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腹黑帝比稿存心机
操持端午家宴一事,姚黄喜忧参半。
喜得是宫中差事难得,有机会料理自然对日后升迁有所助益,不光能积累实操经验,还能借机了解各处事务的运转情况,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唯一让姚黄忧心忡忡的,是她在娴妃李雁栖手下干活。
就好比公司承揽了新项目,成立了临时项目小组,组长口碑不好,和自己还有过节,同组的伙伴各怀鬼胎,试问这样的队伍,有好结果就见鬼了。
姚黄惆怅的又一夜没睡好,次日起来,眼皮底下再次泛着青。
晌午才过,杨后身边的大宫女薜荔来了长春宫,传皇后懿旨。
“皇后娘娘说,荣嫔的册封礼原定在端午,为给她好好贺一贺,让敏贵人尽快拿个章程出来,至于端午家宴,仍是娴妃领着,敏贵人可专心照管荣嫔一事。”
这话一出,姚黄心下骤然一松,像在沙漠里寻得了绿洲,又像久旱逢寒霖,甭提有多爽快,好歹不用看李雁栖脸色了。
可细一琢磨这话,竟是要让她独揽庆贺一事,此事非同小可。
“敢问姑姑,皇后娘娘可说了多早晚回话,可还有旁的吩咐没有。”
既领了差事,总要问清楚交付时间和注意事项,绝不能因为思路差异与领导产生分歧或冲突,最好是尽力揣摩清杨后心思,只执行,不背锅,方才稳妥。
“娘娘只说尽快,没再提旁的。”
姚黄了然。
千忙万忙,不抓落实就是“瞎忙”。
最难办的就是“尽快”,这意味着随时随地,只要杨后想起来,她就必须立马给到提案。
眼下已是四月廿四,时间紧任务重,姚黄喟叹,烧脑题虽迟但到。
站队的优势在此时充分体现出来了。
趁歇晌,姚黄抽空走了趟咸福宫,奈何薜荔传达的有效信息点实在太少,时间紧迫,为确保不瞎忙活,她得跟宜妃正面打探一下。
“为荣嫔贺喜这事,妾不敢擅专,恐有虑不到的地方,还请娘娘指点。”
余允蝉拉着姚黄分序坐下,茶汤恰好三次刚出色,她早料到人要来。
早起皇后特意召了她去,传达了皇帝的意思。杨后有心让姚黄承宜妃一个人情,所以打发薜荔传话时,刻意隐去了关键信息,为得就是眼下这一局。
“上头的意思,各办各的,二选一。”余允蝉道。
姚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竟然是要比稿?
既然是“上头的意思”,姚黄揣度,那必是赵渊的意思。
说是“各办各的”,实际就是嘱咐姚黄用心操办一举拿下,什么二选一,不过是给娴妃团队一个台阶下。
为表重视,余允蝉特意将内务府韩申叫来,细细交代一回,嘱咐其务必尽心配合姚黄,临走还给人塞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
“多谢娘娘费心周全。”
因消息放出去的时间不同步,李雁栖比姚黄略晚一个时辰知道,本来她才打发珍珠请姚黄过宫商议,结果却得知皇后将其另派他用。
“这是何意?”李雁栖问,她和姚黄有了一个信息差。
江绾是被勉强拉进来的,或许是文艺青年都不堪俗务,入宫这几年,她一腔子尽是要做皇帝心尖儿上的人,竟从未将心思放在仕途经济上。
起诗社、花笺会、射覆、投壶,玩风雅她是一把好手,正经宫务一日没操心过,永寿宫的账册一直交由白海棠打理,真不知该说她是有福气,还是拎不清。
“她年轻不经事,没了她也少了人与娘娘添乱。”
江绾宽慰娴妃,她打定主意“问事不知、说事不管”,左右娴妃才是领头的。
“就是就是,她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庶女,能有多大才干!”王怀玉附和。
王怀玉一直认为此事是显示她才能的好机会,即便没有这一遭,她也会怂恿娴妃放弃姚黄,如今算是天随人愿,意外之喜。
王怀玉表面上是贵妃远亲,实则她母家大有来头。
她母亲徐氏,原是惠帝皇后的亲妹,假若真论起五服来,王怀玉还要称吴王赵沉一声大哥。四子夺嫡时期,因赵沉矫诏身死狱中,牵连甚广,再加上王家有意切割,这些事就成了宫闱秘辛,等闲无人提起。
王怀玉入宫后眼高于顶,也是因为她这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
麒麟金锁事件后,王怀玉曾跟娴妃暗示过,“我这样的人,何必做那起子下贱事。”
李雁栖做事有筹谋,重结果,她一眼瞧出江绾的避险态度,也浑不在意,她点了江绾,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正告贵妃与宜妃,如今江绾转投到了她门下。
从前江氏跟着贵妃,又跟宜妃好了一场,可又能怎样,还不是认了新主。
是不是掌宫的材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皇帝跟前要说得上话。
“王答应,今次就看你的了。若办得好,本宫会求皇上复了你的位份,自然,倘或是真出彩,一举封个贵人也未可知,总之,本宫必不会亏待了你。”李雁栖给王怀玉画饼。
“娘娘放心,妾定不辱使命。”王怀玉自信心爆棚,她压抑太久了,亟需一个释放的时机,娴妃的话,无疑是一道强心剂。
就在两拨人暗中较劲时,正坐月子的荣嫔张双宜动了大气。
且说一举得男那几日,正是她心气儿最高的时候,皇帝子嗣微薄,世褆出生,于社稷有功,她想着起码能跟宜妃平起平坐,哪知凭空添了一道挪宫的恩赏。
挪宫人选递上去后,久不见回音,她当下便知恐错儿大了,兼之近来又传出些风言风语,都让她烦扰不已,日前收到晋嫔的口谕,巨大落差感让她一度失去理智。
储秀宫人惯会察言观色,从上到下一看张双宜情绪暴躁,行事愈发格外小心。
孙长宁一万年小心,偏巧那日宜妃约她,不过出去了半个时辰,回来时竟被张双宜逮住,一打听她去了咸福宫,自是气不打一出来,指着孙氏一顿排头。
“打量着储秀宫盛不下你了,日日往外跑,本主必要禀了皇后,好让你们主仆日日夜夜待在一处!那儿可是泼天的富贵呢!”
“下贱的奴才种子,仔细跪脏了我的地!”
“你既爱去别处,那你就从储秀门跪去咸福宫,看宜妃救你不救!”
张双宜打发七喜监视孙长宁,非得看人一路跪个来回。
孙长宁神情凄苦,戚戚伏地一言不发,端的一副诚惶诚恐,只于无人处眉眼暗暗带着刃光。
天底下最势利眼的地方,便是这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
天家搭戏台,青衣丑旦,各凭本事唱戏。
张双宜越刻薄,孙长宁越畅快。
她就这样一路跪行,储秀宫与咸福宫不过百步,她偏跪出了一万年的熬煎,眼皮一翻,昏死在咸福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