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1章竟是万剑弟子（1）
见云小六飞去追石越，杜川才满意的转回身看向身后的慕少琛，冲着他笑道：“少安为何离我们如此远？快跟上，我们回去了。”
慕少琛暗暗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阴暗的想法再次压入心底，才一言不发的跟了上来。
杜川看见他脸上的神情，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怒火，于是微低了点头，歪着脑袋问道：“怎么没精神？可是饿了？”
慕少琛看着杜川关切的脸，心中阴暗的想法更甚了。
他只觉眼前这人真的挺好，好到便是他的一点不高兴都能捕捉得到；可又觉得这人真的坏得很，总是胡乱撩拨、惹得他火冒三丈却又不自知。
若真能将这人关起来才好，关到一个他不能胡乱撩拨的地方，关到一个他只能撩拨他的地方。
慕少琛无奈一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实属阴暗，便冷着脸道：“嗯，饿了。”
杜川听罢，宠溺的笑笑，然后牵起慕少琛的手道：“那我们快些走，回到郡守府，我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一旁的玉儿没想到自己才离开那么两日，这个之前还对她家公子不客气的家伙，居然就和公子如此亲近了。她心中不快，绕过来将手中的火棍塞到慕少琛的手里，然后硬是挤进两人中间将慕少琛推开。
慕少琛被推开，看了看正扬起脸对自己示威的玉儿，咬咬牙忍了，最后闷着气走到杜川的另一边，也挨着杜川走了。
“你刚才给石越吃的是什么？”
慕少琛高举着火棍给三人照明，想起之前杜川同小六说的那些暧昧话，心里不是滋味的问。
杜川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嘿嘿一笑，然后睨了一眼慕少琛，才道：“其实那当真是我的强身健体丸。只是因为那小子说我和玉儿是母老虎，我吃不得亏，便整一整他罢了。”
慕少琛无奈的看了一眼杜川道：“别人不过是随口一句话，你至于么？”
“当然至于！我这人打小就计较。谁待我好，我便待谁好；谁让我不痛快了，我便一定要让他更不痛快才行。对吧，玉儿？”
杜川说完，看向一旁的玉儿。玉儿见杜川问自己，便用力的点头，还一脸骄傲道：“公子说的没错。谁惹公子不痛快，玉儿便打谁！”
杜川听罢，又是哈哈笑起来，两人只顾着往前走，也没注意，因为他的一句话，慕少琛已经愣在了原地。
慕少琛盯着杜川的背影，心中激荡。杜川的这点计较，于他而言十分熟悉。因为，这正是少时念卿要他牢记于心的“做人原则”。
还记得他刚上决明山不久，师父待他严厉、决明山上又十分寒苦，他不习惯，几乎天天被师父逼得以泪洗面。后来念卿也到了决明山，他同念卿说起这些，气得念卿直道：
“便是你师父，也不能惹你哭。我带你把他整回来、让他也哭上一哭，今后他才知道疼你！”
后来念卿当真带着他使尽了法子整他师父，直闹得他师父头疼心伤了才罢休。
只可惜再后来念卿离开了决明山、他也终于能回家了，他却再也没见过念卿像少时那般睚眦必报
、胡作非为了。成年后的念卿，时时刻刻端着一副不苟言笑、沉稳清冷的样子，倒让他哪怕想亲近些、说句体己的话都难。
杜川同玉儿越走越远，直至没有火把的照明两人脚下一片漆黑，才发现慕少琛不知何时竟停在了他们身后。
杜川同玉儿转身，看到慕少琛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自己，便催促道：“不是饿了么？快走呀。”
慕少琛长叹一口气，努力将心中再次涌上来的遗憾和苦涩压了回去，慢慢走到杜川跟前，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当年他问念卿的那个问题：
“要是为了报复别人，自己变得更不痛快了怎么办？”
听到似曾相识的问题，杜川满不在乎道：“没试过你怎知会痛快还是不痛快呢？报复本身，不就是件令人爽快的事吗？”
杜川说完，见慕少琛还傻傻的没反应，干脆拿折扇点了点他的胸口道：
“就比如谁让你难过了，你想办法让他变得更难过。等你看到他痛不欲生、悔不当初时，难道你不会很开心吗？”
慕少琛盯着杜川看了看，莫名的有些痛心道：“你这人，骨子里冷得很。若曾伤你的人是你的至亲至爱，你如此伤他，当真有爽快可言？”
听到慕少琛的话，杜川眼神只失焦了那么片刻，便立刻又挑了挑眉、勾起半边嘴角、带着嘲讽和寒意道：
“你错了，若是我至亲至爱伤我，我更要百倍千倍的伤他回去才好。若非如此，他如何配做我至亲至爱之人？”
慕少琛听着杜川的话，见他面露讥讽、双眸寒凉，深不见底的眼睛好似看着他又好似透过他看向了身后的某人，顿时只觉此刻的杜川让他心生寒意，只觉陌生得很。
慕少琛弄不清心中莫名生起的悲凉和刺痛是怎么回事，只是皱起眉烦躁道：“你这人，面具戴着一重又一重，究竟哪张才是真的？”
听到慕少琛又提面具的事，杜川收回心神，眨眨眼看向慕少琛，疑惑的笑道：
“莫少侠，我不过随口说说，你怎的又扯面具不面具的？难道杜某在你眼里，当真如此不可信？”
因着杜川时至今日也不肯在自己面前摘下面具，慕少琛只觉心里压着块大石头，直堵得他胸口又沉又闷。他不置可否的哼了声，也没有回话，只气呼呼的继续举着火把往前走了。
看着慕少琛一副心寒失望的神情，杜川快步跟上，然后对慕少琛露出些许讨好的笑容道：
“我刚才说的都是玩笑，你莫要当真。若是你伤我，莫说我舍不得报复，便是怪罪你我都不忍心的。”
慕少琛哼得更不屑了。他只觉杜川哄人的话信口拈来，对他绝非真心，直气得咬牙道：
“若非真心，便不要轻易许诺。你这种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却毫无真心的人，最是讨厌。”
杜川挠了挠脖子，嬉皮笑脸道：“我说我待你是真心的，你偏又不信。你这人，难哄得很。”
慕少琛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谁要你哄？回去了！”
慕少琛说完，用力将火把丢在地上再用脚将其踩灭并踢着沙土将其埋上，然后转向杜川，闷声不吭的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勾住他的膝窝，一把横抱起他轻功飞起来。
他身后的玉儿见罢，也轻功跟了上来。
见慕少琛当真是生气了，杜川也不敢再多话惹他，只好也安静的看着他，直至自己被他一言不发的横抱起身。
第一次被慕少琛这么抱着飞，杜川略显尴尬，只觉不管是像之前那样用手勾着他脖子，还是不勾的僵着，都别扭得很。
不一会儿，杜川便忍不住讪笑道：“少安你累了一天，不如放我下来，让玉儿带我可好？”
慕少琛冷着一张脸不回话，还气得故意突然松了些手。杜川突然身子失重，吓得顾不上其他，赶忙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慕少琛的脖子。
杜川有些惊魂未定，怕阴晴不定的慕少琛会突然在空中将他摔出去，于是他越发讨好道：“那你好歹换个姿势，你这般抱着我挺奇怪的，我又不是女子。”
慕少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声音硬邦邦道：“男子也可以这么抱。”
“问题是我比你高啊，你不别扭吗？”
“比自己高的男子也可以这么抱。”
“这都是谁教你的？”
“云小六。”
“又是云小六”
杜川忍不住后悔刚才只给石越吃一粒药丸了。他心道，刚刚就该多给石越吃上两颗，叫云小六三天下不来床才好！
杜川一边骂着云小六，一边看向因为内力不如慕少琛，已经被甩得老远的玉儿，心中哀叹：要是把玉儿也教坏了，以后玉儿带他飞都要这么横着抱，他可如何是好？
由于提议无用，杜川只能由着慕少琛这么横抱自己，一路飞到了雍城城内，再一路飞檐走壁回到了郡守府。
回到他们住的院子，慕少琛已是满头大汗，杜川见他直喘气，便拉着他走到石桌边按着他坐下，然后打开扇子一边给他扇风一边数落道：
“莫少侠，咱们又不赶时间，何必一口气飞回来呢？”
慕少琛擦了擦面上的汗水，抬眼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杜川，没好气道：“我乐意，不行吗？”
杜川见慕少琛莫名其妙臭起一张脸，也不知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里，自己究竟是何时、因着何话又得罪了他。
他心里想着，这人今日一会体贴一会霸道、一会高兴一会失望的，跟个孩子一样，叫人摸不着头脑。
杜川心中虽然纳闷，却还是习惯性的哄，给他扇风的手更勤快的挥起来。
“当然行啊，我这不是心疼你累坏自己嘛？”
见杜川扇得殷勤，自己也确实因此而凉快了不少，慕少琛傲傲娇娇的哼了声，才又正经道：
“看今天的样子，石越应该是听你的，肯归降了。只是郡守和钦差那边是不是真的靠谱？可别等石越投了降开了寨，官府的人却背信弃义对他们举兵相向了。”
杜川站在慕少琛跟前，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赤诚善良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笑道：
“你不是说石越他们身为军人却落草为寇，品行拙劣、愧对朝廷吗？既是如此，让官府趁机剿清他们岂不是正好？”
见杜川竟有背信弃义的打算，慕少琛没好气道：“你不也说他们叛逃至此沦为草寇都是被逼无奈吗？既是被逼的，我先前的说法便是先入为主、有失偏颇，当不得真。”
见慕少琛不但善良单纯，连认错都这么干脆坦荡，杜川心中欢喜，却忍不住故意逗他道：“你不是说我嘴里没一句真话吗？怎的这些话你偏又信了？”
“便是不信你，我也信石越人品不坏。云小六可是同我说了，石越当年是被皇后陷害，成了拥王的牺牲品才被贬至番都。后来也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才叛逃军队。便是他落草为寇的这三年，他也只为了弟兄们能活命，劫取些官吏富商的钱财，从未伤人害命，更没祸害过寻常百姓。”
“你怎知云小六就不是骗你的？他们不过是一群草芥，为了一劳永逸，这些人，错杀便错杀呗。”
听到杜川如此轻视他人性命，慕少琛又气又失望，站起身逼向杜川道：
“你这人，自己阴险算计，便以为天下人都同你一般虚伪？总之，我相信云小六的话，你若想设计清剿天厌寨，我这便上山告诉他们去！”
见慕少琛将自己的话当了真，杜川赶紧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将扇子收回面前、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忍着笑的桃花眼弯弯的看向他。
“这便又生气了？我说少安，惹你生气也太容易。你这般沉不住气，行走江湖可不妙啊。”
慕少琛听罢看向杜川，见他又躲在扇子后偷笑，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戏耍了，顿时心中又松了口气。
可便是松了口气，却仍是因为杜川的戏耍而有些不爽。
慕少琛重新坐下，没好气道：“无聊。”
杜川笑嘻嘻的也跟着坐下，重新给他扇着风，道歉道：
“刚才我是逗你的，你莫要生气。你也不必担心，天厌寨不战而降还开寨开荒，这对郡守和钦差都有利可图得很，于公于私，他们都不会出尔反尔的。”
慕少琛默不作声看了杜川一眼，见他不似撒谎，才勉强又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