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们是掏了蛇窝嘛
那是半截通体乌黑的蛇尾，蛇头冷冷地盯着她，发出“嘶嘶”的声音。
“作孽哟！”
沈婳猛地跳了起来，脸色惨白，一步弹出三步远，她不停地甩手，黏腻冰冷的触感却像刻在了她脑子里一样。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众人都站了起来，眼下他们已经被蛇群包围了，通体乌黑的，青色的，带着各式花纹的，无一例外都含有剧毒。
看着缓缓蠕动过来的蛇群，沈婳觉得莫名其妙，她看着身边的金堰亦是不知所以，开口道：“这可怎么办？”
她不想平白无故地喂了蛇啊，也最是害怕这些玩意儿。
金堰看着前面的密林，轻声道：“静观其变。”那里面似乎藏着更危险的东西。
“大家快一起把这毒蛇打死！”
柳絮絮拿起长剑，砍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条毒蛇，那蛇瞬间变成两节，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她双手发抖，手心里满是汗水，几乎连剑都要握不住。
可是无人听她号令，众人似乎也发现，毒蛇是冲着他们三个来的。
柳絮絮没人理她，又作癫狂装嘶喊：“快砍啊！怎么都不动！等着被咬死嘛？”
柳云山和柳江妤二人也拔出长剑，加入了砍蛇的队列中。
沈婳瞧着他们三人神色慌张，表现的十分异常，便开口问道：“你们是掏了蛇窝吗？被这毒蛇找上门来。”
还未等三人答话，林间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本来还算安静的蛇群，此刻异常躁动，开始胡乱攻击了。
笛声悠扬，悦耳动听，此刻却是催命符。
顿时哀嚎声一片，众人也不得不出手抵抗。
沈婳真是服了这三个哑巴了，一边抵挡着窜过来的毒蛇，一边大声喊道：“大哥大姐你们说话呀，是想害死大伙儿嘛？”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毒粉，糊了毒蛇一脸，可是丝毫没有作用，一张血红色的大口冲着就来了，毒牙尖长，瘆人的慌。
白给忽然挡在那毒蛇的面前，一口咬在七寸处，那蛇顿时就没了生气，白给的牙是有毒的。
它在蛇群中穿梭，只是为了保护沈婳而已。
沈婳心里终于得到了一点安慰，没白喂。
众人逐渐被蛇群逼成了一个小圈，背对着背应付着攻击过来的蛇群。
柳云山脸色惨白，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们掏了蛇胆……”他咽了咽口水，“是一条百年大蛇……”
蛇百年遇雷化蛟，那是近乎通灵的存在，天地万物都有其各自的法则，他们三人生生地破蛇取胆，做法阴狠毒辣，被报复已经是轻的了，怕是要被万蛇钻心。
沈婳只觉眼前三人愚蠢至极，水月宫看来是快灭门了，她心下猜想夺蛇胆是为了增强功力，百年大蛇的蛇胆是上好的补品，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去吃的。
金堰在一旁冷冷开口，“蛇胆呢？”若是蛇胆还在，或许有回旋的余地。
柳云山眼下躲闪，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已经被我吃了……”
“蠢货”
金堰没有想到水月宫的大弟子竟然如此地愚蠢，那蛇胆若是直接吞服，不仅不会增加功力，还很有可能爆体而亡。
眼下看他对付这群小蛇都如此吃力的情况，怕是并未真正得到蛇胆的助力。
密林中，一条八尺大蛇逐渐显现出来，通体呈现雪白色，鳞片光泽闪着冷光，最让人害怕的这大蛇居然有三只眼睛，额头中央的那只红色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群中的柳云山。
蛇头上站着一个青衣白发的小童，他手拿碧萧，脸上纹着一白一黑两条蛇的图案，倒让人看不出真实的长相。
柳云山两股颤颤巍巍，他似乎有预感今日走不出去这密林了。
颤抖着声音对金堰道：“请少庄主出手相助，我吃蛇胆也是为了想在江湖会上拔得头筹！少庄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如同溺水之人一般，现在金堰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原本还算方正的脸上表情狰狞，他是真的不想死。
蛇童子看向众人，冷冷开口，“这三人闯我蛇谷，趁着我闭关之时，斩杀黑耀，开膛破肚取其蛇胆而食，罪大恶极！”
黑耀和白玉乃是祖辈留下的，已有百年，现在被人无故斩杀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蛇童子看着金堰，“今日我的目标也只有这三人，公子自可离去。”
他对付这三人游刃有余，可面前的这个人实力深不可测，不想再白白浪费了小蛇的性命。
金堰点点头，“我亦无出手的想法，请便。”
话罢，便退到一旁，水月宫的人与他来说并无干系，更何况行事如此不光明磊落，让他也没有了帮忙的念头。
柳云山慌了，一副破败之相，他口中喃喃，“少庄主！少庄主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是水月宫的大弟子……我们宫主会找上你们的……你不能不帮我……”
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柳絮絮和柳江妤心下也害怕，看着大师兄癫狂的模样，后悔来走这一遭，“师兄，别求他们了，没用的，靠我们自己吧……”
柳云山沉默了，他忽然又像发了疯似的抠自己的喉咙，想要把蛇胆吐出来一般，可是吐出来的只有一摊黄水。
恶心至极。
见吐不出来蛇胆，他又拿起手中的长剑，纵身刺向蛇童子，心下想的便是同归于尽。
可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白蛇的尾巴轻轻一甩，便将他整个人甩在了地上，那手掌发出一阵脆响，却是骨折了，掉落的长剑再也拿不起来。
白蛇不急着将他杀死，而是像玩弄一般，将他在地上甩过去甩过来，一番下来，五脏六腑早就被摔得粉碎，再无生还的可能。
柳絮絮二人跑到柳云山的旁边，哭喊着知错了，可是蛇童子哪里听的进去，抬手将两人丢到一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柳云山，眼中毫无情绪。
他从袖子里放出一条青蛇，青蛇从柳云山的口中钻了进去。
他双眼瞬间凸出，痛苦至极，片刻，那条青蛇便从他的腹部而出，口中衔着一枚蛇胆。
不是所有人都能吸收这天地灵物的，蛇童子带着嫌恶将蛇胆放到手帕中，又才重新将目光转向，柳絮絮二人。
她们见师兄已死，二人瑟瑟发抖，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求饶的话却也是说不出口了。
“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忽然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众人抬眸望了过去。
来人身着一袭水蓝色长裙，五官精致，白皙的皮肤上隐隐透露着一丝红晕，好似那春日里含苞待放的桃花，衣袂飘飘，如九天玄女一般，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水月宫宫主——柳如烟，她眉目含情，三分带笑，三分温和，如水般柔美。
“还请蛇童子，手下留情，饶了这两个弟子。”柳如烟挡在她们的前面，光是站在那里，已经是道独特的风景了。
沈婳想着这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蛇童子缓缓道：“你这两个徒儿虽然没有亲手杀黑玉，但也是帮凶，让我轻易放过她们是不可能的。”
他抬眼看了看柳如烟，“我本不想与水月宫交恶，那两个女弟子一人受我一掌我便放她们走。”
柳如烟点点头，让了位置，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蛇童子双手凝聚内力，向二人攻去，柳絮絮与柳江妤二人生生受了一掌，口吐鲜血。
柳如烟带着二人再次向蛇童子道了歉，待蛇童子走后，方才对着金堰开口道：“让少庄主见笑了。”
金堰嘴角带着笑意，只是未达眼底，他道：“无事，倒是劳烦宫主亲自来一趟。”
沈婳觉得好笑，若不是这水月宫主亲自来一趟，金堰怕是得给她运三具尸体回去。
也不得不说，美貌真的太有用了，那蛇童子还是手下留了些情，否则照着他的性格，这两人都得五脏俱损，命丧黄泉。
金堰见柳如烟只身前来，并未带侍从，方才开口道：“齐生，派几个人护送柳宫主回去。”
“多谢少庄主。”
柳如烟对着他盈盈一弯腰，说不出的千娇百媚，好似解语花。
沈婳啧啧称奇，这金堰是转了性子了么？现下对着这江湖第一美人毫无所动，当初在南湖之时，可不是这清冷君子的模样。
还记得那人闭眼时，长如蝶翼的睫毛在脸上轻轻扇动的感觉，酥酥麻麻，带有侵略性的吻和痴缠。
沈婳脸上忽然一红，她偷偷看了一眼金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使劲儿甩了自己两个大巴掌。
“啪！”
“啪！”
把众人吓了一跳，这黑妞怎么看着少庄主和水月宫主对话，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然后又甩自己两巴掌，清脆的很。
莫不是她喜欢少庄主，现下看着少庄主和水月宫主在一起像一对璧人，吃醋了？所以才扇自己让自己清醒清醒。
沈婳扯着嘴角尴尬一笑，“有蚊子，有蚊子……你们继续……”
然后她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个石像一般。
直到齐生过来喊她，要出发了，沈婳才回过神，口中胡乱的应允着，“哦……哦……好好好……”
齐生啧了一声，这鬼上身了？
一路上，沈婳不再像之前一样说笑打闹，她变得扭捏，羞涩和神经。
金堰看着沈婳面上的表情多变，一会儿痴笑，一会儿正经，一会儿又在纠结。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染了风寒吗？”
这几日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感染风寒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了。
“不要和我说话！”
沈婳突然后退几步，冲着金堰大声一吼，这几日夜里她都会梦到该死的南湖发生的事儿。
金堰给她说话，她就会下意识注意他的嘴，紧绷的神经就会更加紧绷。
这见了鬼的模样把金堰也吓得不轻，一贯风流多情的面上也满是疑惑，莫非是往日对她太差了，让黑丫心生了怨怼。
还未等他思索完，沈婳便带着白给跑了。
她站在水边，看着水里的倒影，仍旧是一个黑黑的，不出彩的模样，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你是来偷玉髓芝的，你是来偷玉髓芝的。”
半晌，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好多，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才走了回去。
这下应该好了。
齐生见沈婳跑过去跑过来的，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是去干嘛了？”
沈婳看着他中气十足的道：“我是来偷玉髓芝的！”
齐生，“……”
金堰，“……”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