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打算什么时候提亲
她将信纸折好塞进怀里,一脸肃然地站起身:“子苏哥,信写好了么?给我带走。”
他仍在原地迷惘,这信里何曾提及过雪枫姑娘了,怎地阿熙就成了陋匣,是她真不曾看懂,还是以此推托?
她抬头看他,他即便不算很高大,但总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烛光从背后照过来,他的脸隐在昏暗里,眼里瞳仁如漆,乌乌沉沉。
他竟把她比做陋匣,把雪枫姑娘比做珠玉,他或许也喜欢她,只是他更喜欢雪枫姑娘。他怎么可以如此相比,还写了这么一封信让她瞧见,是让她有自知之明,不再来烦扰他么?
何必呢?何苦呢?
他只要说一声:你不必来了。她便再不来烦拢他,从此他便躺在她盖在心里的坟里,一辈子不见日光。
这屋里明明没有剪子,为何像有一把剪刀,正毫不留情地剪开她的心,剪得生疼生疼,疼得满眼的泪珠落满整个脸颊,若是泪珠能变成珍珠,想必能落满一斛,换来大把银子了。
白子苏也想哭。
原来他的诗写得如此不堪,还能让她读出别的意思来。明明是珍珠一般的心意,硬是写成了一粒鱼目,难怪阿熙看不上他。若是容灿写诗,断不会写成这样吧。
大约在她心里,容灿是珠玉,他是陋匣。
他怕是,一辈子也成不了她心里的珠玉了。
罢了,做一辈子老鳏夫吧。传宗接代的事,白家不止他一个,白炜也马上可以了。
两个失意的人,泪眼互相望望,只觉着天涯同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抱头痛哭便是了。
哭着哭着,她不明白了:“子苏哥,你哭什么,你有了雪枫姑娘还不够么?你若是不舍得我,逢年过节我都来给你问安。不过你莫太贪心了,我情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做你的小妾。”
“那若是做我的填房呢?你可嫌弃我老,可嫌弃我是个鳏夫?”
她止住哭泣,抬头看他:“我也不允你纳妾,不允你有外室,若是和别的女子勾勾搭搭,我定闹得你不安生。”
“我不纳妾,不养外室。”
“那雪枫姑娘呢?”
“我和她清清白白,她只是我的一个属下。”
“那为何信里把她写成珠玉,把我写成陋匣?”
“是我读书少,写不好诗。明明珠玉是你,陋匣是我,何来的旁人?”
“真的么?”
“真的。”
她的丹凤眼在烛光下闪着光,娇羞慢慢在眼里堆起,原来子苏哥心里的是她。
哎呀,男女有别。
黑灯瞎火的,两个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她推开他,低头含首,扭扭捏捏:“子苏哥打算什么时候提亲?”
提亲,自然随时可以。
只是眼下朝堂未稳,宫帷内祸福旦夕,他白子苏也不知将来是一飞冲天,还是万丈深渊,怎好早早地与她绑在一起?
大约还有多久可见分晓?他也不知。
即便是眼下,也不能与她多接触,以免被宋端发现猜了疑,又起了什么变动。
他有些后悔,何苦这么着急表了心意,只怕要惹她伤心了。
一腔热血慢慢凉透。
“阿熙,这事往后再说。”
“往后?再说?”
“是。若是在我提亲前,你又遇着了如意郎君,你自去嫁他,不用管我。”
这是什么话?他是什么意思?他今晚说的话可还作数?
还未等她想清楚,他已回到书案前,将已干透的信放进信封,交到她手里:“好了。你自个儿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刚刚才待嫁,这会儿便被他扫地出门。
刚刚还抱着她求婚,这会儿便冷淡得如什么事也未曾发生。
这可真是她的子苏哥,心意难测,冷忽不定。
上一刻还热腾腾的开水浇下来,下一刻满钵满盆的雪水、冰块倾上来,到底想做什么?觉着她桂熙太过卑贱,可以随意戏耍么?
大约是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他终是不忍:“阿熙,对不住。你等等我,不,不要等”
他自己也不知他要说什么。
明明那么喜欢她,想立时立刻把她拥在怀里,娶进屋里,却又不舍得万一将来有一天他会带着她坠入深渊,他情愿一个人在地狱里煎熬,他想看着她在人间繁华处,安然无恙。
那一晚,他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路抹泪,一路心碎,看着她进了梨花巷的小院子,听着那小院子里爆发出一阵伤心的悲鸣。
他在巷子里站了大半宿,夜色清冷,唯有那一阵一阵的哭声,一把一把地撕扯着他的心。
这巷子哪有什么闹鬼,不过是一场场的人间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