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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曾叹了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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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苏看着一杯倒下的桂熙,和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的陈遣农,啼笑皆非:“我如何处置得了她。”

    “子苏艳福非浅,我等真是羡慕不来。”

    “我一个老鳏夫,哪来的艳福?”

    “当我眼瞎呢。”

    他知道陈遣农说的雪枫姑娘。

    不知她正巧出门,还是专程在门口等他,既然遇上了,他便停下来跟她说了几句话,不巧被他们看见了。早知如此,当初寻址时,便让她把清欢阁置得远一些了。如今进进出出总要经过她门前,不便得很。传递个消息什么的,倒是快捷。

    “青楼里的姑娘,哪能算是艳福。”

    “青楼?”

    陈遣农恍然,那女子红裙艳丽,显然不是一般女子。

    “想不到子苏还好这一口,眼光倒是不错。”

    真是越描越黑。

    不描了。

    “子苏,我得跟你打个招呼。”

    “怎么了?”

    “宋端那老家伙,不知怎地看上阿熙了,死活要把她要过去。若是我不给,他便跟皇上要。我问过阿熙,她倒是愿意。你看,该如何是好?”

    “要过去做什么?”

    “贴身护卫,还能做什么?”

    “想必仍想拿她做挡剑牌。行吧,既然都这样了,不给也得给。”

    “我还挺舍不得这丫头。没别的意思,喝酒,喝酒。”

    酒尽人醺,人欢而散。

    陈遣农独自离开白宅,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桂熙留给了白子苏。去年他把她从白子苏这边带走,今日还给了他,也算是完璧归赵。

    她的房间,仍在他隔壁。

    只是床宽大了许多,被面都用上了丝绸。

    当她醒来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月色透进屋里,屋内朦朦胧胧。墙边立着一只大橱柜,她走过去打开,里头叠着好几套触之顺滑的衣裳,有绣了花的女裙,也有缎面的长袍,比着大小,竟像是专为她做的。

    也不一定吧,毕竟女子的身量,差不了太多。

    那衣裳的最上面,压着两样硬梆梆的物件,是雕了凤的金镯子和绿玉梳,她之前在白子苏床下的首饰箱看中的那两件。

    怎会放在这橱柜中?

    橱柜的下层,一格放着一些脂胭水粉和首饰,一格放着一些银子,零零整整,看着也不算少。

    这是谁的屋子?

    难不成是雪枫姑娘的,今晚上让了她住,她自己跟子苏哥睡去了?

    她顿时清醒无比。

    屋外,天上的明月像那把梳子似的,泛着明润的光芒。

    院里的屋子都不曾亮灯。

    她不知白子苏睡在哪间,只得一个窗一个窗地,贴着听过去。

    听屋里可有他的呼吸声。

    没有。

    没有。

    有。

    近在耳边,特别清晰。

    她又贴着窗仔细听了听,那呼吸声,细微又平缓。她明明贴的是左耳,那呼吸声,却似在右耳侧。

    怎么会,难不成她耳朵出问题了?

    她疑惑地站直身子。

    面前竟站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唰!

    她全身的头发,哦不,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身毛汗。

    白子苏不知何时竟站在她的身侧,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偷听屋内的动静。

    “子,子苏哥,你怎么不曾睡?”

    “睡了,听着你起了,我起来看看。你饿么?”

    “饿。”

    “厨房里还有些吃的,我带你去。”

    “我自己去吧。”

    “院里你还不熟,我带你去。”

    “好,多谢子苏哥。”

    这般有礼,他定定地看着她,说带她去,却站着动也不动。

    她疑惑,子苏哥不会是在梦游吧?

    不是在梦游,只是被她的客气震惊了。

    他轻轻叹口气,转身向后院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瘦削。她捏捏他的背,还好,不算瘦,只是结实。又摸摸他的腰,仍是结实。

    “你做什么?”

    “看看。”

    “看什么。”

    “看看。”

    白子苏问了个寂寞,他仍是不明白,她刚才为何突然捏他。

    厨房桌上的草篓子里,焐着一碗饭和一盘菜,仍是温的。

    “我让福叔给你留的,你若半夜里醒了,想必会饿着。”

    “多谢子苏哥。”

    他又叹了口气,无比惆怅。

    “子苏哥,你为何总叹气?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别担心,我天亮便走。哦,我吃完便走。算了,不吃了。”

    她扔下筷子,站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白子苏也未挽留,也未说话。她回头看,他坐在桌边撑着额头,似十分苦恼的样子。

    “子苏哥,你不必发愁了。我这会儿便走了,往后再不来打扰你们了。”

    他又叹气,跟个小老头似的。

    她从未听他叹过这么多气,这四个月不见,各自似生疏了许多。

    莫不是他与雪枫姑娘过得并不痛快?不过,那是他自己招惹的人家,就算不痛快了,也得受着。

    还是说,另有什么令他发愁的事情?

    好歹也是主仆一场,总归要关心一下。再说,从白宅回自己的住处,还真不知该怎么走。

    “子苏哥,你到底怎么了?”

    她坐回去。既然不打算走,那面前喷香的红烧五花肉冷了便不好了。

    白子苏看着烛光下她的吃相渐渐不那么好看,心里总算畅快了些。

    他实在受不了她的客气。她的客气,便是对他的疏离。

    对他的疏离,便是离他越来越远,离容家小子越来越近。他又不能直通通地跟她说:你离容家小子远一些,离我近一些。

    她不会听他的。

    碗盘干净,她也忘了刚刚子苏哥曾叹了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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