直很安静，连游牧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敌人怎么还不来啊？”我有点不耐烦了。
“他们就围在我们四周，时机还没到呢。”
“什么时机？”
“别着急，他们会等到自以为咱们快要渴死的时候才会发动攻击的。”
“快要，渴死？”我很不理解：“咱们就守在河边怎么会渴死呢？”
“这条河早就被游牧人下毒了。”曲龙将我拉到一批特殊辎重的旁边，那些都是一种成罐装的特殊粉沫：“我一直在为这场决战做全面的准备，所以早就料到了游牧人在水源下毒这一手；游牧人配制的毒药我都有解毒方法，这些就是解毒剂。咱们喝的水都是解过毒的。”
早在战争的准备阶段曲龙就赢了。
平静又持续了两天。
深夜，我在熟睡中被曲龙叫醒。
“怎么了？敌人来进攻了？”
“不是，我做了个梦。”
梦里的人还会做梦？我一下子变得清醒：“是什么梦啊？”
“我梦见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一个很奇怪的笼子；无论我向任何一个方向走多远都不会碰壁，但是那笼子就在我的四周，具体而又抽象。”
的确是够奇特的梦。
“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这个梦告诉你。”
这可够时间去想的了。
每一次当我遇上了思考的难题的时候都会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打断，这一次是警报的号角——游牧人向我们发动进攻了。
无需曲龙的命令，士兵们迅速而自觉地进入各单位的战斗位置。他们上好刺刀、检查弹药，静静地等待着。
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有数不清的火把，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风带来了响亮的吼声和陆行鸟刺耳的叫声，游牧人开始冲锋了。
很有气势，但是杂乱无章，只有无脑的蛮勇，连我都能看得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实际的游牧人，根据书中的记载这个称呼形容的是一个群体而不是某个种族；其中包括人族国家分裂之后被遗忘在草原的人类，各种类人种族部落以及强盗马贼等不被北方帝国所容纳的人，这些家伙为了生存在这里最终结成了同盟。
那一定是一段血腥而漫长的过程。
……
射程最远的火炮唱响了战斗的序幕，每一颗炮弹开出的花朵在谢落之后都会熄灭一片火把。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在游牧人进攻的三个方向上，因为东面那条河流会阻碍攻击，所以曲龙没有在那个方向上浪费很多兵力防守。
火炮虽然给游牧人带来了重大的伤亡，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冲击，多数人还是冲过了这片死亡的花丛。
“火枪准备射击！”曲龙举起右手。
一阵清脆的火枪击发装置被拉开的声音，掩体中伸出密集如林的钱管，士兵们只等曲龙的命令发出。
一边是杀声震天，另一边却是静如止水。
游牧人抵近了火烧带。
“开火！”曲龙在敌人进入火烧带的时候放下右手。
出膛的子弹犹如早已按捺不住的猎犬。
土丘顶上的士兵分成两组，一组射击，二组装弹；当一组重新装弹的时候轮到二组射击，两组轮流开火形成了不间断的火力网。
当初库特公爵进攻马拉诺曼时的情景我没有亲眼目睹，现在可算有了直观的认识。
我真佩服这些人，不断地有人倒下又不断地有人顶上来。就连游牧人的尸体在一点一点地向土墙‘靠近’，已经有稀疏的箭矢越过土墙，扎在外围工事前的地面上。不过也只能及于此处了。
“轰！”土墙外面传来炸雷被踩响的爆炸声，看来已经有人越过了拒马。
爆炸声越来越多，借着火光还能看到被炸飞上天空的残肢。既使到了这种程度，还是有更多的游牧人到达了土墙，我都能看到有人翻跃墙壁的身影了。
据守外围工事的士兵从容不迫地瞄准墙壁上的人影开火，侥幸从墙头上活下来的人也将面对不可能快速通过的铁丝网……
这些侥幸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死亡线的人最终还是逃不过死亡，也许之前的侥幸更是一种不幸，早死的人就用不着承担这么多恐惧了。
这场自杀式的冲锋终于结束了，游牧人连外围工事的边都没有碰到。
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草原上燃起了大火，火魔向我们的阵地直扑过来。肯定是游牧人放的火，稀树草原在现在的时节刮的是西风，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将曲龙引诱到这里。
可惜，曲龙也想到了这一点。
大火因没有可燃物而终止于火烧带之前。
今天的风声有些凄厉，大该是那些战死者的灵魂发出的悲鸣吧。
“所有人上马！”曲龙穿好了胸甲，聚精会神地向硝烟弥漫的远方眺望。
两千名骑兵列队完毕，只等进攻的号令。
不知道曲龙在等待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游牧人会从哪个方向撤退？”我也骑上一匹战马，来到曲龙身边。
“茜露露，难道你忘了我之前派出去的一千骑兵了吗？”
到现在才提到这件事，要是他不说我还真给忘了。
“来了。”曲龙抬起手臂：“看到了吗？茜露露。”
在西南方向，冲天的火光刺破了夜空。那是为了阻止游牧人逃跑而放的火，他们想到了利用天气曲龙想得比他们更好。
“进攻！”
命令一出，大军发起冲锋。
……
是役，被曲龙军击毙的敌人数量超过万余，自此直至曲龙被调往南方边境，游牧人再无来犯。
后话只提于此，我发现曲龙没有跟着部队一起前进。
“曲龙，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啊？”
他静静地坐在马背上，没有任何反应。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来到他的面前。
此时的曲龙面无表情，和那天早晨的情景一模一样。
难道在梦中的世界里还会再次陷入梦境吗？我来不及多想，再一次面对面地看着他……又是那种被拉进的感觉。
不知道这一次会出现在哪里。
……
“我应该在稀树草原的啊，怎么回来了？”当曲龙适应了视觉突然转换景象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回家了。
但是他马上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了——房屋燃烧着大火，地上到处都能看到尸体；都是村里的村民，在记忆中他们在自己出征时还在欢送。可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谁干的？”曲龙努力地控制着不停在发抖的四肢，一步一步、非常缓慢地走着，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既强烈地寻找着，又不希望能找得到。
终于，他看到了，然后他就如同堤坝崩溃般跌坐在地上。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
曲龙看到了一个女孩的尸体，就是那个长得像艾薇丝的女孩。
他茫然了，仿佛信念全部丧失。
“曲龙。”我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按助他的肩膀。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茜露露，我是在做梦对不对？我们应该是在稀树草原的战场上啊。”
“是的，你是在梦境中。”
“可是，如果你是我梦中的影像怎么会告诉我这是在做梦？”曲龙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
“我就是茜露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能进入你的梦境。”
“那，这一切……”
“都是真的，这一切正在梦境中重演，你应该记得我说过这次出征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就是现在。”
曲龙很快冷静了下来：“那就是说你不是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而是进入到我梦中的记忆世界。是不是？”
他意识到真像的时间比我想象得要早很多。
“而且是梦境中的梦境。”我点了点头：“可能是红曜石在现实世界中无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把你带入梦境世界，企图在你人生中的最关键的转折时期摧毁你的意志。”
就在此时，一个骑手挥舞着马刀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曲龙掏出枪，准确击中对方的头部。
对方的身体在倒下的一瞬间迸裂，几道黑色的霹雳从裂缝中钻出径直射向曲龙。
“休想得逞！”我发射气场迎敌。
黑色霹雳被我得气场击散，但是马上又分裂出更多的霹雳。几个回合下来，整个天空都被这些黑色霹雳遮盖住了。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我改变战术张开防御场，这下看你们还能怎样？
“没想到你也能进来啊，小姑娘。”红曜石在我的面前现身。
看来在曲龙的潜意识里知道只有我能帮得上他才令我能跟随他在梦境世界中一层一层地深入。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红曜石。”
“红曜石？”他面孔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吗？很怪异啊。”
“怪异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我不跟你吵架，我试探过你的实力，超强的破坏力和与之相等的防御力，我现在还无法战胜你。”
算你有自知之明。
“可是你也奈何我不得。”他的红光闪的更快了，像是要说：那就看看咱俩到底谁能耗得过谁。
决对防御vs无限再生，碰到一起真是相互无奈。
“你想跟我谈判吗？”我摆出不服软的态度：“雅苏伦世界和曲龙我都不会交到你的手上的，劝你还是死掉这份野心的好。”
“是吗？”红曜石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大话说得太响，你现在回头好好看看曲龙。”
如他所说，我转过头……曲龙又是面无表情了。
“你……”我气得咬牙切齿，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帮不了他的，但是我倒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红曜石相当得意，语气嘲弄地说道：“完全地摧毁你的意志会让这场更加有趣，有胆量的话就跟到第三层来吧。”
你以为我不敢啊！我第三次看着曲龙。
我的意志绝对不能输！
……
“又是梦境吗？”曲龙发现自己又不知何时身处于虚幻的世界之中：“这一次又会看到什么呢？”
迷雾散开，曲龙看到被关进铁笼中的另一个自己。
“红曜石，这一次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把戏？我只是把你自己的感觉在你面前演示出来而已，你可不是会欺骗自己的人哦。”
“你在笑我自己囚禁了自己的灵魂？”
“我不是在嘲笑你，而是想帮助你。”虚假的影子打开牢笼，面对着曲龙：“你从小就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所以你追求着使自己变强的方法；当你看到人们感激你给他们的保护的时候，你感到了满足，因为这是你强大的证明。你不能否认吧？”
“是的，我不能。”
“可是你的力量仍然小得可怜，你甚至连一个小女孩都保护不了。慢慢地你就会发现，永远有强者压在你的头上，你想保护的一切终将失去。你将永远被困在对命运不甘的牢笼之中。”
“也许吧，可是至少我努力过了。”曲龙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自欺其人而已。”
“那又能怎么样呢？让你给予我力量？算了吧，你要求的回报我可给不起，到了那时我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中出来再换到另外一个牢笼中去罢了。”曲龙指着红曜石：“你怎么不说你想要什么呢？”
“你还真是谨慎啊。”红曜石恢复成原形：“实话告诉你，我会使你变得更强，但同时我也会因你的存在而变强。看来你还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刻，但那一天不会很远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
“不会，很远……”余音回荡了很久。
虚幻散开，曲龙发现自己身处于军营之中。
“报告将军，偷袭者的身份已经查明。”有人前来报告。
“是谁干的？”曲龙对环境适应得很快。
“是野鼬佣兵团，他们受雇于巴里齐伯爵。”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将军。”
报信者刚刚离去，又有人走进了营帐，是我。
“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茜露露，现在也是真实中发生过的情景吧。”
“恩，就是时间跨度比上次大了点。真没想到，又深入了一层梦境。”
“可能会走得很深。”曲龙随手一抓，拿起了一个杯子：“你说这红曜石还满周到的呢，在梦里都为我准备了果汁。”
我可没有像他那么强的幽默感。
“你现在的心情不错啊，一定有详细的计划了吧？”
“我只是在让自己冷静下来。”曲龙放下杯子：“我不能让理智被蒙闭。”
这时我才注意到曲龙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一支笔，被笔尖扎破的手掌流了好多血。内心中的伤痛压过了身体的伤痛，亲身经历了那种场景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我很抱歉。”
“这不怪你。”
我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全都沉默下去。
“报告！”有人打破了沉默。
“进来。”曲龙命令道。
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将军，玛菲威格大人请你过去商议要事。”
“玛菲威格？”我问曲龙：“你的雇主？”
“是的，你不知道？”他很奇怪。
“你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等等，他平安无恙？”曲龙想到了什么。
“是的将军，玛菲威格大人在出事的前一天有事离开了府邸，直到今天才回来。他也是在得知此事之后才提前赶回来的，现在正急着要见将军。”
“你先回去告诉玛菲威格，我曲龙随后就到。”
“是，将军。”
曲龙的脸色有些难看，当那名士兵离开后他自语道：“正好提前一天有事离开，怎么会那么巧？”
他看了看我。
我摊开双手：“你不要问我。”
“我明白了。”曲龙冷笑两声：“玛菲威格和巴里齐素有旧怨，他一定是贿赂了野鼬佣兵团来制造这次惨无人道的屠杀以寻找发动战争的借口。”
他根本不需要问我。
“这个人渣！”曲龙把杯子狠狠地摔了个粉碎：“竟然拿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当作为自己争夺利益的借口！”
“你打算怎样做？”
“去听听他的命令。”曲龙很快恢复了寻常时的表情。
我见到了曲龙的雇主，司祭玛菲威格。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人，长得的确像个神职人员，这样的家伙通常是最邪恶的坏蛋。
“曲龙将军，我祝贺你在稀树草原取得的胜利，那将是名留史诗的荣耀。”祝贺完之后玛菲威格的脸上瞬间装满了悲伤：“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为此庆祝，因为可恶的巴里齐伯爵派谴他手下的强盗毁灭了我们的家园。”
我感到十分恶心。
“这是我的失职，大人。”曲龙隐藏着心中的仇恨，他在等待将它们爆发出来的机会。
“这不是你的错，好吧，接下来你准被怎么做呢？”
“服从大人的安排。”
“真的？”
“当然，只要你付给我，军饷。”曲龙故意把军饷两个字咬得很重。
“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玛菲威格笑了，很开怀，也很‘真心’。
“那么我就回去准备了，大人。”
“去吧。”
曲龙刚刚转过身的时候……
“等等？”
“什么事，大人。”
“这个女孩是什么人？”玛菲威格注意到了我，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她是我雇来的魔法师。”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女人呢。呵呵。”
我真想揍他，但是被曲龙拽到了外面。“忍耐，茜露露。”他说。
“你的忍耐力可真强，要是我早就把他轰飞了。”
“那是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的力量。”
“你打算怎样做？现在就出兵？”
“之前要侦察一下，到巴里齐的领地。”
“你亲自去？”
“还要带上你。”
“明智的选择。”我朝他笑了笑：“要不要马上就过去？”
“你有办法？当然，越快越好。”
“小心你的心脏，可别让它跳出来哦。”我一把抓住曲龙，拔地而起。
……
着陆还算平稳，虽然曲龙被甩出去好远还接连撞倒了两棵大树，但是有我的气场保护还是安然无恙。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不但没有尖叫还能在空中清醒地为我指明方向，在从翻滚中停止后还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茜露露，你的飞行技术还要勤加练习才行。”这是他站起来后的第一句话。
“好吧，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我问。
“天色还早，等天黑以后咱们去野鼬团的驻地看看。”
“你怎么不早点说？早知道我就不飞那么快了，现在做什么好啊？”
“你也没问啊，再说我怎么知道你飞得这么快啊。”不管我说什么，曲龙都能反驳。
我索性坐下来发呆。
“说说看，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他见我很无聊，便找了个话题。
“为了阻止一场战争。”我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对曲龙讲出了所有有关我自己的故事。包括离家出走、怎样在震剑大叔的店里打工、绿林大会、与翔光相识、我力量的秘密和军神为了我与死神同归于尽，重点讲的都是有关翔光的部分，曲龙的部分我只提到了他用真情感动了一只魅妖艾薇丝这件事。
“很精彩的经历啊，不比我差到哪去。”
他倒真是不虚伪啊。
“说真的，我很羡慕你和艾薇丝啊。”我说。
“你也一样啊，不是也有一个绝对忠诚的‘跟班’嘛。”
“忠诚是绝对没得说，可惜跟一块木头似的。我也知道他不是人类，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在不该发火的时候冲他发火。”
“茜露露，就拿他看到你主动穿裙子后的反应这件事来说吧，其实你对这种情况也乐在其中，只是你自己还意识不到。”
“我乐在其中？”
“很奇妙是吧？对于艾薇丝来说她需要关爱和感动，而对于你，那是一种特殊的感情表达方式。”
特殊的？原来是这样啊。
……
傍晚时分，我和曲龙来到巴里齐伯爵居住的城堡。一座城镇围绕着城堡而建立，野鼬佣兵团的驻地就在城镇外面。
看来巴里齐并不想让野蛮的雇佣兵扰乱城里的治安。
在野鼬团的营地外面，我和曲龙远远地监视着对方的动静。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要是堂堂正正地从正门打进去那是我的专长，可是潜入偷听就很难做到了。”
“这我当然知道。”
“你不是真的要我打进去吧？”
“瞎说什么傻话！”他敲了我的头一下：“我要找一些能够作为证据的借口，要打直接就告诉你了。”
“我警告你，不许随便打人家的头！”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找借口啊？”
“为了得到玛菲威格的绝对信任。”
这时，有三名骑着马的佣兵从野鼬团军营中走出，向城镇而去。
“大鱼出来了。”曲龙示意我跟上：“茜露露，那几个人就是咱们的目标。”
于是我们就跟着那三个佣兵进了城镇。
这里在北方帝国的边境可以算是最繁华的城镇了，可是和波里瓦本（现实中的）比较起来只能是个小山村。
言归正传，因为日渐西落的原因街道上满是踏上归途的人们，我和曲龙两个跟踪外行也因此没有暴露目标。
我们跟着那三个佣兵来到一家酒馆。
在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以后我才有机会问曲龙：“你跟着那三个家伙有什么目的？”
“难道你忘了巴里齐是不许佣兵随便出入城镇的吗？茜露露。”曲龙反问道。
不只是巴里奇，大多数雇主都不会允许控制力不高的佣兵随便出入自己的城镇，一旦发生混乱代价恐怕谁都承担不起。
“但是他们为什么就能进呢？”
“我断定他们一定是野鼬团的团长级的人物，禁令还不至于约束得了他们。而且就算没有雇主的召见这种人也会进城寻欢作乐的，在这直接向他们要证据不比冒险进军营容易得多吗？”
太高明了！
“但是曲龙。”我用被我抓到了到‘尾巴’的眼神看着他：“你也是这种身份的人哦。”
“想扳回平时被我当作玩笑时的‘分数’吗？茜露露你还真是记仇啊。”
能不记得吗？感情平时被当作玩笑的人又不是你自己。
“看，他们有人上楼了。”曲龙示意我该做正事了。
三人中的一个人上了楼，剩下的两个还在喝酒，都已经喝得半醉了。
我们起身跟了上去。
酒馆的楼上是客房，曲龙将耳朵贴在房间的门上挨个偷听，最后在一间里面有含糊不清的男女说话声的房间外停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就是这间。然后他一脚将门踢开冲了进去，掏出手枪叫道：“不许动！”
房间里有一男一女躺在同一张床上，我在那女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之前就把她打晕过去。
“你们是谁？”那男人问道。
“我想你应该先告诉我你的身份。”曲龙把手枪抵在对方的脑门上。
“我是野鼬佣兵团的团长，现在轮到你了。”
“我是曲龙。”
“原来是曲龙将军。”野鼬团团长很镇定：“那，先让我穿上衣服总可以吧。”
“别想耍花样。”
“听说你在稀树草原歼灭了一万游牧人精锐，真让人吃惊啊。”对方穿好衣服，恭维了一句。
“消息传得还真快，老实点，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来听祝贺的。”
“你想问有关那场屠杀的真相？”
很明显就是他干的，但是为什么这么坦白？
“全都告诉我。”
“将军心里应该清楚，那是你的主人的计划。我想过了，玛菲威格有你在手早晚会吃掉巴里齐；我得为野鼬团的将来着想，希望能跟着将军一起打天下。”说着，他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送给玛菲威格大人和将军您的见面礼，请收下。”
曲龙接过文件一看，原来是伪造的偷袭令，上面还有巴里齐伯爵的印章。有了这份文件，玛菲威格就等于有了讨伐巴里齐的借口。
“的确是一份大礼，但我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它。”曲龙把文件装进衣袋：“为什对无辜的平民下杀手？”
“呵呵。”他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曲龙这个问题问得多余。
“回答我！”曲龙把手枪顶住对方的太阳穴。
“像我们这种拿性命换钱的人杀个把人不是很平常吗？想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和你可不一样，说了你也不会懂。我为了理想和荣耀而活着，你玷污了我的荣耀，你就得付出代价。”
野鼬团团长并不害怕，因为他带来的两个随从此时正端着前装火枪指着我们。
“我还以为曲龙将军是个聪明人呢。”他出手拿过曲龙的手枪：“真是一把好枪啊！可惜它的主人太天真了，竟然以保护弱者为荣。既然我们不是一路人那我就只好除掉你，再为巴里齐伯爵消灭玛菲威格喽。”
原来这家伙是个墙头草，哪边有利就倒向哪边，雇佣他的人早晚会倒霉的。
“你以为你赢了？”曲龙冷笑道。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他刚想给曲龙一拳，但是当余光从我身上扫过之后那一拳没有打出。
真遗憾，虽然我不能让他杀了曲龙但是我很希望能让曲龙吃点苦头。别忘了，我可是很记仇的。
“他是你的女人？”
有没有搞错啊，怎么在这里每个见到我跟着曲龙的人都以为我是他的女人？
我俩都没有回答。
“曲龙将军，你不是以保护弱者为荣吗？那就让我先从你的女人开始下手吧。”他把脸贴得离曲龙很近：“不知道你只能看着该是怎样的感受？”
窗外已是阴云密布。
“几秒钟以前我准备杀了你。”曲龙充满同情地对他说道：“但是现在我可怜你。”
“你说什么？”
“他说他可怜你！”我开始爆发了。曲龙被缴枪时没有反抗就是想看到我爆发起来的样子，因为他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
……
“我说，你下手还真是凶狠啊。”曲龙对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整个野鼬团的军营都被我砸烂了。
“换作你是我的话也会这样做的。”
“也对。”他赞同道。
就在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又被拉入了下一层梦境，这次两个人同时陷入了虚空。
刚才被我轰成了粉沫的野鼬团团长又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没有出手，因为那一定是红曜石变出来的幻觉。
“这么做你觉得好玩吗？”曲龙嘲笑道：“你想激怒我？”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对情绪的自控能力是很强的。”
“既然你对我无所不知，怎么还不放弃？”
红曜石现出真身：“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充满了仇恨。是的，你现在复了仇，可是总会有比你强大的人来玷污你那可怜的荣耀。你能怎样？永远心怀仇恨并且永远不甘心地等待？可是你的野心能长期地任受下去吗？”
“就算我得到了你的力量又能怎样？”曲龙反问：“还会遇到比你强大的对手吧，你可别说你是天下无敌。”
“我不是无敌的，但是我的实力可以永无限制地增长。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女孩我是不是在夸大其词。”
“是的，他没有。”我不得不承认，每一次与红曜石交手都会发现他比上次强大很多。
“就算这是事实，可如果我还是不同意你又能怎么样呢？”
“摧毁你意志的方法有很多，现在你是在梦境世界可以不当回事，但是回到现实以后呢？你的决定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我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信不信由你，你的死亡是唯一可以消灭我的方法。你在得到了我的力量之后可以永生，而我也只有在那时才能真正的永生。”
震惊，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
直到曲龙叫我的时候我才发现红曜石已经离去，我们也离开了虚空。
醒来时正骑在马背上，身后是长长的行军队列，看这阵势是要去讨伐巴里齐伯爵。
“茜露露。”曲龙说道。
“你可别让我杀你啊，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我可是发过誓不会让任何人拆散你和艾薇丝的。”
我的反应相当激烈，把曲龙吓了一跳：“我可还没怎么地呢，你不要说得那么吓人好不好？”
“对不起。”我冷静了下来：“但我是说真的，你可不要逞英雄。”
“谢谢你，茜露露，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曲龙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是你也明白，万事都会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我默然了。
“开心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得可倒轻巧。
“我好像想起点什么了，我记得你说过传奇可是为你而存在的啊。”
“噗嗤！”我被他逗的实在忍不住，只好笑了出来：“没错，我可是主角，你胆敢抢镜头的话绝对饶不了你！”
“最好是这样。”
在被曲龙调节得轻松愉快的气氛中，部队抵达巴里齐伯爵的领地边境。
玛菲威格也在军中，当天晚上他亲自宴请曲龙，也包括我。
招待我们的菜色十分豪华，连水果和海鲜都有。不要忘了，这里可是远离海岸而且比较偏辟的北国边境。如果没有玛菲威格在场的话就是一场令人愉快的晚宴，既使举办晚宴的人就是他。
但是总不能拒绝或者离开，所以我只好面带生硬的笑容勉强出席。
曲龙在我旁边表现的非常自在，原来他不是不会虚伪，而是分对待的是什么人。
“将军对这些菜品可还满意？”玛菲威格的笑容令人反胃。
“我很满意，大人实在是太周到了。”
相对于菜品来说，是的。
“这不算什么，表示感谢的人应该是我。有了这份大礼，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消灭巴里齐这个刽子手。”
以我看被消灭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哪里，这些都是曲龙我的份内之事。”
“说起来这位魔法师女士的功劳也很大，大军还没出动就灭掉了野鼬佣兵团，想必能取得消灭万名游牧人的辉煌战果中也有她的杰作吧？”
如果他亲眼看到了曲龙的智谋水平也许就不敢玩这些‘把戏’了。
但是曲龙微笑着默认了。
“等咱们消灭了巴里齐以后，我会让兄长说服陛下赐给二位贵族的头衔的。”
你以为我会稀罕一个区区头衔吗？说起来我的地位也是可以跟人族的三大帝国的国王画等号的，你我就更加不放在眼里了。至于曲龙，他有更崇高的理想，一个破烂贵族头衔在他的眼里恐怕还不及粪土。
“这，我该怎么报答大人您呢？”
“为了给死难的平民报仇。”玛菲威格举起了酒杯。
“为了成为，贵族。”曲龙也举起了酒杯。
“不好意思，魔法师为了能更好的集中灵力所以不能喝酒。”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当他们碰杯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曲龙的心跳速度在加快，他的恨意在不断上升，只是他隐藏的很好。如果我不是熟悉他的人肯定是察觉不到的。
结束了那场令人恶心的晚宴之后，曲龙巡视起军营，我也跟在他的身边。
“我从没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菜，但愿以后可别再参加这种宴会了。”曲龙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贵族们的灵魂都这样肮脏？对不起茜露露，你和你的家族除外。”
“我说你还真是能忍耐啊。”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啦。”
还好意思说呢，以前你可没少拿我开玩笑！不过看你现在这么伤感的份上，本姑娘就放你一马。
“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呢？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野心和力量吗？”曲龙将双手抱在怀中：“茜露露，你对未来产生过迷茫吗？”
“我？没有过，可能我想的不像你那么深远。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早就得到答案了，只是在这梦境中想不起来而已。另外我还想说：有时候你也得学学我，别总是想太多以后的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好吧，就听你的。”
说是容易，做起来好难啊。我还说他呢，每当自己遇到纠结的时候嘴上再三地说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经常因此而暴走，直至闯祸，虽然很多时候也因此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纠结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曲龙的部队包围了巴里齐的城堡；外围的城镇已经被占领，随时都可以发动最后的攻击。曲龙给巴里齐下了最后通牒：限期二十四小时之内投降。他这么做是想尽量避免平民的财产遭受损失，当然，对玛菲威格的说法是希望留一座完好的行宫给他做礼物。
这么诱人的理由当然会得到允许了。
二十四个小时，数着秒等也是很漫长的。
不投降命就没了，可是投降就得交出所有的财产，巴里齐伯爵的内心一定也在激烈地交战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曲龙觉得有必要帮助巴里齐做出选择，于是他命令部下：“把火炮对准城堡的大门，给我狠狠轰他一下。”
“你要开打了？”我问。
“不是，当人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就用该从侧面提醒他一下。”
这明明就是暴力威胁嘛。
“轰咙！”一声，城堡的大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只听城堡里顿时号声大作，吵杂的叫喊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他们才发现曲龙并没有发起进攻。
白白提心吊胆了一场。
但是这声警告足以帮助巴里齐做出决定，这声炮响之后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城墙上就升起了白旗。
“需要我跟你进去接受巴里齐的投降啊？”我活动了一下筋骨。
“不，我一个人进去。”
“你一个人？发什么神经！没准红曜石就在附近，或者巴里齐的投降是假装的呢？这太冒险了！”
“他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得到。”曲龙环顾四周：“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对决，我只能一个人进去。”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相信我，茜露露。我必须做一个验证，这是唯一能战胜他的机会。”
我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是唯一的机会，但是我相信他：“保重，曲龙。”
“不要弄得那么伤感嘛。”
“人家可没有跟你开玩笑！一定要活着见到艾薇丝啊！”
“要相信我。”曲龙头也不回地走进城堡。
不到最后关头他总是把话只说一部分，让人只明白一半。
……
又是虚空！这回红曜石将我和曲龙分别带入了下一层。
“我猜，你是等不及了吧？”曲龙在四周景物消失的一瞬间说道。
“你怎么知道？”红曜石很惊讶。
“在你接触我的灵魂的同时我也从各方面的渠道中收集你的情报，没错你是在不断地变强，但是也有一个弱点——你不能持久地使用力量。我感觉到被你屏闭住的记忆开始逐渐恢复，所以你很快就维持不住这个梦境世界了吧？”
“你猜的一点都没错，所以我最后和你好好谈一次。”
“不可能的，你是在浪费时间。”曲龙断然拒绝：“你的给予很诱人也都只真的，但那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可承受不起需要支付的代价。”
“够了！不要逼我做出过激的行为。”红曜石发出怒吼：“好吧，我让你看看跟你一起进来的女孩现在的处境。”
……
我的处境，很不好。
刚一进入虚空的时候我就见到了老对手，这不奇怪，他可是会分身的，于是迎面招呼了一击。当然只是一种发泄举动，没有任何实质效果。
“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你的力量其实并不是你自己的。”
“那又怎么样？”我满不在乎。
“怎么样？这可是你最大的弱点。”
“弱点又怎么了，想打架本姑娘奉陪！”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怎么可能！
我震惊了，红曜石竟然变成了我的样子；不，连灵体都一模一样。如果说得更准确一些的话，他变成了前世的月娇。
又是那种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对我的呼唤没有反应，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很奇怪吗？别忘了我可能直接接触你的灵魂。”红曜石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过来：“我想，你体内的力量还没有聪明到能分清两个‘真实’的你的程度吧？”
这就是我的力量失效的原因，它无法攻击我‘自己’，甚至连反应都没有。
我感觉好无力，身体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
红曜石走到我的跟前，握住我的脖颈将我提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意志崩溃的感觉？我说过摧毁像你这样骄傲女孩的意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好难受！
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耳边只有红曜石发出的狞笑声音……
“翔光！”我憋足了劲，在昏迷之前大声喊出。
画面一片漆黑。
……
镜头回到曲龙那边。
“时间不多，她可就快要死了。”
“如果你在有开始就用这种方法也许我会就范，但是你也担心我会做出过激的行为；你曾经告诉我你和我是一体的，这可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曲龙微笑着掏出了手枪：“你的力量再强也没用，因为你顾虑太多，没有抱定信念的决心。”说完，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开了一枪……
“不！你怎么能这样做！”子弹给曲龙只能带来疼痛，但是曲龙的伤口却连带性地伤到了纯灵体的红曜石。
伤得很严重。
随着那声枪响，整个梦境世界发生了剧烈地颤动。
……
在现实世界那边，大家突然发现曲龙的手臂上流出了鲜血。
“你们快看！”赛利是第一个发现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里面可能遇到了麻烦。”萨洛推断道。
“茜露露！”翔光在大家惊讶的注视下猛然站起身，施放出全身的能量，竟然切开了一道空间裂口……
当现实中的大家对翔光的行为还没能理解的同时，一道聚能光束直接命中了刚刚遭受重创的红曜石。
那可是升级版的经天虹啊！
后来我才得出了结论：第一、我的呼救声被翔光感应到了；其次、曲龙给自己的那一枪也使红曜石受到重创的同时连接了梦境和现实；最后、翔光全力撕裂了梦境空间给予红曜石最后一击。
翔光太伟大了！哦，曲龙也很伟大的说。
……不好意思，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虽然红曜石还死不了但是他已经无力再维持梦境空间了，裂纹逐渐地爬满了整个虚空。
可是现在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茜露露。”曲龙穿过虚空，及时抓住了我的手：“咱们该回去了。”
先不要管他是怎样做到的，离开这里要紧。
光明，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