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苏蕾缓步往易绵的方向走去,宋风眠拽住想往易绵那边跑去的沈惟霜,他轻声跟沈惟霜说:“你先别过去了,那是虞骋妈妈,她可能要跟易绵讲点事。”
闻言,沈惟霜像是被点燃的鞭炮似的有些炸,“那我更应该过去了,易绵被欺负了怎么办啊,你别拦着我。”
眼前的苏蕾气质得体,她穿了身黑色小香风套装衬托得她的气质格外雍容华贵,随着动作她耳朵边上盈盈着光泽的珍珠耳环摇晃。
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骄矜,仿佛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靠近易绵,苏蕾云淡风轻地弯了弯唇,她友好的伸出手客气着:“易绵,好久不见。”
她到底是不太会和孩子交流,易绵盯着她洁白如玉的手陷入沉思,她并不想握手。
于是乎下一秒,苏蕾尴尬地伸回了手,她脸上仍旧是得体的笑像是戴上了面具。
“请问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易绵客气地称呼了她“您”,其中的疏离与礼貌显而易见,她不认为苏蕾来找她是有什么好事。
苏蕾垂眸含着笑,随后开门见山,“是有事要找你。”
“学校后面有咖啡厅,我请你喝咖啡吧。”苏蕾觉得这委实不是最佳说话的地方,提议换个场。
易绵迟疑点头。
其实苏蕾找她能有什么事儿呢?
无非就是为了虞骋的事,如今她跟虞骋也就做个朋友,有什么能被她指摘的?
来到咖啡厅,舒缓悦耳的音乐根本压不住易绵心里的忐忑,她敛睫眼眸低垂着看自己的手表,也不知道刚才她向沈惟霜招招手不知道她理解了没有。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苏蕾将咖啡平稳地放在桌上,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直接了当地跟易绵说——
“作为虞骋的母亲我不支持你跟虞骋之间有来往,想必原因你也知道。”苏蕾眼底的很浅的温柔彻底消失,哄她来仿佛那只是她的怀柔话术,如今才算正式进入话题,“无论你是否是叶清澜的女儿,我都不会让虞骋跟你有交往的。”
这句话在易绵听来非常刺耳,无疑是个无形的巴掌直接扇在她脸上,她究竟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能让她如此厌恶?
索性她想得也很通透,易绵伸手将她请的咖啡推离自己一寸,她哂笑着:“如果虞骋跟您是如出一辙的想法,那你也不会来找我。”
“你不允许有什么用,就不怕适得其反我就吊着他呢?”此时的易绵有些黑化,她把心里的愤怒与恨意通通倒了出来,凭什么她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叶清澜身上?
易绵的话戳中苏蕾的软肋,但眼前的姑娘太过稚嫩。姜到底是不如老的辣,苏蕾镇定自若地喝着咖啡,模样自如维持着端庄。
她弯起唇,脸上满是客气,言语确实令人不寒而栗的,“我当然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你是叶清澜的女儿,所以我来这不是劝而是警告。”
她抬眸,眼里的冷意像是能冰封千里,表面上仍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易绵到底年轻稚嫩,她眼眶赤红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里。
姑娘垂眸,她的每句话都像是在扣响着心底里的那根弦,“我不知道你对叶清澜有多大的误解,她跟我从头至尾讲过她跟虞伯父的往事,从青梅竹马时期到……”
“你住口,我不想听。”苏蕾眼中恼意毫无遮掩,她轻嗤,“我对她们过去的事情毫无兴趣,我也已经跟虞覃在走离婚流程。”
她恨不得抹除这段感情。
“我们今天来谈的事情只有,请你离虞骋远一点。”苏蕾郑重其事地警告她,见姑娘还不死心,她一点点地揉碎姑娘眼睛里的熠熠星辰,“虞骋原本可以通过走竞赛的路被提前特招,但就是因为你,他放弃了。”
“这个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如今他为了你放弃入学机会,那以后呢?”苏蕾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姑娘,她眼见着易绵眼睫越垂越低。
气氛僵硬又沉闷,但苏蕾比针尖还尖锐的话还在持续,“我跟他父亲原本打算让他在国内读完金融,再送他出国留学,回国后跟他叔叔学习管理公司。有你在,你觉得他会出国吗?”
他不会,除非是她逼他。
所以她得下狠心早些时候斩草除根,虞骋的未来必须一步路都不能走错。
此时的易绵心思稚嫩,心肠柔软,她贝齿紧紧地咬着唇,眼眶一点点地泛红,她伸手抹了抹眼尾处的水光强装镇定地问她:“他的未来究竟是你说得算还是他说了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根本要的不是这些呢。”
“虞骋心智成熟,可就算再老成又能怎么样,他还是年轻,我给他做的决定是为了让他以后不埋怨自己,也不埋怨我。他是我的儿子。”苏蕾觉得自己毫无过错,甚至她想把话说得更绝。
苏蕾指腹摩挲着陶瓷杯,她抬眸轻飘飘地又讲:“虞骋的另一半得是从政或从商家庭出身的,初中那会儿他很喜欢跟蒋家姑娘玩儿,她们未来理所应当会在一块儿,我们也商量过,她们会一起出国留学。”
她的话无疑令本就脆弱的易绵更滚烫起来。
是啊,蒋文捷。那个从内而外都倨傲闪耀的姑娘,虞骋跟她往来也是频繁,所以虞骋的青梅竹马又启是她一个?
易绵舔了舔唇瓣,她启唇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虞骋不沾染她的未来光明璀璨摇曳生姿,而在苏蕾眼里,她就像是虞骋人生里难以抹除的污点,她要禁止她们往来。
“我……我跟虞骋已经没有联系了,所以你别担心。”被戳得稀巴烂的心脏早就没有痛感知觉了,所以这句话易绵是很平静说出来的。
苏蕾不依不饶,她摇了摇头不太满意,“你知道我忧虑的不是现在,而是你们毕业后。”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易绵开诚布公,索性直捣敌营知道她的内心想法,反正她是猜不着。
闻言,苏蕾像是拿捏了般同她讲:“虞骋本科会留在燕京,研究生往后会在英国,毕业后他会结婚,届时你们再见面就比较好。”
“对于你学业上的帮助,我也能尽些许绵薄之力,只要你提我都能尽量满足。”苏蕾仿佛是做了最大的让步。
听着她一点一滴地讲虞骋的锦绣未来,易绵鼻酸地揉了揉鼻尖,她磨了磨后牙槽有些不甘心地反问了句,“他毕业结婚后,我跟他才能够见面,那得七八年以后了吧。”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叶清澜的女儿,你就不怕我去破坏他的婚姻关系吗?”易绵眼眶彻底湿漉,她后牙槽咬得很紧,整个人紧绷着像是受惊了的小鹿。
苏蕾波澜不惊地瞧她,下一秒她弯唇笑了,“虞骋跟虞覃不一样,虞骋是会对婚姻忠诚的那类痴情种,因为他总有许许多多的原则要去遵循,有时候活得像是基因里被写了程序代码一样。”
“他会跟蒋家姑娘慢慢磨合,然后相知相守,也能知道我的苦心。”苏蕾脸上漾着温和的笑。
明明这会室内开着恒温空调,易绵却觉得冷得跌入冰窖。
沉默良久,易绵伸手将咖啡往自己面前推了推,她低头抿了一小口,抬眸时眼尾处的泪珠跟着滑落。
她轻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跟虞骋不会有瓜葛的。”
“正如叶清澜不会跟虞覃有任何瓜葛那样。”易绵掷地有声地告诉她,随后擦干眼泪,背起书包往外走。
咖啡馆外面,沈惟霜和宋风眠正等着易绵,沈惟霜见易绵眼眶泛红的模样,她愤愤地骂:“那老巫婆欺负你啦?得,我现在就给你骂回去。”
沈惟霜满脸暴躁,像只炸毛了的狮子,宋风眠伸手攥住她的马尾辫惹得她皱眉直骂,“你是那老巫婆的干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请你吃饭呢,请你吃猪尾巴。”
“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那老巫婆,不,我干妈那是你得罪不起的人物。”宋风眠眼见着拦不住她,眼神使劲地给易绵使。
易绵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像是开闸的洪水没有关闸按键似的,她哽咽着劝沈惟霜,“其实她说的话我都猜到了。”
闻言,沈惟霜伸出手捧着易绵柔软的脸颊肉,“瞧瞧我们小棉花糖多机智,都能猜到那老巫婆说什么。”
易绵被沈惟霜的话给逗笑了,宋风眠这才松了口气。
小姑娘抹了抹眼尾,泪花是止住了,但说话时仍旧一抽一抽的,“我就是很想很想不去听她的话,可是虞骋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她给虞骋画的璀璨未来坦途一片,说得我都有些羡慕诶,我又怎么舍得往上面添一笔不和谐的颜色呢。”
“那老巫婆的话有什么好听的?”宋风眠到底还是有些看不过去,怼了句。
这句话像是戳中易绵最深处的柔软,有时候人就会因为别人的几句安慰话彻底破防,易绵上前抱住宋风眠,眼泪倾泻而出糊在他的衣服上。
宋风眠蹙眉,因为洁癖所以忍耐度一点点的往下掉,他最终暴躁地来了句:“要不是虞骋是我兄弟,你现在已经被我摁在墙上打了哦。”
被他这句暗爽到的沈惟霜挑了挑眉,她拳头地址他肩膀,“你说你打谁?”
宋风眠:“……”
好男不跟恶女斗。
“不过嘛,今天这茬事要不要跟虞骋说啊,不说的话,你又打算怎么处理呢?”宋风眠拎了拎易绵的耳朵,看着姑娘悲伤的模样他又没办法忍着不告诉虞骋,万一这两人越走越远怎么办?
那虞骋不得要了命了。
“你别跟他讲今天他妈妈找我谈话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易绵揉了揉眼睛,她鼻音很重地轻喃,“当然嘴巴长在你身上,你要说的话那我就不理你了。你知道我脾气很倔的。”
姑娘鹿眼莹润好看,那点坚韧与倔强让宋风眠无法说出个“不”字,他点点头,心里却是为虞骋捏了把汗。
兄弟这可不是我不帮你,是你妈把我方高地都给送出去了,水晶都快被偷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