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五个世界：爱的告别
他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十分嘈杂，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喂，喂，请问你是……嗯，你是陈怡的父亲吧？陈怡出了车祸，请你尽快赶往……”
陈梁汉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手机差点掉落。他突然扭过头去看何云湛，何云湛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胸中一股暴戾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是他！这个臭小子是个灾星！是他害了小怡！一定是！！！
这里就是小怡遇害的地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为小怡报仇了！报仇！报仇！以命抵命！必须以命抵命！！
这股疯狂的念头操控着他的身体朝何云湛伸出手去，在手指即将碰触到对方的瞬间，陈梁汉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急忙握紧手机问：“你刚刚说哪里？我马上过来！”
他一边听电话一边朝廊道的另一头走去，那边离下楼的楼梯更近一些。何云湛急忙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追问：“叔叔，刚刚电话里说陈怡怎么了？我听到她的名字了，她没事吧？”
陈梁汉挂断电话，沉着脸没有回答。他一路狂奔来到学校门外，拦了一辆的士，打开车门跟司机说：“去xx医院。”他刚坐进副驾，何云湛就追了过来，倔强地追问：“叔叔，陈怡怎么了？你去哪里？”
陈梁汉不耐烦地说：“要么滚，要么上车，去医院。”
何云湛急忙上了后座。他跑得急了，小脸煞白，呼哧带喘的，却不敢再问什么了。他大概猜到了。
两人匆忙赶到医院，一路问一路跑，来到急救中心手术室门前，人已经送进去了。门口的屏幕显示着“手术中”。
何云湛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双手紧握，嘴唇嚅嗫着，不知道在默念着什么。
陈梁汉在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此刻他的心情，恐惧、焦虑、不安、疑惑、愤恨……通通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麻木的茫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梁汉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既希望它快点打开，又希望它不要打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中”的显示屏熄灭，大门打开，几个身穿绿色消毒服的人推着转运床出来。一个医生走过来，朝他们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陈梁汉又一次魂魄离体了。
一旁的何云湛抱着膝盖痛哭出声。陈梁汉却一脸呆滞，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此刻朱琳也十分迷惑，明明已经有效地阻止了两个小年轻在廊道上争执引发的危险，为何陈怡会突发车祸呢？难道她这道劫是注定的？躲不过的？
她并不是不相信命运。只是，从她历次穿越的世界来看，在某个时间节点，每一个选择都朝向不同的可能性，去往不同的命运。这也是她做任务的初衷，即：给原主展示另一种可能性。
前几个世界里，她都很好地扭转了故事的结局。哪怕原主后来没按她的选择走，但至少她在做任务的时候，不同的选择就导向了不一样的结局。没道理在这个世界，金手指的加持下，她却摆脱不了“命运”的钳制。
陈梁汉回到过去，让陈怡避开了坠楼，却又在差不多同一时间遭遇了车祸。坠楼是在学校的皓月楼，车祸是在学校门口。这两个事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学校。那，陈怡发生意外会不会是跟地点有关？也就是说，在同一时间同一区域，意外事件就会发生在陈怡身上？
也就是说，最初陈怡的意外“遇害”其实跟何云湛没有太大关系，他反而是受牵连的？不过，这次事件发生的时候，陈梁汉跟何云湛待在一起，后来何云湛也去了医院。虽然原主关于何云湛是灾星的念头根本就是迁怒，但会不会陈怡的命运与何云湛有所关联呢？
啊。。这些想法都好牵强啊！实在是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想不明白，朱琳就不想了。她毫不犹豫地再次点击了一下脑海里那个钟表图标，选择再一次时光回溯。
一阵眩晕过后，陈梁汉再次听到了女儿熟悉的声音。
“喂，喂……不是吧，又卡住了？”
“哎呀，爸爸，这个手机卡死了，你看，视频都断断续续的，我想换个新手机，就新出的那个……”
依然回到了出事前视频通话的这个时间节点。难道这个外挂是定点回溯？
陈梁汉还在恍惚中，屏幕对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起来：“爸，爸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你别装听不见啊！我不管，我就要新手机！”
陈梁汉无奈地点点头：“好好，给你买。不过，你要答应爸爸一个条件。”
陈怡开心地对着屏幕“mua”亲了一口：“爸爸最好了！你说吧，什么条件啊？”
陈梁汉严肃地对着屏幕说：“你明天一早，跟学校请几天假，然后坐飞机回来。我一会给你把票买好，就明天上午的机票。”
小姑娘惊讶地叫起来：“什么？！明天？明天不行啊，我有一门考试呢……”
陈梁汉打断她：“那就后天一早，要不要爸爸去接你？”
陈怡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可是为什么呀？家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爸你别吓我！”
陈梁汉摇摇头：“现在电话里说不清，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说吧。”
陈怡狐疑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后天见面再说。”
挂掉视频通话，陈梁汉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不管陈怡发生意外的命运是与地点有关，还是与何云湛有关，只要在事发的时候离开学校，避开何云湛就行了。或许事情跟那些都没关系，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会在那个关键时刻陪在陈怡身边，寸步不离。这样，即便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他也可以及时阻拦。
是的，上一次让陈怡独自离开学校去酒店找他，失策了。他应该想办法接陈怡出来，一直跟她待在一起。
说起来，也是因为陈梁汉内心里对何云湛这个“凶手”有执念，所以才会想在那个关键点看好这小子，让他没机会干坏事。
这一次他一定会看好陈怡，绝不让她在那个关键时刻离开自己的视线。相信，只要跨过那个时间节点，陈怡的劫数就过去了。一定是这样。
正想着，一个女人走过来，笑道：“哟，跟你的大宝贝聊完啦？哼，每次跟我两句话就说完了，跟你一聊就老半天，她心里光有你这个爸就没我这个妈！”
陈梁汉没打趣她吃闺女的醋，而是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宁楠，我想让小怡回家来住几天。”
宁楠一脸莫名其妙：“闺女学校放假了？不能啊！离元旦还早，不年不节的回家来干嘛？课不上了？”
陈梁汉皱起眉头：“你别管，就让她回来呆个两三天。”
宁楠狐疑地看他一眼：“到底什么情况啊？为啥非让她回来？”
陈梁汉苦笑一声，说：“我要是说，这些天夜夜做噩梦梦见小怡出事所以不放心，你信不？”
宁楠瞪大眼睛，伸手往陈梁汉额头上一探：“没烧啊，怎么说胡话了呢？你做噩梦就让闺女丢下学业回来陪你？老陈你什么时候犯的这公主病啊？”
陈梁汉叹了一口气，说：“反正就两三天，影响不了啥，你就当我想闺女了吧。”
宁楠没好气道：“你这个爹可真够矫情的！来回机票不要钱啊？可别跟我要，一分没有！”
陈梁汉拿起手机看机票：“不跟你要，我出。”
宁楠伸手掐他：“哟，看着财大气粗的口气，藏了多少私房钱啊？老实交代！”
陈梁汉正头疼怎么应付老婆，幸好儿子陈悦来叫妈妈了：“妈妈，来帮我检查作业！”
宁楠只好带着儿子离开，走前给了他一个“晚点再跟你算账”的眼神。
陈梁汉舒了口气，用手机给陈怡定了一张后天上午的机票。
事发时间是大后天的中午，后天陈怡就到家了。在家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应该……啊不，一定可以避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在原主的影响下，陈梁汉一直心神不宁。特别是陈怡的飞机晚点了很久，害他担心了老半天会不会飞机失事。直到夜幕降临时，终于在机场看到了拉着行李箱向他走来的陈怡，他的一颗心才算是落进了肚子里。
“唉，我这一天的假可是白费了，机场一日游！”一见面，陈怡就喋喋不休地抱怨，“晚点了那么久，补偿竟然就一盒盒饭，还巨难吃！我吃了一口就给扔了。”
陈梁汉问：“那你不会一直饿着肚子吧？要不要现在去吃点东西？”
陈怡摆摆手：“没，你当我傻啊，我去吃了碗河粉，不过太油了，我现在还在犯恶心。”
陈梁汉皱了皱眉：“不会是晕机了吧？”
陈怡点点头：“嗯，也有可能。反正我现在啥也不想吃，你帮我和妈说一声，不用给我下面了。”
“行。”陈梁汉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厢，打开车门，给妻子打电话：“接到了，小怡说她不饿，不用下面了。行行，知道了，一会就到家了。”