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买货有个先来后到
大年初三，江州的积雪化尽。
“这雪怎的下了一日便不下了？这才两三日，雪便化了。”
京城和幽州的雪要下便要下个两三日的，那雪可以没过脚踝，没有个一旬是化不尽的。
小婵最北不过见过沛城的雪：“这雪已算下得大了。平素里不过是些雪珠，落地成雨。”
可是冷得很。比下雪的日子更冷。
陈遣农抱着两顶大帽子进来了：“整理好了么？出发了。”
“陈大哥，要这么早出发么，这也太冷了。”
“嗯，正月十五前要赶到京城。”
“为何这么着急？”
他凑过来低声说：“我升任督捕司总督头，正月十五要上任。”
“督捕司？总督头？”
那往后他是庞海和汪澄的上司了？
“嗯。你往后仍跟我干？”
“好！”
陈遣农把这狗屎运归为他替安如玉平了事，这个安王爷给他的奖励，因此翠袖在牢中清醒时吐露了阿灿和阿熙，被他毫不犹豫地灭了口。而这个能给他带来好运的阿熙，他自然也要带在身边了。
桂熙想着往后有机会踩着当初卖了她的庞海和汪澄，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两人一拍即合，愉快地冒着严寒踏上了前向京城的路。
当然，还带着小婵。
她的屋子暂时也不动，等一切都安稳了，再来处置这里的房产。
三个人，两匹马。
个个包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头。
去年从京城到江州是开春时，由北往南。如今是从江州到京城，严寒未过，由南往北。到了中间的沛城时，桂熙和小婵已经冻得再不想往前走一步了。
不过赶得急，看着时日还有富余，陈遣农决定在沛城盘桓一日，歇息够了再前行。
一大早小婵扒在窗前看了很久，冷风从虚开的窗缝中钻进来。
“小婵，把窗关上，再睡一会。”
桂熙躲在被窝里不肯动弹。
途中每次住驿站，陈遣农都让她和小婵睡一屋，从不介意她俩之间的“男女”之别。也不知是知晓了她的女子身份，还是觉着她和小婵是“一对”。反正，睡便睡了。
“阿熙哥哥，我以前也住在这里。”
小婵关上窗，幽幽地说了一句。
“嗯。这里还有屋子么？”
桂熙随口问了一句。住这里便住这里，不重要。
“没有了。不过，我娘的坟就在城外。”
“哦。”
桂熙应了一句，闭着眼继续睡。睡了半晌，直直坐起：“你娘的坟？”
“是。”
“你想去拜祭么？”
小婵不吭声，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桂熙是女子，怎么不知女孩子不说话便是想要：“我带你去。”
原本打算在客栈里舒舒服服睡一天大觉的，也罢，早去早回，还能睡半日。
和陈遣农说了一声，桂熙带着小婵上街去买用来祭祀的黄纸香烛。
年还未过完，街上只开了一小半商铺，总算问到了一家藏在里头的香烛店。
门面小小的，她们还未进门，身后窜出一个姑娘抢先进了门。
那姑娘年约十八九岁，个子比她俩都要高，大眼直鼻，风姿飒飒，大手一挥：“掌柜的，这些我都要了。”
“不行！”
桂熙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那姑娘回转身来：“怎地不行？”
“我们也要买。”
“你们买你们的，关我何事？”
“被你买光了，我们买什么？”
姑娘掉头问掌柜：“里边还有存货么？”
“此时只这些，下午约摸新的货便到了。”
姑娘又是一挥手：“听到没？下午便有货了。”
上午办好事下午便好睡觉了，谁还等下午？还得再跑一趟。
“等不及下午，我们要赶路。莫若姑娘下午再来吧。”
“买货也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要的。”
“明明我们先到的，是你抢到前边去了。”
掌柜的大约不曾想到，年里还有上赶着去拜祭的，不都在年三十夜之前便祭完了嘛，有心想和个稀泥：“这位姑娘，匀一些给那小哥，省得他们再跑一趟了。”
啪！
一声脆响。
那姑娘竟抽出一根鞭子凌空甩了一下：“怎地，我难得拜祭一下我娘，多烧些纸不行么？”
桂熙据理力争：“我们也是难得。”
甩鞭子便怕你了么？她桂熙就是被鞭子吓大的。
两人互不相让，各自气咻咻，眼看就要在这小小的店堂里大打出手了。
小婵扯扯桂熙的衣背：“阿熙哥哥，算了。”
“不行！”
她来了气，凭什么算了。谁还不是个姑娘，她还比她小一些的，凭什么让着她？
姑娘也来了气，鞭子直通通地要指到她的鼻尖：“哼，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桂熙伸手格开鞭子，义正辞严：“你讲不讲道理？”
“好，本姑娘便跟你讲讲道理。”
姑娘退后一步，又是一声脆响，鞭子如毒蛇般向桂熙袭来。
桂熙冷哼一声，这甩鞭的速度，比子苏哥差远了。她一手拔出绑腿内的短刀，一手抓住鞭梢，白光一闪，鞭子悄无声息地断成两半，软绵绵地在各自的手中垂了下来。
姑娘吃了一惊：“臭小子，功夫不错。就你有刀么？”
随身带鞭子的人，身上怎会不带刀。
断鞭落地，短刀在手，那短刀比起桂熙手里的那把，好看了许多，刀柄上镶满了红蓝宝石，熠熠生辉，刀身短小，刀背厚，刀刃却薄如纸，光芒暗沉而锋利，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刀。
光是那些宝石，便能卖上数百两银子了。
掌柜见不过几百文钱的生意，竟然惹得两个客人在店里大动干戈，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恨不得磕头：“两位客官不要吵了，我这会儿便去调寸头，你们等一会儿，等一会儿。”
掌柜一头冷汗，从剑拔弩张的两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溜出去，一溜烟跑远了。
“大小姐，可曾买好了？”
店门口有人探头进来，桂熙觉着声音有些耳熟，不过那姑娘举着刀对她，她不便回身去看，万一姑娘趁她回头时刺她该如何？
“哪个兔崽子竟敢对我家大小姐动刀？”
一双手抓住桂熙的肩膀，捏得她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