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地窖空了一半
凉凉的手慢慢抚向她的脖颈,他眼里的黑气越来越浓:“是谁?”
她的牙齿有些打战:“阿灿,他也是职责所在。”
“是陈遣农么?”
“他武功不弱,你不一定能占得了便宜。”
她即便怕得要死,也仍是挂念着他。他的手暖了起来,眼里的黑气倏忽间散去:“别怕。别怕。”
不知他说的别怕是什么意思,是不用担心他打不过陈遣农,还是让桂熙不用担心他会杀她?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
他的这张面孔,和小时已经不一样了。八岁前的他,从未让她有过一丝惧怕。
可如今,他的身体里,似乎多了另外一个人。
她越怕他,却越心疼他。
阿灿,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他娘亲没了,小五没了,他还失去了什么?
她抱住他:“别怕,别怕。有我在。”
他哭了。
他紧紧抱住她,滚烫的眼泪落在她肩上、背上。
这世上,他只有知画妹妹了。还好,即便他在她眼前杀了不少人,她却仍愿意抱着他,安慰他,像是他从未见过的娘亲,把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抱在怀里:“别怕,有我在。”
可是,阿熙若知道了他更多的秘密,她还会像今日一般,无比温暖地包容着他么?
想到此,内心的绝望席天幕地,暗无天日。
那个老孙头,对,就那个卖艺老头,已经潜入祝家,在梁上蹲了三日,摸清了放银子的地窖位置,连钥匙也已经趁他们睡觉时取到了模子,只等接下来的几个夜里,他们将祝家的银子一点点运走了。
桂熙睡时闻到一种熟悉的香气,未还想明白曾在哪闻过,便已经掉入了梦乡。
小婵也是,闻着香气便睡着了。
容灿静悄悄地离开了桃叶巷。
他的人已经等在祝家大院的后面。苏四郎先翻墙进去,一栋小楼的檐下挂的灯笼无风自动,明明灭灭,那是老孙头向他发出的信号。
苏四郎往后花院一招手,院墙边静悄悄地放下竖梯,黑衣人像一只只巨大的蚂蚁从上而下,次第走近。
两人往小楼每间住人的屋里吹进迷香,等了半刻,房门被顺利地打开,地窖里堆叠的银子一包包地被运出去,穿过小楼,穿过后花园,翻过院墙,被送到街尽头一家无人居住的空屋里,只等天亮再用马车运出城外。
一个多时辰,地窖已经空了一半。
值夜的更夫只知道在经过祝家后院墙时,夜色中多了几丝厚重的凝重,却不知在身侧的院墙边,蹲了十数个穿着黑衣的汉子。他打了个寒噤,包紧了衣裳,敲着更一路走了过去。
祝家大院里值夜的家丁,要感谢他的偷懒与疏忽。他们以为,天寒地冻,窃贼也会冷得不愿出门。若是他们勤快,说不准便死了。
天色快要微亮了。
他们收了工,只留着老孙头仍蹲在祝家大院的某个角落里观察动静。因为,地窖里还有银子未曾搬完。
桂熙醒来时,天色已大亮。容灿正侧身睡在另一张床上,呼吸平缓。
想起昨晚闻到的香气,她觉着很是奇怪。
这香气,之前闻到过两次,一次是在香庐观的石室,一次是在庄园里容灿与白子苏对峙时,每次都是闻着便睡着了。
想必这次的香气,又是阿灿搞的鬼。他昨晚去做什么坏事了?
他却睡得平平静静,直到她使劲摇他的肩膀,才睡眼惺松地醒来:“什么时辰了?”
“你昨晚把我做什么了?”
“什么?把你做什么?”
他未曾想到她会这么想,不过,也难怪她这么想。第一次把她迷晕了,是从香庐观运到城外庄园,第二次,原本是想她从庄园带走。
这一次,只是想让她睡一觉罢了。这样,她便不会察觉他出去了。
“我明明闻着寻香气了。”
“什么香气?”
她盯着他:“别装糊涂。一有这香气我就睡过去了。”
“哦,你说这个。我这几晚睡得不太好,昨晚原本是给自己助眠用的。你看,我们俩都好好地在这里睡着,能把你怎么样。”
他似仍未睡醒,言语含糊,随她压着胸口,自顾自地合上眼睛继续睡。
她一脸狐疑,可在他脸上终未看出端倪,只得一肚子疑问地回了衙门,直怕哪个衙役冲上来告诉她,昨晚衙门里死了人,或是走了火,那说不准就是容灿趁她睡着时出来干的。
还好一切平静,陈安在给衙役们排年关值班的日子。
“阿熙,这阵子怎么不在衙门住?住哪个小寡妇屋里了?”
“小寡妇哪轮得到我?不有陈哥你在前头挡着么。”
“哦,那是哪个小媳妇?”
“小媳妇不有小甲小乙在前边排着队么。”
“哟,难不成还是黄花大闺女留你宿呢,有这等好事?难怪闷声不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说,哪家的闺女?我们备个号,往后谁娶娘子别把她娶了去,免得跟你做了连襟。”
“是我的义妹,屋里头没人,我去替她看家护院去。”
“不会桃叶巷那个老赌棍的丫头吧?你不在的时候问过你几次。”
“对,是她。”
“那老赌棍呢?”
“不知。小丫头说出门讨生活去了。”
“她倒放心你,让你住屋里头?”
陈安上下打量她,这小子虽说眉清目秀不像个坏人,但怎么说人性复杂,保不齐哪天便出了事,除非那丫头自己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