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一，象宗
“这妖人果真邪异，竟能强行拔高境界。”沐炎皱眉道。
“纵是血祭精血，今日你也必死。”韩荡川冷笑一声，接着右手双指拂过灵剑剑刃，数滴暗红血珠滚落，瞬间融入灵剑。剑身上有复杂血色纹路浮现，灵力光芒时隐时现。
“一剑，殒川！”韩荡川眼瞳一道红影闪过，手中灵剑速若惊雷，只是一瞬间便出现在聂雨苍头顶，血红剑光中散发出泯灭一切的气息。
这一剑威力太过惊人，饶是强入破凡巅峰的聂雨苍心中都蓦地生出一种不可抵挡的绝望感，头顶上方灵剑爆发出的摄人血光令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殒川剑转瞬即至，聂雨苍仰头而视，脑海中有一瞬恍惚，全身每一寸血肉几乎都要臣服于殒川剑下，全身每一处伤口似乎都在彰显着他的无力。他有些累了，这一瞬，他甚至疲惫得将要闭上双眼。
“不！星象！”聂雨苍心中怒吼，刹那间祭出星象剑。胸腔内心脏的剧烈跳动将他从方才那一瞬恍惚中唤醒，纵使他一身剑伤，纵使这殒川剑再强，他手中还有星象！他还是活人！他还有机会！他必须活下去！
“咔嚓！”两剑相撞瞬间迸发出了耀眼的光华，殒川剑寸寸崩碎瞬间化为虚无，星象剑坠落虚空，直直地插进泥土中。
韩荡川后撤数十步方才卸去周身暴动肆虐的灵力与剑气。
“噗！”聂雨苍一口鲜血吐出，双膝跪地，独臂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躯体。望着淌满鲜血的手臂，聂雨苍仍然心有余悸。若非有星象剑护在身前加之强行拔高境界，恐怕那一剑早已将他形神俱灭。
不知何时，天空中已是阴云密布，雷声阵阵。
天地间一片幽寂，冷风撩拨着在场每个人敏感的神经。
“啪嗒！”“啪嗒！”雨滴落在了身上。
聂雨苍身上的斗篷早已被鲜血濡湿，雨水与鲜血相融，狠狠浸泡着身上每一处伤口。
然而聂雨苍此时已顾不得感受任何疼痛，他在计算着如何才能脱身，只要不死他就有机会复仇！
沐凡纹丝不动，睫毛上沾染了雨珠，却仍然紧紧盯着空中远处战斗的三人。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体内莲花灵根已缓缓催动起来，拳头上拂过一层淡淡白光。
远处聂雨苍才得一瞬喘息之机，空中雨幕又骤然凌乱，一柄利剑破空袭来，寂静无声如若死神镰刀无情收割生命。正是沐千帆所修真一剑诀中第二式：覆渊！
“太沌链！”
聂雨苍重伤濒死但仍反应极快，手掌瞬间蔓延出两条由灵力幻化而成的黑色长链，重重地轰击在极速逼近的灵剑上。灵剑霸道无匹，仅仅是停滞一刻便将太沌链击碎，威势丝毫不减。
星象剑先前一击受损无法为他所用，现在独臂残躯的他自然不可能再接下沐千帆这一剑。不过，灵剑停滞的那一刻已经足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手中太沌链一出，聂雨苍立刻飞身扑向沐炎几人，同时手掌一推，覆天盖地的血雾瞬间凝聚压向后者，欲要将其掩埋。
聂雨苍此时模样尤其骇人，两颗眼珠血丝密布，全身干枯如同厉鬼。强忍着脑中剧烈的晕眩感，他还是选择了对旁边那几个“杂碎”动手，只要擒住他们就有机会活命！
诡异血雾裹藏着聂雨苍朝着沐炎等人袭来，远处沐千帆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聂雨苍如此阴毒。
“来不及了！”沐千帆心中焦急，全身灵力光芒暴涨，飞身掠去，恨不得直接跨越到沐炎身前挡住聂雨苍的魔爪。
“拼了！”沐千帆暗下决心，脑中飞速闪过真一剑诀全篇招式，手中灵剑光芒骤然黯淡，周身气息逐渐隐晦沉寂，一人一剑似随意，似蛰伏，似冥冥无形。
一念之间聂雨苍已出现沐炎几人身前不远处。血雾的掩盖无法持续太久，他必须在沐千帆赶来之前擒住他们。
“太沌链！”
聂雨苍没有丝毫停顿，快速抽取体内残存灵力召唤出两条黑色长链径直飞向沐凡，他早已看出这白衣少年修为最次，擒他一击便可。
“沐凡！”
滔天血雾四处弥漫，遮住了沐炎的视野。
突然，沐凡所在的方向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沐炎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拍了过去。
“轰！”
金色掌印撞在了其中一条太沌链上，掌印与太沌链一齐崩碎。沐炎被巨大反冲力撞飞十数米，狼狈不堪，体内五脏六腑仿若翻江倒海。
然而另一条太沌链已经逼近沐凡，犹若死神索命。沐炎双眼死死盯着剩余的那条黑链，刚欲起身却又倒在了地上，咬牙嘶吼道：“看你的了！”
沐凡望着飞来的黑色长链额头有汗水渗出，但他并未放弃抵抗。聂雨苍强弩之末，灵力枯竭身负重伤，他这一击未必有破凡境的威力，就算硬接他这招也不至身死，倘若坐以待毙定会落在聂雨苍手中沦作筹码。
“呼。”沐凡微吐一口气，在这情势危急的时刻，他内心的躁动却在渐渐平缓。外界千钧一发，内里归于静寂。
这一刻，他的心与魂仿佛都附着在这一拳。
风动，拳动；形动，意动。
沐凡右手探出一拳，轻渺无力，却又所向披靡。
风势不止，轻柔吹过耳边。
拳势不止，穿云拨雾，轻飘飘地落在那疾驰而来的黑链上。
拳链相接，拳影瞬间崩碎，然而形灭意不灭，拳势生生不息，最终竟与那太沌链一同湮灭。而沐凡此刻仍然保留着出拳的姿势，纹丝不动，双眼呆滞无神。
“什么！”聂雨苍双目怒睁，然而话音刚落，身后剑光乍现，他的身形骤然凝固，咽喉处银光一闪，几滴血珠飞溅，出现一条细缝。
周围滔天血雾一消而散，聂雨苍干裂的嘴唇微张，“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中尽是不甘。
他知道这一剑出自沐千帆，真一剑诀，第三式。
他没料到这一剑，太快，快到令他无法觉察。
数十丈之外，一名蓝衣人正静静立在树梢上，身旁巨剑悬浮空中，磅礴灵力自剑尖吞吐不息，早已是蓄势待发。看到聂雨苍倒下后，蓝衣人唤回巨剑插到背后的剑鞘中，潇洒转身离去。
“没事吧！”沐千帆收了剑急忙跑到沐凡身边，却发现后者似乎安然无恙。
“呃……没事，没事。”沐凡愣愣地回答道。刚才那一拳貌似才是真正的穿云拳，威力竟然如此巨大，不仅如此，沐凡惊奇地发现，刚才那种风不止而拳势不止的意会竟然使得他突破了那困扰已久的桎梏，他现在的境界是，炼心一重。
“沐凡！”沐炎此时也踉跄着站了起来，艰难地往嘴里塞了一枚疗伤丹药。
沐凡见状连忙跑过去挽起沐炎的手臂，搀扶着他走了过来。
“你倒是厉害，咳咳。”沐炎痛苦地咳嗽两声，咧着嘴笑道。
其余几人也跑了过来，看到聂雨苍的尸体方才心安。
“沐炎！”杨月夕看到踉踉跄跄的沐炎惊呼出声，慌忙拿出一片白绢轻轻擦拭沐炎脸上的血迹，忧心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怕我毁容么？”沐炎笑着打趣道。
“毁了最好！”沐炎风轻云淡的笑容使得杨月夕生气地锤了他一拳。
沐凡看着旁边打情骂俏的二人内心也是由衷地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兄弟，若非沐炎轰碎了一条黑链自己怕是不会这么好受。
“沐兄天赋果真不凡，竟然已经领悟真一剑诀第三式！”韩荡川赞叹道。
“勉强一试罢了。”沐千帆轻笑道，心中对这韩荡川已有芥蒂，先前聂雨苍杀向沐凡几人他竟袖手旁观，若非自己侥幸施展真一·象宗，结果恐怕不堪设想。
“多谢千帆公子搭救。”重伤昏迷的白老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带着杨行云向沐千帆拱手称谢道。
“白老不必言谢，不过，”沐千帆右手微扬，一把将那深陷土中的星象剑吸了过来，剑身上有数道狭长裂痕，“这星象剑损坏极重，交由我沐府或可重获生机，白老以为如何？”沐千帆微笑着问道。
白老闻言嘴角微微抽搐，眼中掠过一丝煞气，还是微张嘴唇道：“如此甚好。”情势如此，他也不敢再贪图那星象剑。
随后，沐千帆从聂雨苍的尸体上翻出了一个储物袋与几本武学功法。“韩兄，此战你出力不小，这妖人储物袋里的宝物尽皆归你，我只要那部四象炽阳功，如何？”
沐千帆刚才瞟了一眼聂雨苍的储物袋，里面并无稀奇之物，倒是灵石颇多，那几本武学也是一般，因此他才甘心让与韩荡川。而那部四象炽阳功颇为适合沐炎，况且手中还有一把五品灵剑，若能修复其价值更是不言而喻。
“如此便多谢沐兄了。”韩荡川略微思索，同意了沐千帆的建议。
战利品分配完毕后，韩荡川不多作停留，飞身离去。
“少爷，小姐，我们也该走了。”白老唤了一声，拉来了三匹骏马。这几匹马先前被栓在远处的树林中，倒是未曾受到大战波及。
“白老等等！”
杨月夕紧握着沐炎的手，满眼不舍，随后从衣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塞到沐炎手中。
“这是血苓丹，拿好。”少女朱唇微抿，浅浅梨涡勾人心魄。
沐炎还未来得及开口，少女已经走远，小木盒上残存着的温度诉说着少女的一腔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