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师姐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一早我便出门去往剑云斋。
与在山门内不同，这陆婆婆明确要求弟子每日卯时初便要到山顶，随即开始修行，直至太阳升起，随后再回到铁匠铺，在后院练剑。
见我日日只是在练习剑法最基础的招式，这陆婆婆心生奇怪便来问我，“你未从问砧之中习得云霞剑？”
“回祖师叔，弟子习得了云霞剑，在山门中时也练习了两个月，招式虽已熟悉，但变换之间仍有生涩无法克服。小师叔便指出，这大抵是因为之前我未曾习过剑法，便让我每日从这基础重新练起，什么时候基础够了，再去练云霞剑。”
“理应如此。师兄这等好徒弟徒孙，当真让人羡慕得紧呐。”随即又突然涌出一股豪气，没错就是豪气，“不过我这剑云院的弟子也不差，你去寻一下你默师姐，基础剑招，当年她只用了一月不到，便已能达到我的要求，她的那套东西也还在这院里。你去找她问问，看她是否愿意教你。”
“多谢祖师叔，我这便去找默师姐问问。”
默师姐名为程知默，言者不如知者默，倒是个好名字。
去到默师姐住处，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应答，便去了这剑云斋的前厅，只见铺子里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安排铸造的弟子，都被这陆婆婆名下的大弟子管理地井井有条。
见她此刻已经忙完，我便冲她喊了声，“默师姐！”
默师姐抬起头看了看我，面带疑惑，“师弟找我是有何事？”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刚祖师叔查岗，看到我剑法底子太差还在练基础招式，便跟我说了你有法子，我便过来问一问。”
“幼时学剑期间，我确实是想了个练剑的法子，当时央求师父做了几件东西，如今还在后院中。除了我们剑云斋弟子，你这是第六个来借的了。”
“还有别人来借，这究竟是何物？”
“稍后你便知道了。”
随后便带我来到后院墙角处，靠近墙的地方立了几根常人身高左右的石柱，如今布满灰尘。只见默师姐稍稍用力，隔空一掌打向石柱，上面的灰尘便被震开，接着又是一掌拍出，空气中仿佛起了个漩涡，霎时拍落的灰尘便聚在了一处。
“师姐好功夫！”
“以前烧火时候瞎琢磨的，算不得什么功夫，躲懒罢了。”
听完我这一乐，这师姐竟然跟我一样，“巧了不是，我那铸剑之法其实也是躲懒。”
师姐听完也是一笑，“原来还是同道之人。”接着又继续说，“这石柱本是人形，前几年用得多了，再加上风吹雨淋，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不过倒是不耽误用。”
随即指了指石柱，脸上带了些严肃，“师父从小便教我，我等寻常修士之剑，并非王侯将领之剑，乃是护己护人，杀人之剑。若有恶人当道，除之便是护人。但是你须得弄清，其人是否确是恶人，也要做好承受这段因果的准备。”
“深以为然。”
这默师姐见我这么说还挑了挑眉，“果然不愧是同道之人，其实这我自己想的。”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姐姐还是一代侠女。
随后便继续指着石柱继续对我说，“若有人想伤你杀你，与之对抗务必要瞅准要害。你都外出历练了，若是使剑使不出气势，我劝你还是回去，再过几年再出来。你可将此处石人当做敌人，以刺为例，若你无论身形如何变换，十剑有九剑皆能刺于一点，那你这刺剑可为小成，小成之后手腕需悬重物，继续练习。”
沉吟片刻又对我说，“寻常长剑重量不过两三斤，当时我悬了二十斤，你虽是男子，但如今骨骼还未长成，悬到十五斤便已经是上限，再多怕是对身体有损。”
师姐说完便是立即要走的样子，见状我便对她行了一礼，“多谢师姐告知。”
师姐并没有躲闪，将礼受下，随后又对我说了，“你那柄剑确实极好，只是用来砍石头却太过浪费，且如今这使剑发力你都尚在练习并不完全正确，砍这石人确是更容易有问题。可去寻一柄熟铁剑胚，等你这基础招式入得了师祖的眼了，再换你这剑练剑法不迟。”说完便直接走了。
我对着她的背影道，“多谢师姐提醒。”
找陆婆婆寻了柄熟铁剑胚，便开始练习，照着师叔手札中所记的内容开始调整姿势和发力方式，以在石柱上标记的要害处为目标。
这一练便练到晚上，离开剑云斋，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回了住处。
第二天爬山的时候，师姐提着灯笼凑近来看我这微微颤抖的胳膊，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还好吗？”
我便回了她，“多谢师姐挂念，手臂无碍。”
一行人便继续向山上走。
自我第一次上山那时起，旁边就也有一群人每天这个时辰往山上走，让我不禁奇怪，“师姐，这钟离地界的修士都这么修炼的吗？”
师姐笑道，“他们不是修士，是这卞和书院的书生。”
接着又说，“你莫要觉得书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儒门万世师表孔圣，乃是当时举世无双的剑客。”
那边的儒生好像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又仿佛是跟师姐认识，对师姐拱了拱手，“劳烦程姑娘替我儒家弟子正名。”
师姐也马上回了一礼，“门中师弟初次下山，如有冒犯诸位，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
登到山顶，一路无话。
等到太阳初升，运行完功法，便突然发觉相比之前，这些天来修为好像涨了不少，昨日练剑的胳膊现在也稍微好了些，顿时心中一阵疑惑。
“师姐，这每天观日出修炼，可是有何讲究？”
“剑云斋的男弟子自入门开始，便一直如此修炼，女弟子则是沐月华而修，已成习惯，至于原因，倒没想过。”
我便喃喃道，“原是这样。只是近几日修行，感觉比我之前要快一些，才想要问一问。”
师姐刚要说什么，旁边的儒生便说道，“这位小兄弟，或许我可以为你解惑。”
听到这话，我连忙对他拱了拱手，“在下宋喻，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这儒生也对我抱拳，“在下沈泽。”
“沈兄知晓我刚才所问？”
“自是知道的。这世间昼夜交替日月轮转，本就是天地间的法则。夜尽则天明，阴极则阳生，否极则泰来。每日太阳初升的第一抹阳气，被称为紫气。从黑夜中破出，至精至纯，至阳至刚，有这抹紫气在，可远胜寻常修士一日苦修。”
我这心中倒是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儒生原来也需要修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