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3章竟是万剑弟子（2）
两人正说着话，玉儿终于也回到了院子，还在院门外便叫着“公子”。两人听到她的声音，均是转头看向她。
玉儿似是累坏了，看到他们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便跑到杜川跟前，像是没了骨头似的突然瘫跪到地上，然后整个上身都趴到杜川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腿抱怨着“累死我了”。
慕少琛见玉儿整个胸部紧紧的压在杜川的腿上，立刻沉下一张脸。
而杜川见玉儿累得满面通红满头大汗，衣服都湿了一片，便心疼的拿起袖子给她抹额上和脸上的汗来。
“累成这样，一口气飞的？怎的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玉儿侧着脸由着杜川给自己擦汗，一边喘着气一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瞪向慕少琛，一脸的犟傲和不甘。
杜川见罢，笑着拍了拍玉儿的背道：“少安比你大几岁，习武的时间也比你长，你比不过他很正常。地上脏，起来吧。”
玉儿虽然懂这些道理，也知道自己半路出家、修的心法还不成体统，可亲眼所见自己同慕少琛的差距，却仍是忍不住又不甘又失落。
想着不管是慕少琛还是云小六，就连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块头她都打不过，玉儿便又气又恨。
以前在樊城，公子有许多人护着，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可以狐假虎威一番。可如今公子非要离开樊城，身边还就带了个她，若公子遇到危险她却护不住，那她便是死也难逃其咎。
想到自己的无能，玉儿竟将头转到另一边埋在杜川的腹部，抱着他的腰自我厌恶起来。
见玉儿摆明了失落难过，杜川拍着她的背，低下头温柔哄道：“玉儿现在还小，等你也到少安的年纪，你定然比他还要厉害十倍。乖，莫要难过了。”
本来见玉儿趴到杜川的腿上，慕少琛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见玉儿变本加厉埋头在杜川的腹部、又听到杜川居然敢说玉儿能比自己厉害十倍，慕少琛顿时脸色黑了一片。
杜川抬头看到慕少琛黑着一张脸，只好对他赔罪的笑笑，同时将拇指置于唇前，示意慕少琛先噤声。
“好玉儿，地上又脏又凉，你起身坐凳子上可好？”
玉儿埋在他的腹部摇了摇头，得了杜川安慰，反倒更加撒娇，抱得越发紧了。
慕少琛见此，心中的醋坛子彻底炸翻了天，半点也不肯再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不耐烦的起身，捏着玉儿的脖子便将她用力拎起来。
玉儿吃痛，只得放开杜川的腰，背着手粗鲁野蛮的抓向慕少琛的手。
慕少琛虽被玉儿抓得手背都破了皮，却仍是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到另一边的石凳，然后按着她坐下。
杜川见慕少琛竟粗鲁的捏住玉儿的脖子，刚想怪他仗着自己身高力大欺负一个小丫头，可又见玉儿竟拿着长指甲将慕少琛的手都抓出血痕，一时竟不知该责怪谁好。
“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作何？”
杜川想起身拉开他们，可慕少琛却伸手将他重新按下不许他乱动。他无奈，只能坐在原处，看着慕少琛按着玉儿的脑袋，然后居高临下、冷着一张脸同玉儿道：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再过一百年你也不及我的一半。还有，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你同她说这些干嘛？哄孩子的话你也计较？”
杜川插话，可根本没人理他。玉儿瞪着一双倔强的大眼睛，被长手长脚的慕少琛按着脑袋坐着，她伸了手乱抓，可就是抓不到慕少琛的身子。玉儿气不过，便用力打开慕少琛的手，站起身对着他便毫无章法的胡乱踢打。
见两人又打起来，杜川紧张的又想起身拉架，却被慕少琛在躲避的间隙又按了回去。
怕玉儿的胡搅蛮缠会伤到杜川，慕少琛有意将玉儿引到院子中间，然后跟逗猫似的同玉儿玩闹起来。
慕少琛双手背于身后，可每每他轻松躲过玉儿的拳打脚踢后，又故意伸出手来弹玉儿的额头。
“只会一昧蛮拼，毫无章法，蛮牛。”
玉儿见自己的拳打脚踢伤不到慕少琛分毫，自己反倒被他弹得额头火辣一片。气不过，便不顾命令，使出了自己学而不精的门派功夫。
玉儿向后退了好几步，因为手中无剑，便掏出腰间的匕首，以匕首代剑，运了气，使出一招游龙行天劈向慕少琛。
杜川才见玉儿运气便已紧张的站了起来，大喊道：“玉儿不可！”
可即便是杜川，此时也阻止不了已经输急了眼的玉儿。她不顾公子的命令行了庞龙真气，之后更是招招都用万剑归宗的招式劈向慕少琛。
慕少琛先是一愣，而后则冷着一张脸一一躲过玉儿的所有招式，并且同样的，在间隙间还更用力的弹着玉儿的额头。
一旁的杜川只觉头疼，放弃的坐回凳子上，然后撑着桌面捏着额头，想着之后该怎么圆。
万剑归宗说到底，就是与人拼真气、拼内力的武功，一把重剑和丰厚内力可谓是获胜的关键。可玉儿手中无剑，内力本就远输于慕少琛，刚刚又耗损了大半，现下自然不过几招便彻底败下阵来。
玉儿累得几乎徒有架势，半点力道也无，慕少琛寒着脸在她额头上一弹再弹。
“基础不牢、漏洞百出，连招式和心法都能背错，该打！”
玉儿会的招式已经变着法子全用光了，可别说伤到慕少琛了，她连他的半片衣角都没劈到，自己的额头反被慕少琛弹得肿了一片。
玉儿彻底放弃挣扎，气得将匕首用力丢到地上，然后紧握双拳站在慕少琛面前，犟着一张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还有脸哭？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庞龙心经早已修至八重、万剑归宗也烂熟于心。而你，竟连三重都没有习满、招式更是记不对十招！”
自从玉儿被杜川捡回去后，她就从没被人这样骂过。以前在庄上，她不想习武便不习；在城里同人打架，招式打不过她便胡搅蛮缠抓着人咬。可不管怎样，诺大的樊城，就没有她打不过还不肯让着她的。
如今被慕少琛这般收拾，玉儿那一直被杜川小心呵护的自尊，碎了一地。
玉儿从头到尾只犟着不吭一声，现下也只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巴巴的往下掉。杜川见罢，无奈一叹，走上前来，轻轻的给她抹了脸上的泪珠子。
“我饿了，玉儿替我到厨房做几个小菜可好？”
杜川说完，便冲着院角下人的屋子喊着丫鬟的名字。之前一直吓得躲在屋内不敢出来的丫鬟们，赶紧躬身走来，在杜川吩咐之后，便领着玉儿到厨房去了。
待玉儿抹了眼泪同下人走后，杜川才转回身看向慕少琛。见慕少琛正抱着双臂冷着一张脸看自己，杜川只能低头摸了摸鼻尖，干笑道：“少安，你这般神态，倒让我心慌了。”
“玉儿是万剑山庄的弟子？”
杜川低着头，挑了挑眉，迟疑道：“呃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慕少琛不满的抬高了音调，明显的又准备发火了。
杜川赶紧抬起头讨好的笑道：“就是她算不算万剑山庄的弟子，得看，她师父还认不认她。”
“她师父是谁？”
杜川又垂眼摸了摸鼻尖，挑了眉道：“呃算是云星辰吧。”
慕少琛非常意外，忍不住放下双臂，声音都高了一些：“云星辰？”
他没想到玉儿的师父竟是云星辰。当初追查徐傲的时候，他同杜川提起过云星辰，那时杜川还装作不认识。可想不到，他不但认识云星辰，现在看来，两人的渊源还匪浅。
想到杜川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各种诓骗，连这事都要瞒着自己，慕少琛心底的火气更旺了些，问话的口气也越发没好气了。
“云星辰那自负又严厉、别扭又火爆的人，怎么会收玉儿这种又犟又笨的徒弟？”
“玉儿才不笨。我跟你讲哦，其实玉儿可聪明了，她就是不爱学，她小时候啊”
杜川想扯玉儿小时候的事来转移话题，可慕少琛却识破了他的伎俩。只见慕少琛又冷冷的抱起双臂，撩起下巴、拖着尾音，威胁似的“嗯”了一声，杜川便只能又怂的叹了口气，答道：
“我求我外公，让我外公拜托剑圣收了玉儿呗。”
“你外公拜托剑圣？”
“嗯。因为我外公对万剑山庄有恩，剑圣便收了玉儿，然后让云星辰教她功夫。”
慕少琛隐约记得师叔好像说过这事。只是当时师叔是说因为恩人相托，他不得已收了一个本不想要的关门弟子。
难道，玉儿便是师叔说的那个武学平庸、功夫最差的小徒弟？
不对。
慕少琛才这么想，便又自己在心中摇了摇头。他又看了看杜川，想到眼前这人心思深重、机灵滑头、平时又惯会装乖卖巧、身体还莫名藏着顽疾，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师叔说的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徒弟。
想到杜川有可能是自己的同门师兄，慕少琛忍不住心中激动。可他又不想让杜川看出自己因此便欢欣雀跃，便努力压下激动，面上故意维持着怒意和冷意，尽量做到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你呢？你可也是万剑山庄的弟子？”
杜川一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看了看慕少琛的眼睛和脸上的神情。见慕少琛脸色未变仍是冷着，眼神也平静冷淡毫无波澜，才尴尬的笑笑道：“你觉得，我像是个会武功的吗？”
慕少琛虽然以前也有试探过，可现在又忍不住怀疑杜川不过是隐藏得太好。于是他伸出手，扣住杜川的脉搏，又诊了片刻后，才改为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腕，再灌了些内力直震他的筋脉。
对于习武之人、尤其是使用兵器的人而言，手部的筋脉最为重要。哪怕是刻意隐藏真气内力，若有外力要损伤筋脉，习武之人的身体也会条件反射的反抗保护。
可杜川的筋脉不但绵软纤细，被慕少琛这么一震，也只本能的抽搐并无反抗之象。
被慕少琛这么突然一抓一震，杜川痛得惊叫一声，立刻抖着手软下身来，差点就要跪到地上。
慕少琛见杜川痛得发抖，立刻停了内力。可想着这人一再欺瞒满口谎话，又怕他此刻也是装的，便虽收了内力，可手却仍旧使了劲的扣着他的手筋。
杜川痛得实在站不住，只能半靠在慕少琛的身上，另一只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声音都带着哭腔。
“少安，好疼你若再按，我手就要废了”
慕少琛听罢，连忙松了手劲将杜川搂进怀里，然后将那只手抬起来查看。果然，那白玉般纤细的腕子已是青紫一片，慕少琛的几个手指印还印在上面，看起来有些吓人。
慕少琛张了张嘴，他想解释自己使的劲其实很轻，可又想起来，对习武之人而言很轻的力道，对杜川而言，或许已是重得不敢想象。
刚才他是真的认定杜川是故意隐藏武功欺瞒自己，所以才会忘了，这人是个玉瓷雕的，娇养得很，经不得半点伤的。
慕少琛心中疼惜又懊悔，小心翼翼的托着那只手，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运气给那只手疗伤。
慕少琛先是捏了个寒冰决，送了些寒凉的真气来消肿止痛。之后又同时捏起玄阳决，将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在体内融合为最为温厚绵软的真气，再轻轻的灌入杜川的手腕中。
得杜川的真气疗伤，杜川感觉好多了，之前一直疼得发抖的手也渐渐不感觉疼了。只是那被伤过的痕迹，在那苍白的皮肤上，仍旧分外扎眼。
慕少琛看着仍旧青紫的痕迹，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通。可骂完之后，心中又觉委屈起来。
他明明想同这人坦诚相待，可这人却总要戴着面具；
他明明想要全然信任，可这人又总在欺瞒算计；
他明明也想好好疼惜这人、守护这人，可这人，偏偏总爱惹他火冒三丈、失去理智。
慕少琛许久未曾有过这样强烈的委屈和无力感，连同过去杜川时不时给的委屈和失望一起，翻涌上来，直堵得他眼眶发红。
杜川挨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本来是在故意嘤嘤嘤的装哭，可抬眼瞧见慕少琛竟突然红了眼睛，立刻又收起了做作的神情，站直了身子担心的看向他。
“我哭便算了，你怎的也哭了？”
慕少琛吸了下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带着鼻音委屈道：“谁哭了？”
杜川见他逞能，故意笑嘻嘻的用没受伤的手，勾起他的下巴调戏道：“那便是刚才我红了眼睛，差点掉金豆了？”
此时杜川仍旧挨得他很近，那张俊朗的脸勾着调皮蛊惑的笑容，清冽的竹叶香沁人肺腑，看得慕少琛心底又软又绵。
“你当真不是万剑山庄的弟子？”
见慕少琛居然没有生气的打开自己的手，杜川有些意犹未尽，甚至用拇指揉了揉他坚毅饱满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