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若水问灵
若水城，燕归客栈。
“老板，要两间普通客房，七天。”沐炎径直走向客栈柜台处。
“二位公子何名？何方人氏”客栈老板肥壮手掌捏起毛笔问道。
“沐炎，沐凡。自若水城而来。”沐炎答道。
老板闻言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盯着沐炎二人，“二位是来自火元城的沐府吧？”
沐炎二人皆是有惊讶，“您竟也知道沐府？”
“那是，”老板臃肿脸庞上露出笑容，兀自感叹道:“沐将军威名天下谁人不知？可叹老来只能屈居小城之中，唉。”
“咳咳。”沐炎轻咳两声。
“哎呦，客官抱歉了，”老板这才回过神来，“一共是十四枚灵石。”
交过钱后，沐凡二人在一名矮瘦小二的指引下找到了各自的房间，两门正对。
房间不大，里面设置颇为简单，一张木床，一座木柜，一张木桌，仅此而已。
推开房门，一股莫名香味扑鼻而来，沐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二，这哪来的香味如此刺鼻？
“哦，这香味发自那盆奇香四叶草，客官若是觉得不适小人将它拿出来便是。”小二指着窗户边上的一盆植物回答道。
“将它移出来罢。”沐凡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于是小二将那盆奇香四叶草放到了房门外墙边。
安排妥当后，沐凡关上房门将包袱一把扔到柜子中，脱下布靴翻身上床，“啊！爽！”沐凡惬意舒展了一下身子，一脸享受。
三日来的赶路使得沐凡几乎要适应马背上的颠簸，还好他铸体两年体质远胜凡人，否则都不一定能站着进若水城。现在能安静地在床上躺一会儿，沐凡甚至有种灵魂超脱肉身遨游仙境的幻觉。
快活了片刻，沐凡重重呼出一口气，一骨碌爬起来盘坐在床上，体内瞬间灵气翻涌，一刻不停地淬炼着周身经脉。
丹田之内灵根比起半年前壮大不少，第二层莲心生有七片花瓣，象征沐凡目前境界是炼心七重，待到九片花瓣齐聚便可准备冲击融灵境。
这半载沐凡的修炼速度丝毫不输沐炎。
沐凡心神完全沉浸于修炼之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度过一个时辰，夜幕早已笼罩若水城。
“梆梆。”
“梆梆。”
门外突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沐凡气沉丹田，跳下床打开房门，只见沐炎悠闲站在门外，嘴里还啃着一只鸡腿，
“吃吧，我刚去街上买的，你肯定也饿坏了。”沐炎将手中用纸包着的烧鸡递给沐凡。
烧鸡外皮焦黄，内里鲜嫩，散发着诱人香味。沐凡狠狠咽了一下口水，不顾烧鸡的滚烫撕下一块儿就往嘴里送，“嗯，好香！”
沐凡突然想起从前还住着小土房的日子，沐炎会兴奋地钻到土房中，怀里紧紧揣着一只小烧鸡，无比烫手的烧鸡，沐凡接过却总不舍的松手……
两人就站在门外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将一整只烧鸡吃了个干干净净。
“沐凡，跟我出去转转吧，别整日窝在房间里。”沐炎擦了擦油嘴道。
“没什么好玩儿的，还是努力修炼踏实点。”沐凡摆了摆手，便欲回房。
白天寻找客栈途中他便发现这若水城中颇为荒凉，大街上行人稀少，也很难看到有小商贩摆摊吆喝。
“走了！”
然而沐炎却直接拽住沐凡胳膊，就要将他拖出从客栈拖到大街上。
“好了好了，我出去还不行吗？”沐凡无奈道，沐炎天生臂力过人，沐凡是无论如何也拗不过他。
“嘿嘿，”沐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若水城的夜晚有些出乎沐凡的意料，圆月高照，星辰繁硕，路边小摊云集喧哗，酒楼茶馆也人声鼎沸。
沐凡二人在路上悠闲地溜达，凑巧碰见旁边两个铸体境的赤膊大汉卖力表演摔跤，于是二人也挤进围观人群中，看到精彩处也会拍着手高声喝彩，结束了还抛给壮汉几两碎银。
买来两串糖葫芦，一串酸，一串甜，吃得不亦乐乎。
打来一壶黄浊酒，你一口，我一口，喝得酣畅淋漓。
小摊上摆满了诸类武学，一品，二品，三品应有尽有；拳法、掌法、身法种类齐全；刀诀、剑诀、枪诀眼花缭乱。
如此这般却仍是不入二人法眼。沐炎一身酒气，双眼迷离，走起路来七摇八晃，“我有金轮掌、混元罡，还有那……什么剑诀，哪一个不比这些强？”说完还拍着手傻笑起来。
沐凡酒量比沐炎强上许多，然而此刻脑中也是一片浆糊，身体轻飘飘的似要羽化成仙。“这……糖葫芦配酒，怎的……如此玄妙？”沐凡使劲甩了甩头，勉强搀扶着沐炎坐到路边一块大青石上。
沐炎刚摸到大青石直接翻身躺了上去，仰面朝天状若死猪，鼻中鼾声如雷。
沐凡就静静坐在石头上，脑袋低垂埋于双膝之中，双颊一片潮红，酒劲儿上来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只道那卧龙卷云起，却叹这雪飘乱我意——拂去凡尘，抛了白衣！
呔！问一声苍天——你何苦，造此狱！”
沐凡朦胧间听到有唱戏的声音，抬起头才发现不远处搭了一座木台子，一位老人身披华丽戏服正在上面卖力作唱。
老人清亮声调中透着一抹沧桑。且看他时而悲笑，时而恸哭；时而怒吼，时而高歌，台下看客寥寥，却无不动容至深。
沐凡微闭双眼听得入神，头痛也缓和了许多。
不知何时，一个孩童走到沐凡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一下沐凡的衣袖。“大哥哥，若是觉得我爷爷唱得不错，可否赏给我们些银子？”
沐凡歪头看向小男孩儿，后者也就八、九岁的模样，目光淳朴天真。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他瘦小的身躯却披着一件破烂薄衫，麻布下裳上补丁遍布，双脚缩在一双大草鞋中，脸颊冻得通红。
沐凡心中不忍，从怀中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子，约摸有二十两，全部塞到男孩手中，“拿着这些银子买身暖和的衣服。”
男孩儿手里捧着银子，一激动竟直接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谢谢大哥——我代我爷爷谢过恩人！”
沐凡慌忙扶起男孩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小脸笑道:“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让你爷爷瞧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男孩儿怯怯地笑了笑，眸中泪光闪烁。
这时原本在旁边旁边酣睡的沐炎突然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看向男孩儿，诧异道:“诶！小鬼怎么也跟着咱们来这了？！”刚说完又一头栽下去呼呼大睡。
沐炎笑着摇了摇头，沐炎这家伙一定是把男孩儿错认为临雪了，看来他酒劲儿还大着呢。
小男孩儿被沐炎怪异的举动吓得一时不知所措。
沐凡拉着男孩儿坐到自己身边，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李，我爷爷给我起名‘问灵’。”小男孩儿轻声答道。
沐凡微微点头，“李问灵，挺好的名字，那我就暂且叫你小灵吧。”
即使紧挨着沐凡，小灵的身躯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沐凡见状掏出腰间的酒壶，“小灵，喝点酒暖暖身子。”
小灵连忙摇头道:“我爷爷说了不让我碰酒。”
沐凡闻言嘬了一口酒，扬起嘴角笑道:“偶尔喝一点又何妨？你爷爷说得也未必都对吧。”
小灵没有反驳，而是仰起头安静地看着漫天星辰，嘴角浅笑纯真无邪。
沐凡正想再问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喊:“问灵！”
正是小灵的爷爷，老人家正佝偻着身子四处张望。
“诶！来了！”小灵闻声慌忙起身，“大哥哥我要走了，再见！”
“别忘了买新衣服！”沐凡站起身来冲着远去的瘦小身影喊道。
唯一说话的人也没了，旁边的沐炎也醉若烂泥。刺骨寒风吹过，衣衫猎猎作响，沐凡不禁打了个寒颤，醉意完全褪去。
又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大街上人影散尽，街边的酒楼茶馆也是一片静寂，月亮悄悄隐于层云之后，已是子时了。
“走了！”沐凡用力将沐炎拽起来，这家伙睡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叫不醒，身体软软地倒在沐凡身上。沐凡无奈之下只得扶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客栈。
客栈里一片漆黑，也不见老板踪影，沐凡好不容易摸进房间，一把将沐炎扔在床上，“差点累死我！”沐凡气喘吁吁地抱怨一句，掩上房门才回到自己房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