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何为剑一
老头眯起双眼，思索片刻道：“老夫喜清净，无需旁人助我，不过……老夫看你可以。”
“为何？”
“你头顶上何字？”
“头顶上……是剑一庐。”
“何为剑一？”
沐凡疑惑着摇了摇头，“请前辈赐教。”
“简单！”老头顺手舀来一口清酒灌入口中，咂嘴道：“剑一者，修剑必求第一，剑修必然独一。你见过两个纯粹剑修日月共事而能其乐融融的嘛？剑心纵横天地，剑道孤独存一，如此剑心、剑道俱损矣！”
“前辈高义，晚辈受教！”
沐凡汗颜，好似久塞枯木醍醐灌顶。
“前辈如何知晓我那好友是位剑修？”
“那就更简单喽！”老头嘿嘿一笑，“前日良辰，负剑者名沐炎，佩刀者名沐凡。”
“原来如此……”沐凡朝老头投去拜服目光，旋即讪笑一声道：“只是……前辈……”
“害——老夫我可不亏待你！”
老头大手一挥，“好好干好好学，吃喝不愁，就住在剑一庐，也不耽搁你修炼，一月五百灵石！如何？”
“沐凡谢过前辈！”
沐凡朝着老头行了个大礼，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此时此刻真恨不能仰天长啸一番！
一月五百灵石，两个月便挣出一把五品灵剑……既挣够灵石，又可研习锻器，即便累了点又何乐而不为呢……
自入江湖，先是桃花谷白衣仙，又是剑一庐洪前辈，沐凡真怀疑沐炎是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拜别沐府，否则怎会如此前后逢源……
“还有，”老头一声干咳惊醒正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年，粗糙大手覆在少年肩膀上道：“快回去与你那同伴知会一声，老夫可要开工铸剑了。五品的，你可别错过……”
“前辈先养精蓄锐，晚辈去去便来！”
老头望着林中飞奔而去的少年轻轻点头，转身瞥见头顶“剑一庐”三字，哂笑一声入了剑庐。
“剑一，逝水罢了……”
酿春街，沧水客栈。
狭小房间中炽热如火，沐炎赤膊盘坐，周身浑白罡气盘绕升腾，遍体赤红经脉若隐若现，头顶万物四象轮回繁衍，其人竟恍似一尊圣日，纵横睥睨，凌驾天地。
不知何时，沐炎终于睁开双目，紧握双拳喃喃道：“破凡五重境，混元罡第四层。”
此次四象炽阳功、混元功同修，齐头并进，竟是耗去三个昼夜。
沐凡并不在客栈，其房间也是空落落，冷清了许多。
桌上静躺着一张薄笺纸，沐炎锋锐双目细细扫过，不禁笑道：“这小子，竟有这般机遇……”
沧水客栈外正是艳阳高照，沐炎站在街上扬起脸颊狠狠呼出一口浊气。
“沐凡既已寻到了好去处，那我也不能闲着。看来是要把目光放在武、周二家麾下的作坊了。”
潦草填饱了肚子，沐炎急匆匆往北行去。
不知不觉，沐炎来到了距酿春街三里之遥的月泉街。
“前面应该就是周家仙药坊了。”沐炎轻语一声，正要加快脚步却又身形陡然凝滞。
他瞥了一眼四周，方才惊觉先前如潮人流此刻已寥寥无几，心头微动间混元罡气悄然盘绕覆体。
心底莫名泛起一点涟漪，沐炎抬眸望去，只见大道正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赤膊壮汉。二人相距三十步，沐炎依旧窥见壮汉脸上一丝凶煞相。
壮汉肩扛重刀，目光平静并无动作，似乎是在打量着少年。
“列域境。”
沐炎双目微眯，却并未退缩，反而手持长剑一步步走向对方，战意炽热滔天。
玄赤布衣迎风舞动，耀眼剑锋四象环生。
十步，沐炎气息陡升，身形模糊间一剑道冲撕裂灵气杀出。
壮汉眼眸微闪，少年身法每一息在其瞳中皆是清晰无比。
“砰！”
壮汉肩膀一振，重刀长剑撞在一起，沐炎身躯瞬间倒飞而出，手掌翻转长剑插进土中，划出一道幽深裂缝，尘土飞扬。
沐凡单手撑地，胸腑翻江倒海，他抬起血红眼眸，壮汉仍是矗立在原地，并无半分杀意。
“想要探我底细，可没这么简单！”
沐炎咧嘴一笑，眸中疯狂凌厉。
四方灵气悄然掺杂进一丝毁灭意味，壮汉眉头微扬，“竟还有再战之力？”
刹那间平地骤起狂风，尘沙裹挟暗渊席卷而来。
“装神弄鬼！”
壮汉冷哼一声，双臂金纹暴起，依旧是平凡一刀甩出，脚下地面却被劲力摧残不存。
这一刀只具他一成功力，饶是如此寻常破凡境也难以接下。
沐炎身如鬼魅，大刀横亘身前，汹汹而来，他却眼都不眨一剑插向对方头颅。
一剑掀起覆日暗渊，他在赌，赌混元罡第四层抵得住这一刀！
“轰！”
通体浑白罡气俱碎，大刀却也在这时磨灭了每一分锋芒，只举沐炎胸膛一寸！
“好剑法！”
壮汉心中暗惊，他看不清头顶这一剑虚实，再顾不得分寸一掌探出将暗渊连同那把剑狠狠捏成粉碎。
方才安心一瞬不料暗渊覆灭之后陡然金光大盛，不再是剑，拳锋胜剑！
“圣人天！”
沐炎双臂四象环绕，凌空一拳砸下，仿若触圣人威而天道崩塌，又似抓破火海而生灵不存。
此一瞬，他便是天人！
壮汉瞳孔微缩，手掌翻转将重刀架在头顶。
“砰！”
圣威倾泻一拳，壮汉闷哼一声，双臂微屈，金纹流转不息方才卸下全力，又用力一挥将少年甩了出去。
“小子够狠！够疯！”
大刀重重捍在地上，壮汉脸庞略显苍白。战前他自恃列域境，不屑动用护体诀，不料在这少年手上吃了暗亏。
沐炎艰难直起身子，双臂掀起数道血缝，喉中一口血被他硬是咽了回去。
此次他经脉受损不小，但还好并未伤及根本。
“周家，龙亥。”壮汉歇了口气走至沐炎身前，眼中再无半分怠慢。
“东阳郡，沐炎。”
“家主本托我照拂一二，今日之战是我龙亥一时兴起，小兄弟莫怪。”
“不打不相识，何况龙大哥多有留手。”沐炎抱拳言罢，目光突转道：“我初入玄遥，与尊家主素不相识，何故照拂？”
“哈哈，小兄弟说话果真犀利！”龙亥朗笑一声，附于少年耳边低声道：“当日良辰酒楼一番对峙，沐炎兄弟甚得我家主钦佩，因此……”
“原来如此。”沐炎点了点头，“周家主果真心胸豁达宽广。”
“仙药坊有两位先生，分别精通锻器、炼丹。如若不弃，任沐炎兄弟往来修习！”
龙亥大手一挥，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吃下”沐炎。
沐炎眸子沉寂一瞬，旋即笑道：“如此正解我燃眉之急，多谢周家主与龙大哥！”
“哈哈！甚好！我跟你说，这仙药坊与周府只一墙之隔，到时我也好翻墙来看你！”
“唉——你把我那一品灵剑打碎了，我一剑修手里可不能连根剑毛都没有吧……”
“害！一品剑拿它作甚？还不如块儿木头！坊里剑，任你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