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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丢体己贵妃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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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姚黄昨夜勉强折腾半宿,今早寅时动身,她此前从未坐过软轿,加之宫里侍轿太监技艺高,走得又稳,韵律共振舒坦得她眼帘益发沉重。

    至天光,轿子停在顺贞门偏门,方闻太监平声唱礼。

    轿内无人回应。

    太监冷脸再唱、三唱罢,仍无回应,围随众人神色各异,相互对望。

    招儿胆大,凑近将轿帘拨开一道窄缝,见姚黄睡得正酣,她只作无意,狠踢轿厢一脚。

    姚黄形似“鸡啄米”,猛然惊醒,紧着探身下轿。

    她好整以暇长吁一口气,自荷包里摸出一吊钱来,搁在招儿掌心,抬颔使个眼色,赧然笑说:“公公掌轿手艺忒高,四平八稳的。劳您送我一遭,这点子心意您留着吃茶。”

    招儿会意,蹲了个礼,把钱递给方才唱礼的太监。

    那太监也不推辞,略掂量两下揣进袖笼,掩笑因说:“奴才伺候过好些主子,您是头一个睡着的,主子心宽福厚,奴才谢您的赏。”

    当即有各宫接引太监上前,客气礼毕,侧身引路。

    宫里可忒大。

    姚黄觉着至少得走了百十遍姚府小跨院到正房的路,一壁喟叹原身缺乏运动,一壁忖度这要是往别宫里串个门子,还不得早出晚归。

    长春门。匾额高耸,檐角巍峨。

    甫一进宫门,姚黄发觉俩太监愈发敛声屏气,小碎步细密轻快,背亦弓得更深些。

    转过门前大影壁,见殿前院内左右两角各设铜龟、铜鹤一对,气派轩昂。

    脚下未歇,仍沿转角游廊直往北,过西角门右拐,方至后殿。出穿堂后左近,东西各三间小小耳房,接引太监引姚黄入西厢,复行礼退下。

    姚黄脚后跟生疼,自往东边临窗大炕坐下,眼风巡视屋内一圈。

    最里间大床上三两床锦缎被褥花色各异,帐外铜钩悬着天青色花帐,稍间置红木灵芝葡萄纹圆桌并一对束腰坐墩,身后窗屉左右各设粉彩大吉葫芦形壁瓶。

    一时自有宫女捧上茶果来,众人上前见礼。

    内务府新派宫女一人,名元香,另太监二人,一名四海,一名小毛子。

    几人年岁皆不大,形容倒老成干练。唯小毛子,身量最小,约莫十二三岁,人透着股子机灵,一问竟与招儿是同乡。

    相声演员台下都不爱说话,姚黄也是。又累得很,遂与众人寒暄一二,便叫各自散了。

    她歪在迎枕上,眼内放空,心中却复盘起方才的蹊跷,自打进长春门,那俩引路太监肩膀头就不自然地发僵,多半因紧张之故,可见长春宫里住着位惹不得的主儿。

    一错眼,她扫见四海跨出门槛又退回来,纳闷中抬头正对上他眼神,四海低声提醒循例该去给主位娘娘请安。

    正要说主位这一茬话,忙着打扫卧室的招儿自里间跑出来,着急道:“姑娘不好了!咱们那车行李还没送来呢!”

    “甚么?”姚黄紧着坐直身子。

    “答应随身的箱笼物什,按理是进宫前一日内务府着营造司遣人去府上抬送……”四海说。

    “前一天?可咱们是和车驾一道来的,这是为何。”招儿不解。

    外头响动,姚黄扭身掀开窗屉,看一眼又放下,问:“对面是哪位?”

    “东厢现住着李常在,”四海一顿,又说,“是六日前,小年那日来的,营造司的人特意嘱咐李常在行李多,竟还使人编了号,奴才当时觉着新奇,就记下了。”

    “还有呢?”姚黄没头脑地发问。

    四海一愣,因拿不准姚黄是何意,忖半晌,试探答:“今次礼聘入宫共四人,除主子与李常在外,尚有永寿宫的林常在,并咸福宫王常在,三人皆是六日前入宫的……”

    姚黄正忧虑于宫中一无所知,今见四海见微知著,不由心生欢喜。

    正说着,对面东厢的常在李陈鱼已换过衣裳,许是瞧见西厢住了人,她好奇地遥遥扫一眼,天鹅似的长脖颈一挺,妖妖娇娇出门去了。

    “那怎么只有我们姑娘今日才入宫?”招儿问,又不免担忧道,“那行李怎么办?”

    “内务府正忙着明日除夕家宴,一时疏忽也未可知,若非十万火急,小主不如耐心候上一日,”四海宽慰,忽又提起旁的话头,“恕奴才多嘴,小主本就迟于李常在入宫,不如先去觐见主位娘娘为好。”

    姚黄笑而不答,歪头思忖良久,那三五口箱笼实非小件或可轻易藏匿,若有遗失头一罪便是内务府办事不力,况且此事拖得越久越不利,她思想前后还是决计遣人先去问问。

    既要机灵还得不打眼,小毛子自然是不二人选,姚黄见他跃跃欲试,只多嘱咐了句必要悄悄的,不要与人起冲突,便是问不到也不打紧,抓紧回来。

    午后檐顶浓云渐重,天空像盖了床锦被,阴沉沉的。

    不多会雪片纷纷扬扬落下,搓绵扯絮一般。

    “多早晚了!小毛子怎还不回来!便是逛园子也够了。”

    外头雪紧风急,招儿焦急得来回搓手,慌道:“莫不是,被人抓住捆了去罢……”

    姚黄揭起窗屉看了一眼,冷风打着旋长驱直入,她把领口紧了又紧。

    四海正廊下候着,见影壁假山后闪出个人影,他认出那衣衫,松了口气:“小毛子回来了。”

    再定睛一瞧,小毛子身后跟着三五个脸生的太监,他认得领头的那位,倒吸一口凉气。

    长春宫后院并不大,这群人一来,登时挤满了。

    待众人行至阶下,为首一穿蓝色棉袍绣鹌鹑纹样的太监打了个千,倨傲扬声:“奴才长春宫掌事太监三保,请姚答应的安。”

    闻言,姚黄与招儿对望,忙靸了鞋出来,先免了三保太监的礼,面上堆着笑。

    不待她开口,三保冷冷道:“小毛子坏了规矩,贵妃娘娘有令,打二十大棍。”

    立时,有两个太监押着小毛子跪在台阶下,另一个反身抽出张四寸来宽的条凳,小毛子似没了根骨,被堵上嘴按倒凳上。

    姚黄心中突突直跳,知小毛子凶多吉少,此刻偏又没个抓寻,只在廊下干转,急的跺脚。

    掌棍太监虽精瘦,下手竟又狠又快,小毛子起初还有力气呜呜低嚎,待二十棍打完,早已动弹不得,面白气弱,几乎只剩一口气吊着,后腰半截棉袍皆是血渍,和了雪片顷刻上了冻,黑糊糊黏成一团,他一摊烂泥似得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三保太监一句多余话也未表,复行过礼,领着诸人退出后院。

    这厢正乱,影壁外忽闻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常在李陈鱼噙着手帕满脸惊惧,眼神飘忽,一步步仔细地绕开施刑处,猛地拔脚就往东厢跑。

    姚黄后槽牙直打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她呆愣在原地。

    四海机敏,赶紧闪身挡在她身前,因说别让这腌臜东西污了主子的眼,唤过招儿扶姚黄回屋,又打发那几个看热闹的小太监紧着将小毛子抬了去。

    后院行刑那块地上殷红一片,正印出个人形,瞧着颇为渗人,四海寻出扫帚自扫了雪盖上,又扒拉几下,直至完全看不出痕迹方作罢。

    堂屋内,姚黄双眼发直,只作怔忡之状,招儿慌了神,忙铺了床铺让她躺下,谁知到后半夜竟烧起来。

    起先,姚黄在帐内低嗽,招儿听见帘内响动,翻身去看,见姚黄两颊潮红,嘴唇干裂,鼻息粗重,再探额头更是滚烫,心道不好,作势就要去找四海商议如何请太医。

    姚黄见她皱眉,勉力扯出一丝笑:“狠不用,倒杯茶来我吃。”

    招儿往圆桌前取了茶壶,先用热水温过一遍茶碗,往漱盂里倒掉,方倒了小半碗茶,又添了一小块红炭,把茶壶坐在小炉上,才捧着茶盘递与姚黄。

    姚黄一饮而尽,打算捂着发汗,接连吃了三四碗。

    几碗茶下去,心下登时清明,一探额头热度稍退,遂问招儿:“多早晚了?”

    “已三更了,姑娘昏睡三四个时辰了,若是再不醒,奴婢便要去请太医了。”

    “咱行李呢?”

    “四海听小毛子说,内务府那起子人咬死了主子只有包袱,没有箱笼,便说闹到御前也是一样的,营造司咱们压根见不着人,早上那几个苏拉也不知哪里去了。”

    姚黄低头默默听着,当下有了计较,拍一拍床沿:“罢了。不该咱得也留不住。”

    招儿坐在脚踏上,噘嘴:“咱们连贵妃面儿还没见着,她打小毛子就是打您,这分明就是下马威!”

    姚黄仰面而卧,右手自帐内钻出,轻打了一下招儿肩头。

    招儿忙掩口,却愁的以掌撑头,连连叹气:“这往后可怎么熬啊……”

    忽然,廊下窗屉一阵响动,姚黄翻身半卧,头探出帐外,刚想问又迟疑,遂指头一戳招儿。

    招儿行至窗边,侧身警觉低问:“是谁?”

    “姑娘,是李常在跟前的红玉,说李常在不大好,请主子去瞧瞧。”四海低声。

    今晚本该小毛子值夜,那二十大棍几乎送命,此刻更瘫在炕上全然动弹不得,四海不得已顶了缺。

    屋外,风雪已止,月色如银,映着窗纸上亮堂堂的。

    屋内,姚黄掀帐盘腿而坐,腹诽这李常在可真是个自来熟。

    她与李陈鱼萍水相逢,敌意谈不上,交情更没有,不过恰好同在贵妃座下讨生活。

    相交头一日,她更连李陈鱼长相尚未瞧真切,这大夜里忽喇巴的打发个人来请,不是太奇怪了吗,再者,便是闺阁女儿非礼勿视,也不至看见杖责就真吓病了罢。

    久不见人回应,红玉心急如焚,扒着窗屉哀求,竟咣当磕起头来。

    “呦!小姑奶奶你可低声些吧!别把三保招来了!”四海一个箭步,慌忙拽住她。

    时值年下,各处松散,各宫偶有奴才下值玩牌吃酒,等闲不开发。唯长春宫例外,贵妃将门虎女,御下甚严,亲命掌事太监三保每日查看,按例巡夜,或有偷闲懈怠、耍钱吃酒、拌嘴生事者,盖以宫规论处。

    一语未落,忽见影壁处灯火跃动,冷风一吹,忽隐忽现,有人提灯缓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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