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戴好口罩，小心一点
人群过于拥挤，姜柠不敢擅闯。
她自己的安危也是很重要的，万一受人潮的裹挟而受了伤，肯定会影响她后面的工作，所以她默默后退站的离人群远一点。
一只口罩从身侧被递了过来，她回头撞进陆时谨的双目中。
没错，稳定秩序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他才行。
他没说话，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安心。
“大家安静！”他从姜柠身旁经过，往前去冲着人群喊，“你们再继续堵在这里惊扰里面的病患，我只能不客气使用武力赶人了！”
确实有时候好好说话是没有用的，武力才是最直接的震慑。
这些人不是听不见别人的好心劝告，不过是一心都沉浸在自己的诉求里选择性的忽视别人的话，只有听说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时，才能有效的让他们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你不是这个部队的团长吗，怎么，团长就可以随便动用武力，难不成要拿枪指着我们的脑袋逼我们离开，逼我们骨肉分离吗？”
“是啊，里面的医生都说了救不了了，你要我们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原本围着隔离区入口的这些人全都调转矛头，个个都似被悲伤冲昏头脑，将痛意化为敌视的恨意，却忘了若不是陆时谨他们这些军人，他们或许早已经被洪水冲走了。可偏偏，即使他们目光里的恨再重也没让人觉得寒心难受，反而看的人心痛。
他们中间有好些个拄着拐的老人，还有头上包着纱布的幼童，有独自抱着婴儿的母亲，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脸上全是历经大难的无力，或许里面染病的某个亲属已经是他们中的谁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他们已经再也经不起生死离别。
“陆团长，您就发发慈悲让我们进去吧！”
“我就是想再见一见我们的亲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见？”
“我从未说过不让你们见。”陆时谨高声回应，最初凌厉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只是你们这么贸贸然的冲进去万一感染了瘟疫，谁来负责？我们要是狠心就不会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我们既然来了，那么保证你们每一位受灾百姓的安危就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
“现在里面情况危急，医护人员都在里面努力的抢救，本来就已经乱成一团，你们要是再进去就是添乱。”
他手指着对面空地，掷地有声再道：“所有家属都往这边来，排队登记姓名，错开时间防护周全了再挨个进去探视。有谁不愿意配合，我马上叫人请你们离开，不必再进去和你们的家人见面了。”
“蔡副团长，安排人准备桌椅纸笔。”
“哎，好。”蔡耀光听了令，立马转身跑开。
陆时谨态度强硬，既有震慑人的气势也能立马给出解决的办法，他理解病患家属的心情又不会一味无下限的退让，算是张弛有度的处理了。
病患家属怕自己被赶走，从而错过与里面的亲人的最后一面，面面相觑间也都安静了下来，陆时谨一抬手，看守的士兵就带头引着他们往对面的空地走去。
稳住之后，陆时谨才回头对姜柠说：“你进去吧，戴好口罩，小心一点。”
“好，但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姜柠没有立即进去。
陆时谨不疑有他，点头便应了下来，“你说。”
“我帐篷里的炉子上有有一锅熬好的药，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当然，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去拿。”
“谢谢。”
她刻意保持疏离的两个谢字，让陆时谨轻轻皱眉，不过他没有多说只转身快步去往她的帐篷替她取药。姜柠也没多想，迅速走入隔离区帐篷。
走向最近的帐篷时，差点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女护士。
女护士戴着厚厚的口罩，但也能看得出来她非常的焦急，脚步匆匆都顾不上看姜柠就快速跑远。
姜柠紧了紧面上的口罩，撩起帐篷走进去。
里面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带着眼镜，手里握着银针正要给床上的病患扎针。
很明显，他就是医疗队中的那个中医科的医生。
听说，是姓周的。
床的两侧分别站着两名护士，一左一右按着病患的胳膊，但那病患因为身上难受挣扎的厉害，所以周医生手中的针迟迟扎不下去。
病患躺着的那张床上有大滩大滩的血迹，面颊胸前也全都是血液，是刚吐过的样子。一共六张床位，其中三个都大吐血，一个正被按着，另外两个现在还在吐，剩下的三个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瑟瑟发着抖。
“周医生是要为他扎针吊气血吗？”
听见姜柠的声音，周医生立马回了头，看见她身上背着的药箱却没穿代表医生的白褂子，当即便想到她就是前天刚来的那个姜医生。
虽没见过，但姜柠游走在各个隔离区内收集瘟疫病毒样本的事，都已经传开了。
“你就是姜医生吧，幸会，我们早就想见一见你了，但总也找不到空。这几天被送来隔离区的病人越来越多了，医护人员紧缺，实在是一点都抽不开身。想来今天的事你也听说了，我的确是准备要给他们扎针替他们稳一稳，起码短期内不会再一直吐血，再吐下去要吐死的。”
姜柠点头，她理解周医生的想法，但双眉却不见舒展，眼神也是透着一股欲言又止的状态，好似是与周医生有着不同的意见。
“可病患挣扎的太厉害以至于我不好扎针，所以刚刚让护士去取镇定剂，打了镇定剂先让他们安静下来再扎针。”
姜柠目光一转，回想起刚才差点撞上的那位护士。
“正好，姜医生你也是学中医的，应该会针灸，一会儿还得要你一起帮忙给病人扎针好暂时控制一下他们的病情。当下的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能拖一刻是一刻，拖到院里派药下来，或许这次研制出来的新药是有效的呢。”
蔡耀光说过，来采集瘟疫病毒样本的医生来过好几拨，也派发过好几次药物，可没有一次是真正能有效控制疫病的，但他们依然也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的新药。
“姜医生？”
姜柠一直不表态，引得周医生极度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