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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半命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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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一道瘦弱人影从小土房钻出,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沐府外院大门而去。此人正是沐凡,此时的他身着一件干净得体的布衣,先前灭火时沾上的灰尘烟气也一洗而去,一头乌发束起,活脱脱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知会了一声守门老头后,沐凡大步走出了沐府。

    街道被暗夜笼罩,行人寥寥。这段路沐凡不能再熟悉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便来到一片郁郁青青的竹林,借着月光隐约还能看到一座小竹屋。

    奇怪的是这竹屋无门无窗,颇为幽闭,令人无法一窥究竟。

    而沐凡似乎已是轻车熟路。他蹑手蹑脚地挪到竹屋最右方,右手放于角竹上,然后往左依次抚过七根竹管,摸到第七根时手掌握紧竹身,稍稍一旋,又往下用力一拽,竹管猛地下陷一小段,与此同时竹屋正中的十来根竹管一起没入地底,屋内淡淡的烛光映到沐凡脸上,这便是竹屋的门户了。

    “古爷爷。”沐凡轻唤一声,并未立即进去。

    “凡娃子?老头我这两天正闷得慌,你可算来喽!”屋内传来一道饱含喜悦的苍老人声。

    “诶,来了!”沐凡这才笑嘻嘻地跨进竹屋。

    屋内布置清简朴素,有竹椅,竹床,竹桌,一些茶具,以及一座简陋书架,上面陈放着不少古书。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墙上挂着的一个小竹笼,里面是一只雪白信鸽,沐凡每次来它都是安静地卧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竹椅上半躺着一位老者,他面相冷肃,脸颊爬满了皱纹,头发花白,而双眼却是幽静深邃,不带半点混浊。正是竹屋的主人古爷爷。

    “哎,你这小娃子一来就要盯着这鸽子发愣,坐椅子上再看嘛!”看到还傻站着的沐凡,老爷子不悦地嘟囔了一句。

    沐凡闻言拉来一把竹椅,傻笑道:“爷爷养的鸽子咋这模样?不像别的鸟活蹦乱跳。”“来来,先尝尝我煮的竹叶茶——前两天刚摘的鲜嫩叶子”说罢,老人便缓缓起身摸向茶壶。

    见状沐凡急忙道:“爷爷您多大年纪了,还是我手脚麻利点。”接着捏起茶壶给两人皆是倒上一杯热茶,品上一口,顿感淡淡甘甜,缕缕芳香,如徘徊于茂竹之林,涤荡于清风之所。

    古爷爷咂了咂嘴,幽深双眼望向沐凡道:“呵呵,小娃子好一阵子没来看我老头了,这次来怕是有心事吧?”

    “嗯,爷爷,我现在碰到一件事让我有些为难。”沐凡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沐府家主将会给沐府少年凝聚灵根,这是踏入修炼一途的基础,而你,不知何去何从,对吧?”老人又喝了一口茶,平静地说道。

    “啊?您怎么知道的?”沐凡心头微惊,古爷爷竟对自己心思了如指掌!

    “呵,老头我虽久居竹林,但对沐府的一些事却颇为清楚,你这小娃子的心结我也略知一二。”

    “古爷爷,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有时我想要变强,这样以后就能保护家人和朋友,有时我又想当个凡人,像我这样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凭什么踏入修炼一途呢?我没有资格,没有勇气,没有能力……”说到这里,沐凡低下头,眼睛已经湿润。

    老人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凝重,脸上皱纹更是紧作一团,就这样盯着沐凡,缓缓道:“你在畏惧什么?强大的敌人?亦或是江湖的凶险?”

    沐凡此时也颇为疑惑:是啊,自己在畏惧什么?

    不过还未等他答话,老人便又开口:“年方十二的少年不会如此惜命,江湖凶险之言对你来说更是虚妄。更多阻止你前进的还是你的出身吧?”

    沐凡闻言抬起了头,直视老人眼睛的刹那竟不由自主地想要低头逃避。

    是啊,他好像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出身,他看不起自己,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真可笑!

    “半命天定,半命定天。大道,只在心中。你可明白?”

    老人一语如同惊雷在沐凡耳边炸响……

    走出竹林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朦胧月光隐于云层之后,天地间缭绕着淡淡的雾气。

    然而低头走路的沐凡丝毫未曾注意这些,只是一直回味着古爷爷的教诲。

    “半命定天,大道……”沐凡喃喃自语。

    修炼一途以武道论强弱,而武道分不同境界,在沐凡目前的认知里,武道境界由弱至强逐次划分为:淬体三境,破凡境,造灵境,列域境,天道境。

    淬体三境分别是铸身,炼心,融灵。至于天道之上是何境界沐凡就一无所知了,上述这些武道境界也是他偶然在古爷爷的书上看来的。

    “三天后便要凝聚灵根了,想必到时便能感应到天地间灵气的玄妙波动。”沐凡收回思绪看了眼天色,“今天回来这么晚,希望府门没有关闭,不然只能喝西北风了。”说话间也是加快了脚步。

    深巷中,沐凡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紧凑。

    “轰!!”一声巨响自沐凡十丈开外传来,霎那间一股凶猛气浪袭来,尚未反应过来的沐凡瞬间被击飞,“咚”地一声撞到墙壁,最后瘫倒在地。袖中的沐府腰牌也飞了出来。

    “啊嗯…………痛啊……”沐凡口中发出阵阵细微而又上气不接下气的呻吟。此时的他脸庞淌满鲜血,剧烈疼痛使他面目狰狞,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法成功。

    艰难地抬起头,鲜血混杂着汗水濡湿了双眼,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发出巨响之处有两道身影在缠斗。

    二人周身裹于黑袍之中,身法绝妙,手段狠厉,一招一式间杀意纵横,一时间天地飞沙走石,狂风呼啸。

    “是武修?”不远处狂风骤雨般的厮杀竟使得沐凡少了些许疼痛,即便脑中传来阵阵眩晕感也依旧不舍得合眼。

    身形交错间又是一次硬撼,双掌一触即分,左边黑影明显有所不敌,瞬间被震退数十步之远,右臂直接无力地耷拉下来,应是受伤不轻。

    那人也是当机立断,双脚一踏虚空便欲翻身逃走,然而对手哪肯轻易放过他。

    “哼!想走?”右边黑影冷哼一声,双手于胸前飞快结印,黑袍舞动间,一张硕大黑色拳影陡然凝形,接着便以鬼魅般的速度轰向对手后背。

    左边黑影无奈只得双臂交叉全力抵挡,谁知那拳影如此诡异,轰至面前时迎风暴涨,其所携带恐怖力量直接将其从空中轰到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右边黑衣人身形一动便是出现在深坑上方。前者已是血肉模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满眼皆是惊恐。“咻!”一把匕首闪烁着幽黑光泽飞快穿过前者咽喉,鲜血还未喷洒出来,那人已无生机。

    “你不得不死。”黑衣人喃喃自语一声,用袖子擦去匕首上的鲜血,接着便将目光转向远处的沐凡。

    刚才黑衣人的手段已是让得一旁的沐凡心惊胆战,此时又看到对方眼中的摄人寒芒不由得一激灵。

    黑衣人动了,手持匕首一步步走向沐凡,越来越近了!

    沐凡此时被骇得冷汗直流,可是却毫无办法,受伤极重的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又何谈逃命?!

    终于,黑衣人站在了他面前。沐凡只感觉全身都要僵住。此时他的处境只能用煎熬形容,一边承受剧烈的疼痛,一边忍受极度恐惧的折磨。

    “前辈饶命!”喊出这四个字时,沐凡的嘴唇都在颤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的命现在由面前的人掌握,他只想活下去。

    “你唤何名?”

    出人意料的是黑衣人并未动手,而是看向了地上那块从沐凡身上掉下的腰牌,声音饱经沧桑但又中气十足。

    沐凡闻言如蒙大赦,赶忙直身回答道:“晚辈沐府外院弟子沐凡。”

    嗯?刚说出自己的名字,沐凡突然察觉到黑衣人身躯细微地颤抖了一下。然而还未待沐凡多想,黑衣人竟突然抛给沐凡一粒青色丹药。

    “今夜之事切勿泄露,否则必引杀身之祸。”莫名其妙地留下一句话后,黑衣人竟直接飞身遁去。

    而沐凡还愣在原地不知所以。怎么原本充满杀意的煞星就这么走了?还赠给自己一枚丹药?突如其来的反转使得沐凡恨不能仰天长啸一番。

    然而沐凡刚有松懈,脑中又是袭来阵阵眩晕感,四肢也突感无力,“不好…”沐凡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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