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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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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浅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她在床榻上蜷缩着身体,紧捂腹部,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就算如此难受,她都忍耐着不让指甲刺进手心,刺入皮肉,普通人谁生病发热会痛苦到毁伤自己身体呢。

    是她小觑了,半月之蝇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令人痛苦,怪不得寒鸦柒告诉她,她受不了。

    她不是受眷待之人,每次感动于宫尚角带给她的微淼可能,下一时间就被打落尘埃,发现那是水中月镜中花,摸不到碰不得,她不能寄希望于此。

    孤山派灭族之仇未报,跗骨之蝇算什么呢,她会熬过去的,她不能死在这里。只是,该如何出宫门换解药……

    突然,门口响起侍女的声音:“角公子。”

    上官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整理自己的仪容,看向门口。

    宫尚角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身上带着一丝烟火之气。

    宫尚角该不会是下厨了吧,上官浅低下头,赶紧将这个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赶走。

    “你给的方子全是些大寒之物,怕会伤身,我让医师改了,加了性温的雪莲中和,一会儿药凉一些了你再喝。”宫尚角将托盘放在床榻一旁的桌案上,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里面是伤药,你的手娇嫩,我不该让你动武的。”

    宫尚角竟然有注意到她的手被短刀磨破、磨出水泡,这是第几次感受到他如此在意自己了。上官浅抿了抿唇,心中苦涩,她不是无心之人,可……上官浅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敢开口,她现在能坐在这里已是极限。

    “你先休息,我还有事需要处理,过会儿再来看你。”宫尚角知道她此刻有多难受,也不逗留,话毕就转身出了屋子。

    上官浅目送他离开,眸光落在案几上放着的药碗上,无声忍过再次涌上来的疼痛后,颤巍巍的伸手拿过一饮而下。

    ……

    “远徵,你之前设计的没有流出宫门的暗器和设计图纸给我一份,不需要威力太大的。”宫尚角将茶放到宫远徵面前。

    “好的,哥。”宫远徵一口答应,也不问宫尚角要来做什么。

    “对了哥,上官浅又怎么了,医馆的人来报,角宫有人去取药,都是些极寒凉之物,说是给上官浅拿的。”宫远徵喝了口茶,突然想到今天还没见过上官浅,赶紧追问。

    “我为她取的,用处暂时不能告诉你,让医馆的人做好记录就行。”半月之蝇与三域试炼有关,宫远徵现在还不适合知晓。

    “好的,哥哥如果还有需要,尽管去取。”宫远徵一听跟宫尚角有关,不再追问。

    “医馆不缺药材,为何短我羽宫用度?”宫子羽一脸不高兴的从屋子外走进来。

    金繁随身护卫,也是一脸不忿。

    “我吩咐的。”宫尚角平静又冷漠。

    “为什么?”宫子羽原以为是宫远徵作怪,听到宫尚角的话,满是不可置信。

    “教训。”宫尚角言简意赅,话毕依旧悠闲品茶。

    “一味除疤需要用到的金龙胆草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我哥已经很宽容了。”宫远徵撇撇嘴,一脸不屑。宫远徵发现雾姬夫人有问题后,对于救治她就有些敷衍。尚角哥哥亲自嘱咐停了供给雾姬夫人的金龙胆草,宫远徵知道后只差拍手叫好。

    “女子爱美,姨娘也不例外,何况姨娘又没有做错事,她是被刺客所伤,哪里需要尚角哥哥教训,尚角哥哥莫非还是怀疑姨娘就是无锋?”宫子羽对宫尚角现在的态度十分不满,宫尚角如此轻慢,不就是因为看不起他这个执刃。

    “远徵。”宫尚角向宫远徵示意。

    宫远徵点头表示明白,站起身,直面宫子羽:“我哥不是怀疑,雾姬夫人就是无锋。当晚刺客潜入医馆,碰巧上官浅失眠去到那里,她和刺客有过交手,闻到刺客身上有兰花香气。整个宫门,只有羽宫栽种有许多兰花,雾姬夫人常年侍弄兰花,她的身上一直带有兰花气息,我当晚给她看伤时也有闻到,这是证据之一。入冬后,天寒地冻,宫门所在更比别处寒冷,鲜血仅需极短时间便会凝固,可是雾姬夫人被发现时,地上血液还在流动,她是刚刚受伤,而非她自称的早早去到你屋中被刺客袭击。内心有鬼,编造谎言,蓄意扰乱追查,这是另一证据。还有我哥之前交给你的,雾姬夫人进入兰夫人家之前无可查询,无法追踪的身世,装装种种,你还觉得她没问题吗?”

    宫子羽被噎住了,金繁也皱起眉头。

    “哦,对了,有一点忘说了,袭击上官浅的刺客用的是薄剑,无锋的人惯常使用的也是薄剑。”宫远徵充满趣味的看着憋闷的的宫子羽,心情畅快极了。

    “姨娘确实一直随身带着把软剑,剑刃极薄……但……”宫子羽试图辩解。

    “我和哥哥特意问过,上官浅说了,凶手用的是薄剑,不是软剑。而且雾姬夫人的伤口宽窄也和她平日里使用的兵器不同。”宫远徵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没有丝毫尊重之意。

    “就凭这些,你们就断定姨娘是无锋,那她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而且她怎么可能做到那么短时间换下夜行衣,刺伤自己以后,还能把兵器藏起来让你们都寻找不到?”宫子羽极力思索存在的破绽。

    “谁说宫门内只有一个无锋了?”宫尚角此时幽幽开口,“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是无锋的人才会帮助雾姬夫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宫尚角的话让宫子羽内心狂跳。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是执刃,守护宫门是你之责,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留着你自己调查回禀长老。无论最终是何结果,看好你的人,再招惹角宫、徵宫,我绝不饶恕。”宫尚角直视宫子羽,脸色阴沉,目光狠厉,显然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宫子羽沉默半晌儿,黑着一张脸拱手告辞离去。

    “哥,我们真的不管了吗?万一宫子羽……”宫远徵有些不放心。

    “真有万一,他也就不配当这执刃了。我已禀明长老调整宫门所有警戒,也提醒他们不要独自出行,无锋刺客再想动手没那么容易。”宫尚角放下茶杯。宫子羽,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

    是夜,寒气如冰,宫子羽一个人独自坐在屋门口的石阶上对月独酌。

    “执刃大人。”云为衫轻轻为宫子羽披上狐裘,坐到他身边。宫子羽素来怕冷,今日却这般,“执刃在害怕?”

    “是。”宫子羽再次灌入一口酒。

    “逃避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事情不见得如执刃所想,雾姬夫人如我一般,在宫门内能依靠的只有执刃,我不相信她会害执刃。”云为衫意外宫子羽会直面她的问题,她转过头,看了眼宫子羽俊朗的侧脸,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随即低下头,语气温柔的安慰他。

    “世上最难懂的两个字就是人心,人心隔肚皮,真假难看清。人心有时比山川还险恶,知心大多时候比知天还困难。”公子羽笑容里带着忧郁,“阿云,你不知道,我今天从后山出来的时候特别开心,因为我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你,见到姨娘,见到唤羽哥哥和金繁,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们倾诉,可是……”

    “执刃,你现在的痛苦,都来自于不确定。如果执刃愿意,我陪执刃一起,就算结果不如人意,也好过自我欺瞒。”云为衫恍惚间伸出手,试图抚平公子羽紧皱的眉头,反应过来后,顿了顿,继续方才的动作。

    公子羽没有躲避,认真的看着她,脸上渐渐有了真正的笑意:“阿云,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公子羽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被他如此专注的看着,云为衫的脸上很快透出一抹薄红。

    ……

    “执刃,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公子羽闻言和云为衫对视一眼,鼓足勇气推开门。

    屋内,雾姬夫人穿戴整齐,与宫唤羽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桌子的中间摆放着一柄武器。云为衫一眼就瞧了出来,正是无锋使用的薄剑。她低下头,努力镇定下来,平复自己的神色。

    “哥?”公子羽没有想到宫唤羽也在。

    “当晚,我为掩护雾姬夫人,刺伤了她,夜行衣和这柄剑也是我藏起来的,羽宫的人轮不到别人处置。”宫唤羽直接说明自己在此的原因。

    “夫人。”宫唤羽话毕,郑重的看向雾姬夫人,似乎也在等她解释。

    公子羽带着云为衫走近,宫唤羽示意公子羽坐到自己身边,云为衫一时不知该如何落座,尴尬的站在公子羽身旁。

    “坐我身边吧。”雾姬夫人轻拍自己身旁座位,脸带笑意温柔的看向云为衫,“云姑娘不必担忧,我不是无锋刺客。”对不起子羽,我的弟弟还在无锋手里面,我必须要救他,只能欺骗你了。

    “姨娘?!”雾姬夫人的否认给了公子羽莫大的勇气,只要雾姬夫人能够自圆其说,他就愿意相信。

    “这柄剑是老执刃去世后的一日突然出现在我房间的,我并不知道这柄剑与无锋有关,还以为是宫门里新锻造的兵刃,我惯用薄剑,十分喜爱,就收了起来。”雾姬夫人自如的解释着剑的来源。剑是突然出现的不假,但不是老执刃去世后,而是老执刃遇害前。无锋,宫门内除了自己,还有无锋潜伏。

    “我看过了,这是从遇害的药铺老板所在的宫家前哨据点找回来的那把,当时负责去搜查的人将这把剑交给了我,因为出了新娘中藏匿无锋刺客的事情,我就把剑放在屋内,准备解决完新娘的事情再查。后面我和父亲就出事了,再回到羽宫就没有见到这把剑了,我还以为是被别的人拿走调查了,就没有过问,没想到……”宫唤羽接过雾姬夫人的话。

    “那哥哥房顶的布置……”宫子羽追问。

    “不是我。”宫唤羽否认,“我已经没了内力,上不去屋顶。”宫唤羽颇有些自嘲的道。

    “也不是我。”雾姬夫人同样否认,宫唤羽的说法让雾姬夫人内心更加沉重。

    “宫尚角猜的没错,还藏匿在宫门的无锋就在羽宫。能在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在唤羽哥哥的房顶进行布置,这个人的武功一定极其高强。”宫子羽想到雪重子告诉自己的,金繁是红玉侍卫,金繁都没能发现这个人的举动,“只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把剑放在姨娘房间,又为什么要帮姨娘躲避那晚的搜查?”剑的来源清楚了,事情却更加扑朔迷离了。

    云为衫一直暗暗用余光观察着雾姬夫人,她自以为隐秘,不料雾姬夫人突然对她一笑,并将一盏茶放到她的面前。

    “多谢夫人,我近来失眠,怕要辜负夫人美意了。”云为衫觉得雾姬夫人有些古怪,不敢饮茶。

    “茶也不是只用来喝的,放着,看着也好。”雾姬夫人依旧温柔。

    云为衫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她恍惚想起寒鸦肆之前对自己的教导,无锋训练时,寒鸦肆和她对坐在茶案前,寒鸦肆拿起一杯茶,喝完,将茶杯反扣到桌面上,这个信号,代表动手。接着又重新倒了一杯拿起来,把杯里的茶倒进茶案上的回流处,这个信号,代表撤退……

    “阿云?”

    公子羽的声音似乎是从云端飘过来的,云为衫被唤回神思:“可能昨晚没有休息好,精神有些不济。”云为衫笑了笑,示意公子羽自己无事。

    “要不你先回房休息吧。”公子羽十分关切。

    “不用,我想陪着执刃。”说罢,云为衫娇羞的垂下头。

    公子羽看看雾姬夫人,看看哥哥,脸上也浮现薄红。为了避免被打趣,公子羽赶紧转移话题:“既然如此,姨娘,你那晚去医馆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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