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观察
与此同时，洁白的走廊之内，王峻宁已经走到了快进入食堂的位置，他回想了一下良子儒那时脸上的表情，他可以确定，他刚才肯定是让良子儒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信息，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不禁皱了皱，并且觉得麻烦的咂了一下嘴。
他刚才一直在想怎样才能快速的找到上楼路线的事，导致他有些分神了，这才没有听到良子儒前来时的脚步，按照王峻宁的时间感来看，现在距离六点应该还有着一段时间，他以为房间门是六点准时开启，所以就有些松懈了，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应该，看来还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啊。
感叹了这么一句后，王峻宁将面部表情控制到了和昨天一样的状态，再次走了几步后，便踏入了食堂之中，刚一进入食堂的范围之内，他就发现了新出现在食堂内的两人，他看向了姜珩渊两人的方向。
看来良子儒是跟着这两个人来的了，不过这两个人……
王峻宁微眯了一下双眼，打量着不远处的两人，这两人给他的感觉很奇妙，其他的人他只要观察一会儿其的外表就能看出来对方大致属于哪一类人，当然，这两个人也不出意外，但问题就出在于与这其中一人气质相符的人却有两种，而且是分居于两点的极端。
他在两人的身上看不出什么，尤其是那个表情木讷至极的那个女孩，那种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想伪装出来是很难的，尤其是她身上的那种气质，空洞，虚无，在她的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可以看出一个人皮囊之下的真实模样，但她算是一个例外，她的皮囊之下没有灵魂，也就是说她现在只是一具会移动，会说话的空壳子而已，这样的人他曾经见过，那就是死人，也只有死人可以做到空洞到如此真实的地步了。
这样的人没有继续观察下去的必要了，王峻宁打眼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一个连灵魂都没有的重病患者，对他应该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至于她对面坐着的这位啊，这就是刚才王峻宁说的两个极端了，他真实的样子要么就是像他昨天说的话那样，是个心直口快，心思单纯的人，要么他就是一个城府极深，万事万物都在他手中所运转的一个怪物。
至于为什么有两种可能呢，那是因为王峻宁根本看不透这个人，但王峻宁可以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拥有灵魂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无非只有两种，要么就是他的灵魂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附身在他的身体外面，一下子就可以看到，根本不需要看透，要么就是以王峻宁的能力还不足以达到可以看透他的境界，也就是他的能力各方面已经和王峻宁不在一个层次上，因为王峻宁做不到跨阶级的洞察，所以才看不透他。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王峻宁是更加偏向姜珩渊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的，因为要是第二种情况的话，王峻宁实在是不敢想象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但话又说回来，不知为何，在冥冥之中王峻宁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姜珩渊没有看上去所表现的那么简单。
但现在都没有实施什么计划，只想靠着他人离开这里的人估计也不会厉害到哪去，还是他想在必要关头杀死他的目标，亦或者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并且已经实施上了，只是王峻宁没有察觉到而已。
不过不管怎样，姜珩渊这个人应该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他经过观察发现，姜珩渊这个人不是一个瞎子，尽管其一直在闭着双眼，但他极大概率应该是可以看到周围事物的，这一点就令王峻宁有些在意了，于是他断定在姜珩渊的身上应该是有着可以探知周围事物的道具，或者其的本身拥有着探知类型的能力的。
这点对于他的计划来说还是存在着一定风险的，看来以后不仅要定时观察姜珩渊，并且时刻要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据王峻宁所知，这种探知类的东西都是有一定范围的，只要不近距离接触，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王峻宁移开了他看向那两人的视线，转而将视线放在了前方不远处趴在桌子上的刘若涵身上。
只要确保她在身边就可以了，必要的时候他会使用最后的手段，只不过使用之后，他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过，早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王峻宁将表情恢复到常态，走到刘若涵的那张桌子，并坐在了她的旁边，坐在椅子上后，见刘若涵还是没从桌子上起来，于是他用着食指的指关节在她的耳朵旁边轻敲了两下桌面，刘若涵被这阵突然出现的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起身抬头看清是王峻宁后，她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这时，王峻宁向着她的那边靠了靠，嘴唇微动，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耳语了些什么，片刻后，王峻宁的身子就移回了原位，随后就看到刘若涵用双手搓了搓她的脸，在她将双手放下之后，她脸上之前的疲态瞬间就消失了大半，不过她的眼里也有着一些血丝，和王峻宁一样。
视角来到姜珩渊这边，在王峻宁刚踏入食堂，目光放在他们这边时，姜珩渊并未回给他视线，自打坐在这个位子上开始，姜珩渊的这个姿势就未发生过改变，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用右手托着他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放松和随意，他的面容始终含着笑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他对面的乔苡苒，他脸上的笑容似是欣赏，又与欣慰相像，他此时就像是在欣赏一件异常符合他口味的艺术品，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满足且开心的笑容。
坐在姜珩渊对面的乔苡苒也是像他一样，直勾勾的在盯着对方，不过她的脸上却是什么神情都没有，而且她的视线也十分奇怪，似在与姜珩渊那道虚拟的视线所交汇，似在穿过这道视线去看姜珩渊那张笑盈盈的脸，又似在透过面前的这个人去看另一件东西，总之，两人现在都是一样的，各自心怀着各自的鬼胎。
食堂内就这么沉浸在寂静中好一会儿，在食堂出入口的方向，那条他们来时的走廊里逐渐响起了一阵杂乱不齐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可以判断来者肯定不是一个人，这阵脚步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看来他们正在逐渐向着食堂这边走来。
王峻宁和刘若涵被这阵声音所吸引，他们将视线全都放在食堂出入口的位置，王峻宁表现的倒是镇静，但坐在他旁边的刘若涵的目光则显得有些恐惧，带动出一团范围足以将两人笼罩在其中的紧张氛围。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放大，两人周围这紧张的氛围也愈发变得凝重，但在看清食堂出入口的那几道人影时，这紧张的氛围瞬间就被一阵无形的风给吹散，两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同笑脸相迎。
“早上好。”
刚刚来到食堂的三人被这两声突如其来的问候惊的愣了一下，还是孙文昊事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都坐下吧，这整的跟领导来视察似的。”
听到此话的两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这时，坐回椅子上的王峻宁再次开口。
“大家，昨晚休息的都怎么样？”
孙文昊他们一边向着餐桌走来，一边都回应了一句还行，就连和王峻宁不对付的赵纪南此时都变的老实了，也跟着回应了一句。
见到赵纪南此刻的模样，王峻宁的视线顺势移了一下，看了站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孙文昊一眼，继而又将视线放回赵纪南身上。
不知是孙文昊在场的缘故，还是赵纪南确确实实的真变老实了，反正那样品行的一个混混，会伪装成此刻这样模样，王峻宁想，他指定是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不过他也没借此机会站起刁难赵纪南，他观察赵纪南的目的不过是因为他的策略要因此发生点转变而已，将从明面上防他的状态，改为在背地里防，虽然他不觉得一个这样的一个人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但基础的防备之心还是必须要有的，毕竟站在悬崖边上的人，被身后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傻子推下去这种事，还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于是，在王峻宁的目光扫视过赵纪南时，他的脸上并未显露出任何与厌恶有关的神情，现时他的脸上只有那和昨天一样的，虚假且和蔼的微笑，他向三人笑着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孙文昊此时直了直腰，左手搭在右肩膀上，转动着活动了几下右肩膀关节的位置，这几个动作将他那个地方附近的骨头弄的卡巴作响，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孙文昊呲了呲牙，又补充道。
“睡的倒是还行，不过总感觉身体有点乏啊。”
说完之后，孙文昊礼貌的反问了一句。
“你们休息的怎么样啊？”
王峻宁笑着回道。
“有点睡不着，早上起来没什么精神，不过去卫生间洗把脸之后好多了，对了，孙哥，你们去洗把脸精神一下不，就在那边。”
说完之后，王峻宁抬手往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坐在他一旁的刘若涵也附和般的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巧妙的掩盖住了什么。
听到能洗脸后，孙文昊语气吐槽的说道。
“原来这里有卫生间啊，我说房间里的那个设计的怎么这么不合理呢，连洗手都没有。”
吐槽了一句后，他便转换了一下前进的方向，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并在转换方向的同时，随口说了一句。
“行，我去洗一把脸。”
他旁边的林嘉与和赵纪南见孙文昊他要去洗脸，于是他们稍作迟疑，便也跟着他一同前往。
因为转变了方向，所以孙文昊正好从姜珩渊的旁边路过，他的余光瞥到了这个神秘的小子身上，明明自己在他身上根本感知不到任何灵力的存在，他却可以在昨天临走的时候与自己进行意识对话，并且还告诉了自己一个重要信息，姜珩渊能接触到的人就只要那个实力要在自己之上的老者了，能在其的身上得到如此信息，可见这小子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对于四十多岁的孙文昊来说，姜珩渊再怎么厉害，在他这里都只不过是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孩子而已，想到这里，孙文昊笑了笑，在路过姜珩渊的时候，向着他询问了那么一句。
“姜小子，昨天你们休息的怎么样啊？”
姜珩渊在孙文昊他们踏入食堂的时候，就收回了他自己脸上的笑容，恢复到了日常状态，在孙文昊询问他休息的怎么样时，姜珩渊语气平淡，话语简短的回复道。
“都不错。”
不知为何，孙文昊感觉这小子好像有点克自己，只要一听到他说话，自己就会像是突然间吸入了一大团烟雾一样，被其呛了好一下。
明明昨天说话时还带个称呼呢，今天早上就又没了，虽然姜珩渊的声音温柔，但孙文昊还是可以听出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淡然的，而且从这个回话的简短程度来看，也可以看出这句话中的满不在意。
好家伙，还是熟悉的配方，比孙文昊他学抽烟时抽的第一口烟还要呛人，被呛的咳嗽了一下后，孙文昊一边尬笑着回话，一边灰溜溜的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哈哈，好就行，好就行。”
这时，就在孙文昊他们要走进通往卫生间的走廊时，正好迎面就碰上了刚洗完脸回来的良子儒，见到良子儒后，孙文昊也是不长记性的笑着打了声招呼。
“良小子，早上好啊，昨天休息的怎么样啊？”
被突然拉入聊天对话的良子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还是一句一磕巴的回复道。
“孙孙叔，早早上好，挺挺好的。”
在良子儒这里得到了从姜珩渊那里没有得到的称呼后，这可把孙文昊给高兴坏了，他用手拍了好几下良子儒的肩膀，答应了一声后他便开始仰天大笑起来。
“哎，好好好，休息的好就行，哈哈哈哈，我休息的也不错，也不错啊。”
由于孙文昊他实在是过于高兴了，以至于良子儒都没问他休息的怎么样，他都一并进行了回复，可见他此时的情绪有多么高昂的了。
根据量子守恒定律，尬笑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所以尬笑在此刻又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宿主，现在它又跻身在了良子儒的脸上。
此时的良子儒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往姜珩渊他们所在的位置瞟，脸上挂着尴尬的淡笑，看来是很想离开这里的。
没过一会儿，孙文昊他就停止了大笑，在他低头查看之时，他的心中不免闪过一瞬的失落，因为他看到了良子儒此时脸上的表情，这分明不就是想和自己待在一块儿嘛，不过在其失落一瞬后，孙文昊转念一想，良子儒可能是因为自身性格不是很适应这种场面，所以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而且这么一想好像自己才是造就这一现象的罪魁祸首，顿时，孙文昊内心处那体积不大的阴霾立即被打扫的一干二净，整个人瞬间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也正如孙文昊刚才想的那样，他不讨厌孙文昊，他不仅不讨厌孙文昊，他打心底的崇拜这种人，崇拜他敢挡在敌人面前守护弱者的勇气，崇拜他有着身先士卒的责任感，崇拜，本就是对世界上有着这样的一个自己，在精神上的一个美好的寄托，这时，良子儒不禁在想一件事，那就是要是自己变成这样的一个人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这时，他不禁做出了一个反问，那就是，他会变成这样吗？
然而，正处于幻想和疑问中的他，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昨天姜珩渊所说过的话，这时的他又不禁在想，这样的一个人，会在某一时刻的来临而发生改变吗？良子儒其实很想知道，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孙文昊这个人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吗？他会变吗？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变得贪生怕死，变得自私自利，变得，向弱者挥剑吗？
良子儒不是很想去幻想那种画面，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去想，因为在他的内心中坚信，孙文昊他是不会发生改变的，孙文昊就是孙文昊，他永远都是那个，义无反顾的冲在弱者前方，为其开路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良子儒的眼中透露出了不少的坚信之色，看来他是真的十分坚定并且确信着这一点。
就在良子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不轻不重的拍了那么两下，将他惊得瞬间回神，随即，在他回神之际，他面前又传来一道说话的声音。
“好了，良小子，看你这路线应该是洗完脸了，我们也去洗一把，那就不说了。”
见自己终于可以脱困，良子儒赶忙点头，以做回应。
见此，孙文昊笑了笑，将放在良子儒肩膀上的手给收了回来，绕过良子儒后，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林嘉与和赵纪南跟在其身后的两侧，与其一同前往。
在这时，站在原地的良子儒微微转身，看了一眼几人的背影，而后他便收回了视线。
“咔哒。”
类似于门锁转动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食堂之内，使得三人警觉的向着声音突然出现方向看去，声音的来源出自于打饭的位置，透过瓷砖上方透明的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看到，打饭区域内靠墙的位置，其实是有着一个紧贴于墙壁，不仔细看就可能会被忽略掉的后门的。
声音的来源就是出在这个正在被缓慢推开的白色的后门上，只见那个众人熟悉的，体态臃肿的食堂人员正从这扇门当中走出，他的背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根本看不清的身后到底有什么事物，他的身影逐渐从黑暗走向光明，他肢体动作十分僵硬且诡异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之前他给众人打饭的位置，他背后的那扇白色的门在此时迅速的进行了闭合，掩饰住了在那扇门后所蕴含的，无尽的黑暗。
三人眼见没有什么危险发生，便都松了一口气，但就在三人收回视线时，其中两人的视线凑巧般的撞在了一起，良子儒迎面就撞上了那张时刻都充满了和善笑意的俊脸，那张脸在面向良子儒时，脸上的笑意渐深了一些，像是开启了自动回复一般，只要一触发，就会立马弹出一个令人感到舒适的笑容。
然而在得知王峻宁的真实面孔之后，良子儒虽然潜意识还是会觉得王峻宁这个人十分的和蔼可亲，但他此时的主观意识却已经启动了防范戒备的开关，让他此时莫名的感到有些发怵和起鸡皮疙瘩。
在回给王峻宁一个虚假的笑容后，良子儒便赶忙移开了他的视线，不与其进行目光接触，但就是刚才良子儒所露出的笑容，以及他刚才有些着急回避的动作，使得王峻宁在心中微眯起了双眸，他盯着不远处的良子儒，似乎在其身上发现了什么。
应付完王峻宁之后，良子儒收回视线，将其放在了正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的姜珩渊身上，这时的他想了刚才食堂人员上岗的画面，于是他向着姜珩渊所在的位置挪了挪，凑到其左边过道的位置，小声询问道。
“姜同学，用我帮你去盛饭吗？”
良子儒通过昨天与姜珩渊的相处，已经知道了姜珩渊是可以看到周围的事物的，并且他所看到的事物角度貌似比自己好要广上一些，不过其处于闭眼状态却依旧可以看到周围事物的原因，他并不清楚，不过仔细想想姜珩渊这如迷雾一般的人身上，会一点玄妙神奇的手段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良子儒也没去深究这一点。
至于良子儒他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嘛，自然是因为他怕干扰到姜珩渊的计划之类的，要是其要特意伪装成一个瞎子什么的话，那自己以后可要注意一点，别把姜珩渊给暴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