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灯火可亲
山崖下的一系列变故,看的上官浅心惊不已,她惊疑不定的看向宫尚角,直觉云为衫和宫子羽的遭遇和他有关。
宫尚角毫不回避的与她对视,目光平静无波:“不用担心。”
上官浅回望了眼下方,低下头,怎么能不担心呢。
“宫子羽果然废物,才这么几个人就打不过,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宫远徵看到宫子羽遭难简直不要太开心,此时格外幸灾乐祸。
“远徵。”宫尚角眉头微皱,宫子羽现在到底是宫门执刃,宫远徵大庭广众之下讥讽他,伤的是宫子羽的颜面,损的是众人对宫门的信心。
寒鸦肆用一些钱财买通一位大娘在成衣铺一楼纠缠住掌柜,自己潜到二楼精品区寻到合适的衣衫藏好解药做了标记立刻离去。
寒鸦肆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看在眼中,等他离开后,迅速有人上到二楼,将他留下的痕迹抹去,解药也被一同搜走。
云为衫裹着宫子羽的大氅去往成衣店的路上,路过茶馆看到寒鸦肆身影,见他对自己点头示意,心下稍安。
成衣店二楼,云为衫穿着湿漉漉的衣衫眼睛飞速在屋内每一寸角落扫过,未见标记。她不死心,逐件衣服探查过去,依旧一无所获。云为衫不由开始紧张,呼吸也变得急促。
“阿云。”宫子羽担忧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云为衫不敢再耽搁时间,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套浅紫色衣衫,快速换上,平复好心情,打开门。
“阿云,这是我让人煮的姜汤。”宫子羽满怀关切,小心翼翼的将御寒的姜汤递到云为衫面前。
“多谢执刃。”云为衫五脏如焚,又不好拒绝,冷漠着一张脸道了谢拿过后一口饮下。
“执刃,我们该回去了。”金繁的声音自楼下传来,宫尚角已经派人来接了,执刃大人私出宫门一事已经暴露。
云为衫低下头,装作失落的样子,试图利用宫子羽再拖延一些时间。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性命攸关的事情,寒鸦肆不会骗她的。
“阿云,今天太危险了,回去吧,以后我们再找时间一起出来。”宫子羽没能如云为衫所愿。
成衣店门外,守卫着许多宫门侍卫,豪华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宫紫商自马车窗口探出头对着走出成衣店的金繁傻笑,对于金繁身前的宫子羽和云为衫根本就是视而不见,爱情使人盲目。
“夫人?”成衣店一楼,一间屋子内黑衣的侍卫以询问的姿态望着眼前泪眼婆娑,浑身颤抖的中年妇人。
“她不是我的衫儿,衫儿爱笑……而且衫儿根本不会武功,她不是衫儿,她是谁,为什么你们会说她是我的衫儿,她……”中年妇人突然住了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巨大的担忧和失而复得的欣喜同时充斥在她的心里,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黑衣侍卫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他被宫尚角安排带队去梨溪镇接云为衫母亲来旧尘山谷时,宫二先生嘱咐他注意掩藏行迹,避开无锋,那时他就已经对现在的结果有所猜测。
……
“远徵,你先陪同上官姑娘回去。”烟花落幕,山崖上面归于黑暗沉寂,宫尚角看着即将行至宫门正门口的马车,留下对宫远徵和上官浅的安排,就要带着金复从山崖上下去。
“不要。哥,你是不是要去捉宫子羽?我也要去。”有宫子羽的热闹可看,怎能错过,“宫子羽带着云为衫他们私出宫门,这事如果告到长老院,嘻嘻……”
看宫尚角皱眉,宫远徵忙走到哥哥身边,抓住哥哥的手臂撒娇。
上官浅也帮着宫远徵说情:“公子,不如就让徵公子跟着一起去吧,来的时候我已经记下路了,我可以自己回角宫。”宫远徵可比宫尚角容易套话。
“哥。”宫远徵见上官浅也帮自己说话,连忙再接再厉。
“金复。”宫尚角答应下来。远徵弟弟一起去也没什么,他每次都能精准戳中宫子羽的痛点,对宫子羽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
“公子。”金复立即躬身应答。
“你带人护送上官姑娘回角宫。”宫尚角是不会放心上官浅一个人在宫门内走动的,他现在并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而是害怕别人联系她,对她做些什么。
“是。”金复郑重领命。
“夜黑风高,早点回去,路上小心。”宫尚角犹不放心,上前帮上官浅带上兜帽,温声叮嘱。
“我在角宫等公子回家。”上官浅双手紧着狐裘,笑意盈盈。
“好。”在宫尚角看来,等你回家,便是世上最美的情念。他此刻的心房被热意塞满,脸上浮现真切温柔的笑容。
……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走后,上官浅并没有依他嘱咐早点回返角宫。
上官浅拥着狐裘站在山崖上,看着宫门打开又在马车进来后迅速闭合,看着行进的马车在宫尚角宫远徵两兄弟面前停下,看着宫子羽金繁下车与宫尚角说了些什么,然后宫子羽回到马车边,通过窗户向车厢内的人交代了几句,就带领金繁和宫尚角宫远徵一起离开了。马车继续由侍卫赶着向前行进,宫紫商探出头,望着那几个人远去的方向,面色担忧,云为衫始终不见露面。
“金侍卫,公子他们所去方向是……”上官浅柔声相询。
“看样子是执刃殿。”在那个方向还有长老院,金复仔细观望了一下,确认后才向上官浅回复。
“我们回去吧。”上官浅的面容掩映在雪白的狐裘兜帽里,声音温柔可亲,面上却是清冷肃杀的。
密道处有人进入,去的也是执刃殿。
这处山崖果然是个好地方,什么都看得清楚。
……
执刃殿
宫子羽不太明白宫尚角为什么会带他来这个地方,在他的看来,宫尚角好不容易抓住他的小辫子,应该把他带到长老院,在长老面前斥责他的肆意妄为,然后对他是否能够担当执刃提出质疑,进而要求重选执刃。
当然宫子羽也不会坐以待毙,执刃可以在旧尘山谷内活动,他的父亲就曾经作为执刃带他的母亲去宫门外的旧尘山谷看过灯会。他最多就是未请示长老院擅自外出,罪责不大的。
宫尚角对着执刃殿前方空着的执刃座椅背手而立,默不作声。
宫子羽等他好一会儿,还不见他开口,便作势要走。
宫远徵不知道哥哥在等什么,但是他信任哥哥,见宫子羽动作,立刻上前,伸手阻拦。
“宫尚角?!”宫子羽没好气的回头冲着宫尚角的背影叫喊。
叩叩,敲门声响起,执刃殿大门打开,宫尚角转过身,进来的黑衣侍卫向殿内诸人行礼后,走到宫尚角身边,躬身将手中捧着的匣子奉上,就又退了出去。
“远徵,你和金繁出去,看着周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执刃殿。”
宫远徵看看哥哥,嫌弃的瞥了宫子羽一眼,对着金繁努努嘴,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去。
金繁暗自吸气,看向公子羽,宫子羽摸不透宫尚角意思,但这是宫门之内,还是执刃殿,宫尚角总不可能在这里对自己动手,自己不会有危险,也就示意金繁听从宫尚角的去外面守卫。
“可以说了吧,把我叫到这里,到底为了什么事?”等殿内只余宫尚角、宫子羽二人之后,宫子羽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懒散开口。
“宫子羽,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宫门执刃?”宫尚角转过身,冷眼看着宫子羽。
“记得,当然记得,我是执刃,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宫子羽依旧是敌视的态度。
“既如此,那我问你,三域试炼你是否已经通关?迫害唤羽哥哥之人你可有眉目?宫门动荡,旧尘山谷无锋出没,你自保尚且不足,安敢私出宫门,你知道不知道你背上的密文对整个宫门,对江湖,对天下的重要性?”宫尚角越说声音越大,但到底顾忌被人听到,落到宫子羽耳中的只是低吼,“老执刃才去世多久,你外出游玩也就罢了,竟还让自己的新娘一身红衣,你的心里到底将老执刃置于何处?”
前几个问题,宫子羽尚存了反驳之意,宫尚角提到父亲,宫子羽一下哑火,伤心,羞愧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面色也变得难堪起来。
“你无需回答我的问题,我今晚将你请到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些。”宫尚角见他变色,心头安慰不少,知耻就还有救,宫子羽散漫惯了,云为衫的衣着希望是他的无心之失。
“这个给你。”宫尚角将手中拿着的匣子递到宫子羽面前。
宫子羽迟疑着接过来:“这是?”
“关于你的新娘云为衫的一些资料。”宫尚角好整以暇的看着宫子羽。
“你不是确认过阿云的身份了,为什么还在私底下调查她?姨娘是这样,阿云也是这样,宫尚角,你到底什么意思,有事情冲我来,不要牵连我身边的人。”不出宫尚角预料,宫子羽果然炸了,目光不善的怒视着自己。
“私绘云图,暗闯后山,帮雾姬夫人隐瞒医馆之事,撺掇你出宫门,夜上万花楼,桩桩件件,俱是可疑。你身负宫门至高机密,我怎能放心一个身份存疑的人留在你身边与你亲近?”宫尚角点出云为衫的种种可疑,阐明自己调查理由,“东西都在匣子里,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看。”
宫子羽紧握手中匣子,因为太过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宫尚角言毕向殿外走去,走出几步,停了下来,留下一句:“你可知在万花楼紫衣房间时云为衫为什么一直背对着你,挡在你身前?”就真的开门离去了。
宫尚角到底不愿有情人分离,上一世他的伤痛他不希望自己的亲人经历。
……
宫尚角先将宫远徵送回徵宫,这才一个人踏着夜色孤寂的返回角宫。
角宫的门敞开着,上官浅手持宫远徵送她的兔子花灯,亭亭立在角宫门口,仿若等待晚归丈夫的妻子。
“公子。”
见到宫尚角的身影,上官浅欣喜的喊出声,小跑到他的身边。
一直陪在上官浅身边的金复,这时候早已识趣的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还没休息。”宫尚角深情的望着上官浅,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以为她已经不会再等着自己了。
“我说了,要等公子回家。”上官浅目光灼灼的回望宫尚角。
“回家。”宫尚角伸手拿过上官浅手中花灯,一手持灯照路,一手出人意料的将上官浅搂入怀中,环着她走向角宫。
家人在侧,灯火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