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八
不出所料，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暴雨侵袭，裹挟着冷风直往人皮肤上打。
池云逸手忙脚乱拿出雨伞，往两个人身上罩，风有些大，吹得伞不听使唤。
孟征看不下去，将伞接过来左手拿着，俊逸的侧脸被落下来的阴影挡住，池云逸只能窥见他的下颌线。
一路上都以一种较为亲密的形式挨着，伞不大，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多少有点挤了。
胳膊紧紧挨着，孟征的右手虚虚揽着他的肩膀，唯恐池云逸被雨打湿。
小心翼翼绕过积水的土坑，泥泞不堪的土地上两双脚印渐行渐远。
到了家，池云逸站在台阶上，顶上乌云密布，他心里却比太阳天还要明朗，他裹得严实，一路上没吹到什么风，因此并不觉得冷。
沉默一会儿后，他眼皮往下，猝不及防撞入孟征含笑的眸子。
霎那间，时间都要静止。
他觉得孟征好像看出来什么了，没说只是在给他留余地。
池云逸先是觉得不好意思，心脏砰砰地撞着腔壁，然后看到他肩膀湿了一大片之后，满眼只剩下担心。
“都湿了，你别站那不动了。”一着急话就有些不受控制，尤其是在冬天这个天气，阴风阵阵，穿多厚的衣服都搁不住寒冷。
更何况，孟征里面只穿了个卫衣。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要风度不要温度”，再一仔细考虑，好像是为了不让他淋到孟征才把伞倾斜，以至于自己半个身子全部暴露在雨下。
还好这雨不大，是半路下起来的，要不然指定会生病。
孟征顺从地被他牵着手进门，池云逸的手很热，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孟征的手冷得跟冰块一样。
池云逸摸到的时候被狠狠激了一下，心脏紧跟着收缩，酸麻的感觉顺着血液流淌至全身。
他拉着孟征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去柜子边把热风扇搬在桌子上，打开电源插电，接着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暖风扇热得快，孟征伸手在上面烤，说：“好。”
趁池云逸倒水的间隙，他粗略打量一遍这个客厅厨房卧室三合一的地段。
拢共就十几平米，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张茶几，沙发很小，不占太多地方，厨房在最右边，上面锅碗瓢盆样样俱全。
这个年纪会做饭属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孟征把湿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一旁，双手去接热水，指着厨具说：“你会做饭？”
“嗯。”池云逸点头，在他旁边坐下，“平常不想出去吃的时候，就自己做。”
他还担心着孟征会感冒，说完两句就没了聊天的欲望，转而去扒拉药箱里的药，非要孟征就着温水喝下去。
孟征哭笑不得，拗不过他，“真不用，我身体好，不会感冒的。”
池云逸瞪眼，“不行，万一呢？现在又不是夏天。”
孟征倏然笑出声，为自己的不争气，也为池云逸态度的松动。
他故意不接药，凑近池云逸，当距离将将剩下几厘米时停下，混着笑问：“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鼻息喷出的呼吸洒在对方的脸上，炙热又滚烫。
如同少年拿出所有勇气表白时沸腾的内心。
心跳频率不受控制增加，这个时候如果有心跳仪，池云逸就会发现折线正以倍数递增。
他不自在偏开头，脚步往后退，眼睛盯着墙板上的钟，声如蚊蝇，“你说呢？”
“我说是的。”孟征一口咬定，怕池云逸后悔，长臂一揽，那窄细腰就落入掌中。
池云逸惊讶于他的动作，一时之间竟也忘了推开，药还在他掌心中，没有双臂的支撑像在投怀送抱。
距离骤然被拉近，脚尖抵着脚尖，呼吸纠缠之间夹着少年人嚣张的笑，孟征现在就如露出尾巴的狐狸，狡黠的目光尽然是得意。
池云逸受不住，推搡之间手腕也被握住，他不敢抬头看，怕脸上可疑的红晕暴露在他眼前。
秒钟滴滴嗒嗒走着，分秒显得有些难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两个人默契的选择多抱一会儿。
滚烫的热度在两具身体传递，池云逸悄悄放松身体，卸下一部分重量，默默朝孟征的方向偏移。
脸颊碰在了胸膛上，隔着卫衣能听见少年急促的心跳，怦怦的声音震的耳朵发麻，指尖被电流滚过，稍稍一动扯着心脏酥痒。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儿吗？”池云逸感受到有一双大手在揉他的脑袋。
他在孟征怀里蹭了蹭，意思是不知道。
保持这个姿势，孟征捏捏他的耳垂，说：“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操场上也不敢直接说出来怕吓到你。”
“但是现在，我有点忍不住了。”
小区外面熙熙攘攘霓虹闪烁，人们在走在放学下班的路上，期间从楼下传来几句欢声笑语，隔音不是很好，那句“晚安宝贝”也清晰传到二人耳朵里。
此情此景，空气中有些实质性的东西在悄然变化。
孟征的声音很沉，但跟操场上的相比，少了些压抑，带着释然的放松。
他轻声说了句抱歉：“本来被“流落”到这个地方，我很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而你当时在图书馆打工，自然而然，这种戾气就传到了你身上。”
“可后来，我想改变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想到了自己做的混蛋事，孟征一着急有些语无伦次，“打搅你工作，让你陪我钓鱼，故意将卫衣帽子拉紧，趁你不备吓唬你……桩桩件件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晚上那次也不该直接说出来吓到你，”孟征拉着他的腰往后，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孟征的手抚住他的脸，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可是我说一见钟情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
“我知道你很担心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事实上我也担心，在刚知道自己性取向的时候，我很惶恐，每天战战兢兢活在焦虑中，生怕自己被人发现了，被人当成bt该怎么办。”
“要不然也不会来这里。”
十几岁的少年还是半大的孩子，在如今并不怎么开明的社会，要承认自己与其他人不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期间孟征一度以为自己是怪胎，他一个男的怎么会喜欢男的啊？
可在见到池云逸的那一刻，所有的阴霾逐渐散去，自此天光乍现，一切理不通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心动来得太突然，在他全然没有防备的时候，底线就已经被打破了。
而他甘愿让自己沉溺于这场声势浩大的心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