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云重莲
“你真厉害，竟然能让宫尚角心甘情愿把角宫的令牌奉上。”云为衫站在上官浅对面，看着正在忙碌的她，想到刚才她对着自己故意显露的角宫令牌，由衷感叹。
“羽宫的令牌难道不在你那里？”上官浅不以为意地笑着反问。
宫子羽即将去往三域试炼，宫尚角此时要过羽宫调查权，几乎是在直言无锋刺客就在羽宫。值此多事之秋，宫门内人心惶惶，暗自揣测宫尚角故意针对，借此扰乱宫子羽心境的不知凡几。人言可畏，宫子羽即便对宫尚角有再多的信任，也要做些应对准备。更何况，宫子羽从来和宫尚角宫远徵他们兄弟俩不对付，宫尚角还曾言明不服宫子羽继任执刃。云为衫作为外来人，根基最浅，即使有未来执刃夫人这个身份在，遇事时也是最容易被羽宫其他人舍弃的。想要对羽宫下手，她会是最好的突破口。宫子羽如果真的爱护云为衫，绝对会给她留下保命底牌。羽宫令牌可在宫门四处通行，无人拦阻，正是云为衫所需要，而宫唤羽、雾姬夫人仅凭借自己身份就可以做到的，因此宫子羽走之前一定会将羽宫令牌给予云为衫。
“他给了，我没要，我没准备待在羽宫。”云为衫依旧冷着那张脸。
“你想跟他一起参加三域试炼？”上官浅被云为衫的大胆想法震惊到了，“你知道三域试炼在哪里进行吗，你跟宫子羽谈过了，他同意了？”
“后山，三域试炼在宫门后山。”这是她从宫子羽口中套出来的，但更多的信息宫子羽也不知道了，对于后山他更是讳莫如深，不愿多谈，“我没有告诉宫子羽我要一起去，他走后，我会悄悄跟上。”
“怎么跟？宫子羽武功虽弱，也不是你我这样的能够轻松对付的。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踪迹，可不是容易之事。就算到了后山你就可以暴露行踪，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眼前。你也要能知道他的去向才可以，无锋最常见的几种追踪术根本不适用，除非，你会香术追踪？！”看到云为衫眉头明显动了一下，上官浅知道自己猜对了，她靠近云为衫，试探道：“无锋的追踪术中香术追踪是最难的那一种，没想到你一个魑竟然会，以往，是我小瞧姐姐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只是恰好擅长追踪香气而已。”云为衫侧过身，避开上官浅的窥视。
“你的任务包含绘制宫门云图，对吗？”上官浅突然出声。
“是”，云为衫并不意外会被上官浅猜到。
“一直以来，江湖都只知道宫门有商、角、徵、羽，后山却无人知晓，宫门藏匿的如此神秘，你若是能进入其中，探得个中情况，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信息，应该都能让无锋那边高兴许久。”上官浅突然正色，“宫门如此慎重，后山必定设有层层关卡，岗哨、暗器、毒药，步步危机，你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你也一样，宫尚角多疑，给你令牌未尝不是一种试探。”云为衫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知道。”想要钓到大鱼，饵料一定要给足，否则鱼儿怎么会动起来，怎么会咬钩。宫尚角的令牌可以是信任，更可以是催命符。
“除了令牌，百草萃，公子羽也给你了吧？”上官浅试探道。宫门接二连三有人中毒，其他人有每日煎服的百草萃，云为衫可没有。虽然宫远徵下令销毁了库存的百草萃成品药丸，但各宫手里肯定留存的还有。
云为衫没有回答。
“公子羽对你真好，也不知道百草萃能不能解半月之蝇？”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没想到还真让她诈出来了，幸好……“姐姐，如果百草萃可解半月之蝇，你会背叛无锋吗？”上官浅目露凶戾。
“我唯一的亲人死在宫门手中，你不用担心……”云为衫的声音变得冰冷凄凉。
“嗯？”事关生死，上官浅必须谨慎。
“两年前，我妹妹被派来宫门执行任务，被宫门所杀。”云为衫声音有些哽咽，云雀的死是她心底永远的伤。
“近年来进入宫门的无锋全都生死不明，你怎么确定她死了？”两年前？上官浅想到了什么，紧追不放，刨根问底。
“我见到了她的尸体，她被宫门杀死后在城墙上悬挂了三天三夜，寒鸦肆把她的尸体偷了回去。”云为衫闭上眼，泪珠从眼角滚落。
暴尸，这个词浮现在心中的那一刻，上官浅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她看向云为衫的目光格外复杂，两年前点竹中毒却能完好无损……
过了许久云为衫心情平复下来：“你的任务怎么样了？半月之期就要到了，如果……”
“不用替我担心这个，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吧……”无锋那边只要有有用的信息递过去就可以换到解药，她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何况宫门严密，信息并不为外人所知，必要时候编造几条似是而非的消息换取解药未必不可行。只是宫门守备森严，除了明面上的岗哨，暗处还不知有多少危险，各宫女眷行动又备受限制，就是宫紫商作为商宫之主，她要出宫门都不易，她和云为衫想要出去更是难如登天。
云为衫闻言，亦是神色复杂，这也是她所担心的。
……
“徵公子，这是我做的家乡小食，角公子说你会喜欢，我特意给你送来了一些。”上官浅笑语盈盈，微微欠身后，将手中提着的小竹篮放到宫远徵身旁桌案的一角。
“你怎么进来的？”宫远徵本来在给毒虫喂食，听到脚步声方才转头，就见上官浅已经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上官浅晃晃手中令牌：“角公子给了令牌，侍卫们见了也就没有阻拦。徵公子放心，我来徵宫之前已经向角公子报备过了，我不会随意走动给角公子和徵公子招惹麻烦的。”
“记住你的话，不要给我哥招灾惹祸。”哥哥喜欢，她又识趣，宫远徵虽然吃味，却不刁难她，以免哥哥为难。
“是，小女子谨记徵公子教导。”上官浅只当在哄小孩，真算起来，她其实并不比宫远徵大多少。她打开竹篮上蒙着的防尘纱布，端出里面盛放的糕点，“徵公子要不要尝一下，看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哥哥最是了解我，他说我会喜欢，那就一定不会错。”宫远徵傲娇抬头，完全一副哥控的模样，说着话就伸手去拿盘中糕点。
“哎，先擦一下手。”上官浅赶紧阻止，将随身带着的帕子递给宫远徵。她进来时看的清清楚楚，宫远徵刚才手里正拿着虫子把玩。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宫远徵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拿过帕子仔细将双手都擦了擦，然后才拿起桌上糕点。
“你做的？”宫远徵拿起一番打量，确实是没有见过的新鲜食物。
“是啊，我亲手做的，尝尝怎么样。”上官浅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这糕点怎么吃起来怪怪的……”宫远徵一口咬掉半个糕点，一边咀嚼，一边品咂。
“我这里面有豆沙，还有咸鸭蛋黄，刚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上官浅解释道。
宫远徵边吃边点头，又甜又咸的，刚吃到嘴里是有些奇怪，多嚼几口味道中和了，香味也出来了，就觉得挺不错的，果然还是哥哥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宫远徵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上官浅在宫远徵吃东西的时候，目光在宫远徵屋内四处流连。宫远徵这里不仅仅有奇花异草，更多的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的各种毒物。想到自己进屋前看到的他忙碌专注的身影，上官浅心中暗叹，难怪宫远徵年纪轻轻就能担起一宫宫主之责。
“你不害怕？”宫远徵好奇的看着上官浅，都说姑娘家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些蛇虫鼠蚁，自己这个未来嫂嫂竟然如此镇定，真是有趣啊。
“上官家乃医药世家，我从小跟着家人学习医术，辨识药材，研究各种毒物、虫蛊，小时候无知无畏，自然不会害怕，等到了懂事的时候，已经见识接触过太多，虽然不喜，但也不惧。”上官浅柔声跟他解释。
“我这屋里的，你认识多少？”闻她所言，宫远徵更感兴趣，不由出言考校。
“能被徵公子珍而重之放置在这里的多是奇珍异物，我刚才略微瞧了一下，最多能够辨识出七八成，这其中有些还需要靠着以前看过的医书推测，并不确定。”上官浅正愁如何将话题引向她刚看到的那朵奇花，宫远徵的考校，正中下怀。
两人在屋内各种花草动物间走动，一问一答，上官浅毫不吝惜展露自己在医药方面的造诣，宫远徵偶尔出声纠正，看向她的眼眸光亮愈盛。
很快，他们就走到一株花瓣薄如蝉翼的白色花朵跟前，植物的根部的土壤散发出珠光似的莹莹蓝光 ，映衬的这株植物更加不凡。”
上官浅眸中异彩连连：“出云重莲？！”真是意外之喜呢。
“你竟然知道？”出云重莲是宫远徵的得意之作。出云重莲早已绝迹，宫远徵也只在雪山冻土层中零落搜集到了几棵种子，经过长时间摸索探究，才培育出来，没想到上官浅竟然会认识。
“猜的。我在古书上看到过出云重莲的描述，据说此花不仅能够增进练武之人的内力，还包治百病，更重要的是能够令人起死回生。”上官浅笑容愈发深邃。
“上官姑娘博闻广识。”宫远徵目露欣赏。
“担不得徵公子如此夸赞。”上官浅微笑以对，“徵公子这花是给……”
“自然是给我哥培育的。”宫远徵说道哥哥脸上笑容浮现，旋即笑容隐去显出愤恨之色，“之前我好不容易培育出一朵出云重莲，结果被老执刃知道了，他找借口从哥哥手中把出云重莲要走，转手就给了宫唤羽，助宫唤羽修行内功……哼，没有出云重莲，宫唤羽根本无法和哥哥相比，少主的位置哪里能轮得到他，也就是老执刃和长老们偏心，当年明明我哥先一步闯过三域试炼，结果……”
上官浅听了半晌无言，过了许久才郑重道：“徵公子，我对出云重莲颇感兴趣，不知徵公子是否还有花种，我想和徵公子学习出云重莲的栽培之术。”
“花种我有，但是凭什么我要交给你？”宫远徵痞痞地笑着，看向上官浅的眼睛里满是探究怀疑。
“角公子，为了角公子，这个理由够吗？现在的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最有资格做执刃的是宫二先生宫尚角。”上官浅真诚地与他对视，“徵公子你是宫门的人，要听从执刃吩咐，纵然培育出出云重莲，只需现在的执刃公子羽一句话，你就必须把出云重莲交出去。而我，宫二先生未来的妻子，一介妇人，一心为丈夫着想，费尽心力培育的出云重莲，我看哪个不要脸的好意思来抢。”说到最后上官浅脸上全是鄙薄之色。
宫远徵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好。”
良久，就在上官浅以为自己被拒绝了，准备改用其他方法谋求时，听到了宫远徵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