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是嫡女
回到叮铃院,荔枝松了一口气,她憋了一天的话,也终于能吐出来了。
“我说小姐啊,平时看你风风火火,惩奸除恶,不畏权势的样子,也不像是傻的呀!”
“怎么一到家里脑袋就这么不灵光呢?”
“之前还那么兴奋,现在好了吧!”
“真的盼来了个抢你嫡出大小姐位置的人。”
“今天若不是老夫人,你往后就流落街头吧!”
看着她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风卿宁摇了摇头,看来她平时确实太宠她了,看看,这哪还是一个丫头该有的样子,简直比她这小姐还小姐。
但她确实有些好奇,如果她真被赶出去了,会怎样?
她盯住荔枝,“如果今天我真的被赶出去了,你还会跟着我,照顾我不”。
“哼!你才想得美了,你被赶出去了,我就换一个主子。”
小丫头直接抱住手臂,偏过了头。
“哎哎哎!看看这小没良心……”
她“的”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大滴大滴眼泪落了下来,
“你才是没良心的。”
荔枝哭了。
看着那豆大的眼泪,风卿宁也慌了。
荔枝虽说是她的婢女,但她二人一同长大,关系更像姐妹。
看对方哭得越来越伤心,她只得把她拉过来抱住。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呢?”
“还当真了。”
荔枝却越哭越伤心,“你说……如果你被赶出去了……可怎么办呀!亲生父母也没了……连个傍身的都没有”。
风卿宁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抢了我位置这种话,以后可别再说了。”
毕竟,真正占着人家位置的人是她。
但荔枝有一点说得没错。
如果离开侯府,她连个傍身的都没有,到底该怎么办?
这些年,吃穿不用愁,她每日等着别人伺候,完全忘了这个问题,忘了吃饭是需要钱的,钱是需要挣的。
虽说她每个月有月银,也有很多别人给的东西,放到普通人家倒也相当于小富婆了。
但这些东西都是因为她是永宁侯的嫡女,当没有这个身份的时候,这些都是带不走的。
看来,这确实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当夜,她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同样不安稳的,还有宿在吟芳院的温婉。
她倒并不是因为怕没钱,而是满屋的金银珠宝,晃得她不敢闭眼。
她想起在洪山村的日子,“母亲”会把鸡蛋攒下,攒够五十个的时候,再拿去市场卖,卖掉得来的钱会换成米面盐,如果有多余的就会给她买串冰糖葫芦。
“父亲”会上山打猎,打来的东西大部分也是要拿去卖的,这样才能买布匹回来做衣服。
一年无休,辛辛苦苦,也才勉强够生活。
如今这满屋子的金银珠翠,够之前的他们生活几辈子了。
更别说她身上盖着的锦被,穿着的真丝睡衣,那是她从未肖想过的。
她怕一睡着,再睁开眼,这些都没了。
也至于第二天早晨大夫人看着她那黑黑的眼睛,立刻就要换了她的床,以为是床不舒服,才让她没睡好。
叮铃院内,风卿宁刚起床,院里就传来了风妙仪的声音。
“姐姐莫不是没睡好,竟起得这么晚。”
风妙仪是二房的孩子,二婶家教严格,向来对她这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侄女看不上眼,自然不会让风妙仪和她接近。
因此,两人除了请安时或是节日时,是很难见到的。
更别说来往,这突然的上门,风卿宁可不会觉得她是来示好。
况且前一日的事,她可没忘记,便只说了句:“妙仪妹妹倒是挺早的”。
说完便不在理会她,让丫鬟替自己梳洗。
风妙仪起了大早,打扮得精神奕奕,就是为了来看看她的窘态。
不想,对方没有任何的囧像,气焰更盛之前。
她被晾到了一旁。
心里的不服感达到了顶峰,只想做点什么找回自己的场子。
她在屋里绕来绕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姐姐屋里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就是,不知道再过两天,还会不会是姐姐的。”
“不会是我的,也不可能是你的。”
“你可别摸,到时候若是出个什么差错,可就不好解释了。”
风卿宁本就没睡好,带着起床气,对方还照着她的痛处戳,她也没必要礼让。
她说完,风妙仪伸去摸玉磬的手瞬间缩了回来。
“哼……”
风卿宁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反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她二婶规矩立得好,可这女儿就是养得胆小了些。
“你……”
风妙仪听到她的冷笑,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红着脸跑出去了。
看着她挫败的身影,风卿宁有一种恶魔般的快感,她又对着背影喊了一声:“妹妹走慢些,可别跌了碰了,耽误了给老夫人请安,毕竟祖母不是对谁都如对我这么宽容的”。
就你能戳我痛处,我就不会戳你的?
祖母就是疼爱我,你能咋滴?
听到她说的话,风妙仪跑得更快了。
就这,还想来看她笑话,也太弱了些。
但这插曲,也不是全无用处,她心情明显好多了。
以至于听到“她只是一个低贱村妇的女儿,这才是你的亲孙女”时,竟也没生气。
只是规规矩矩走到中间,行礼道:“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
妇人别过头没理她,老夫人还是招手,让她坐至身旁。
见她乖巧的依偎在自己身旁,老夫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什么低贱村妇,话别说这么难听。别忘了,没有那低贱村妇,如今你也怕见不到你女儿了”。
风卿宁知道,定是又在为她的位置争论,她本想告诉老夫人,嫡女不嫡女的她根本不在意,只要能陪在她身边,报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她就知足了。
但大夫人却有些激动了,尖声道:“如果没有她,我们娘俩又怎会分隔这么多年,我的女儿又怎会受那许多苦”。
说着她拉起了温婉的手,只见那手黝黑中又带着些粗糙,甚至赶不上家中的粗使丫鬟。
“说不定就是她,就是她想让自己女儿过上好日子,才故意把孩子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