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为何要回
太医院内。
“晋王妃并无大碍，只是积劳成疾，气血不足，刚刚又受了惊吓，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
李大夫收回把脉的手，捻起笔，写下了一些补气血的药方。
“这些药草我都写了服用规格，坚持一个月左右，王妃便能感到身体转好了。”
“有劳李大夫了。”施清玥颔首以示感谢，接过了李大夫递过来的药方。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还没看见人影，施清玥便听见了抚琴的声音。
抚琴手中端着衣服，急急忙忙地走到了施清玥面前，关心地围着她上下打量。
“小姐怎的这般不小心，竟掉进了那莲花池中。还好有七皇子在，不然真是不堪设想！婢子刚刚从太子妃处接了套衣衫过来，小姐快去换上。”
施清玥失笑，不等自己开口说半句话，抚琴便催促着她去了内室换上干净衣衫。
“小姐真是的，让婢子好生担心。”抚琴一边给她更换衣衫，一边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
听着耳边抚琴的碎碎念，施清玥沉默许久，才轻声开口。
“抚琴。”
“婢子在，小姐可是哪里穿着不合身？”
“过几日，我们便得回晋王府了。”
施清玥明显感到抚琴为自己整理衣衫的手一顿。
她叹了一口气，见抚琴不说话，才缓缓开口道：
“抚琴，你要跟我一起吗？其实我想，你留在将军府的话……”
“小姐是嫌弃婢子了？”抚琴打断她的话，闷闷开口。
“婢子陪了小姐这么些年，小姐难道还不懂婢子？小姐要去哪，婢子自然是要跟着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婢子也要跟着一起，更何况只是回一个晋王府。”
“虽然婢子不希望您再次回到那晋王府，可只要是小姐您的选择，婢子都会跟随你。”
“抚琴，”施清玥转过身，直视着抚琴的眼睛，“以前的事，你都还记得吗？”
“婢子自然是记得的，小姐往日的那些委屈。”
说着，抚琴的眼中似是要落下泪来。
施清玥轻叹了一口气，拭去她眼角还未落下的泪滴，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脸。
“我这些年的委屈，你都记得，那你可知这些委屈都自谁而起？”
抚琴点点头，眼神之中尽是难掩的厌恶。
“小姐这般问，婢子自然是不能不知道，都是拜晋王和二小姐所赐！”
“难道你不恨吗？”
“抚琴自然是恨的！小姐你的意思是……”
施清玥摩挲着抚琴的脸颊，眼中寒意陡然而生。
“既然恨，为何不将自身所受苦难，百倍奉还给那些曾将苦难施加于我们的人？”
“我也曾想过和离，想过一别两宽，可既然过往与眼下种种，都无法让我们如愿，不若随波逐流，放手一搏，将曾经的一切，都奉还给她们。”
抚琴看着施清玥眼中的恨意，一时之间哑然，竟说不出话。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分显露，吓到了抚琴，施清玥掩下眼中的仇恨。
“抚琴。”
“婢子在。”
“既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你可还是要跟着我，一同回晋王府？”
抚琴没有丝毫犹豫，抬起眼，坚定地看着施清玥的眼睛。
“婢子自然愿意，婢子为小姐，百死不觉艰！”
施清玥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抚琴，感到鼻头有些酸涩，忍不住红了眼圈。
“抚琴，谢谢你。”
……
更衣后，抚琴牵着施清玥走出了内室，却发现宋璟依旧端坐着，仿佛是在等她。
见施清玥出来，宋璟忙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刚刚那些药，我已经差我手下的人去采购了，到时候直接给你送去将军府。”
宋璟拿着手中的药单，目光中满是愧疚地看向施清玥。
施清玥忍不住失笑。
“多谢七皇子好意，其实我可以让将军府的仆从去采购的，不必……”
“那怎么行，”宋璟急忙开口，“毕竟你是因我才会失足落入莲花池的，这个事我难逃其咎。”
眼看着宋璟如此真诚，施清玥倒也不好再继续拒绝，只得谢过他的好意。
“那就有劳七皇子费心了。”
“这是我应该的。”宋璟眼神之中的愧疚不减，隐隐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心疼。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最终是宋璟先开了口。
“今晚你要陪母后吗？还是回将军府……或者是晋王府？”
“今日臣女身子不适，担心沾染上了病气，若是去了凤仪宫，再传染给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皇后娘娘那处，还得劳烦七皇子去通报一声，代臣女致歉，下次臣女定上门赔罪。臣女今日便先回将军府去了。”
听见施清玥的话，宋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我会亲自去母后跟前解释的，施大小姐……晋王妃只管养好身体得好。正好我也要出宫，差人准备了两架马车，不若晋王妃便让我顺带送您一程？就当为今年之事赔礼了。”
施清玥朝他笑了笑。
“赔礼倒不必了，不过还真要麻烦七皇子捎我们一程了。”
“客气了。”
……
坐上了七皇子的马车后，施清玥感到些许的疲惫，便沉沉睡去。
梦里，将军府是一片断壁残垣，火光冲天。
画面一转，牢狱之中受尽侮辱的母亲，流着血泪质问她为何要葬送将军府的荣耀。
如一坨烂泥在地上匍匐的父亲，责怪她为何要执意谋反。
在战场上失去四肢的弟弟，嘶吼着问她为何要如此这般维护她……
马车突然的颠簸，将困于梦魇之中的她唤醒，她发现此刻的自己心跳如雷，梦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刚缓过来，马车便缓缓停下了。
车夫为她们掀开了帘子，抚琴便扶着施清玥下了马车，宋璟正站在马车下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今日多谢七皇子了，改日有空，还望七皇子能来将军府品一杯茗。”
“无碍，有空之时定登门拜访施老将军。”
施清玥福了福身，告别宋璟后，便转身往将军府内走去。
“一定要回晋王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